第三十五章 抉擇
隱族的核心基地千萬年前在山峰內部開鑿而出，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其中的主控室，就在靠近頂峰的一塊巨石之下，位置最爲隱蔽安全，加上整體都由索力合金澆築而成，讓這幾百平米的空間，成爲了堅不可摧的堡壘。
此時的主控室一片昏暗，牆上安置的顯示器正在各角度直播機器破壞者對於人類軍隊的“屠殺”。只有顯示器閃動着淡藍色的光，映出正閉目養神的隱族人蔚璞。
女生的面孔有些僵硬，眉毛也在微微顫動。
“這樣就可以了吧，擊潰人類軍隊，讓世界重新思考自己的方向。”
“廢話！對於這個已經瘋狂的物種，不採取顛覆性的措施，是沒有用的。新的生命在廢墟中才可以重生！”
隱族人的頭腦裡，一直有兩個聲音在爭吵着。
“看看他們，戰爭，污染，貧困，宗教，仇恨……都是毀滅星球的****，與其慢性自殺，不如一蹴而就。讓我們再次引導新生的人類找到最好的出路！”
“我們能做到嗎……我們恐怕也不能完全看清未來。”
“至少擁有一次嘗試的機會！已經糾結了幾萬年，這一次就放手去做吧！”
猛然間，蔚璞睜開雙眼，一隻是黃色，一隻是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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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昏迷中的妙妙醒了過來，屋內白色的燈光照得女生視力一片模糊。
“妙妙，你醒了。”
一個柔柔的女聲在妙妙耳邊響起，但語調中卻充滿疲憊。
“你的身體暫時穩定下來，基地的設備過濾出你體內過量的毒素。之後，又把一個微型透析器埋入你的心臟，它會幫助你的身體永久性代謝毒素。”這個聲音繼續說着，女生的臉孔也在妙妙眼前逐漸清晰起來。
“瑞妮，你這叛徒！”
妙妙看清了眼前的翼族女生，便不覺火往上撞。可她掙扎着想坐起身來，卻被綁在手腳上的鐵鎖栓得結結實實。
“叛徒？也許吧。我只是想找到一處能讓自己安心的地方，遇到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人。”瑞妮像是解釋，又像是傾訴，她閃動的大眼睛失神地看着地板。
“柯蒂、司琪她們在哪裡？”
妙妙雖然無法掙脫，但繼續扭動着身體，向瑞妮追問道。
“擔心她們，還不如擔心自己和家人。”瑞妮坐起來，拔出了妙妙的輸液管，“這顆星球和人類都要面臨重啓。”她扭過頭，看着一臉茫然的妙妙。
“要怎麼樣？”
妙妙搞不清狀況，心急如焚。
“我想，妙妙應該去見見她，她在主控室。試着找她回來…找西洛回來…”，翼族女生按動牀邊的按鈕，緊鎖妙妙手腳的環扣依次彈開，她又可以自由活動了。
而做完這一切的瑞妮，安靜地坐回原處，又陷入了失神的狀態。
“搞什麼……”
妙妙跳下異形合金製成的病牀，雙腳一着地，才感覺金屬的地面涼得鑽心——自己又是一絲不掛了，沒有毒素的影響，女生的身體恢復了健康與順滑，在燈光下泛出淺淺的紅暈。
她扯起瑞妮掛在一旁的黑色斗篷，三纏兩捆遮住關鍵部位，又看了一眼呆坐在那裡的翼族女生，便跑出了醫療室。
依着牆上的圖標，妙妙連蒙帶猜，七轉八繞，終於看到了主控室緊閉的大門。
這大門高有四五米，足有半米厚，由索力合金製成，重量算起來有百噸以上，大門中間刻着隱族圖騰騰蛇的浮雕。
“怎麼打開呢？”妙妙走近過去，把手貼在門板上，細細查看着其中的機關。
女生正在撓頭，就聽着嘭一聲，鐵門向內彈開，緊接着咿呀呀地裂開一道縫隙。
妙妙心裡只想儘早見到“西洛”，想也沒想，就鑽進門去。哐噹一聲，鐵門在妙妙身後再次緊閉。
一個長長的門廊，兩面的牆壁上嵌滿金屬鍛造的浮雕壁畫，記錄着是隱族人降臨地球，創生人類並被尊爲神祗的輝煌歷史。
“這就是我們與她們交集的開始的地方。”
最後一張壁畫，便是人類“子民”跪拜隱族“神祗”，祈求保護與恩澤的圖像。
“做神，真的有那麼大吸引力嗎？”妙妙自言自語，卻並沒有停下腳步。
繞過門廊，便是寬敞的指揮大廳。
“妙妙，你來了。”
一個女聲迎面飄過來。
妙妙立刻警覺地站定：大廳盡頭是一座由盤蛇纏繞裝飾的座椅，其中靠坐的便是隱族人蔚璞。她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寬大的斗篷鋪在座椅上。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妙妙並沒有感受到她所預測的殺氣，但仍舊不可以掉以輕心，“你到底是不是西洛？”
“我叫蔚璞，在人類的姓氏中姓顏。”蔚璞扶着扶手上的蛇頭雕花，“瑞妮給你做了治療，這都是隱族的先進科技。”
“這一點我是感激的，不過當時想要我命的人不也是你嗎？”妙妙迴應着蔚璞的傲慢。
“恩威並施，是統治者慣用的套路。”蔚璞依舊平靜而且居高臨下，“人類歷史的基礎，也在於這四個字。”
“我不想聽你說什麼大道理！”
妙妙盯着眼前的隱族人，“你一個人，還有那些機器人，又如何對抗現在幾十億人類的力量？！”
“呵呵呵……”，蔚璞捂着嘴一陣冷笑，這個動作卻像個害羞小女生，“瑞妮沒給你提過重啓嗎？”
“重啓？！”
妙妙腦中迴響起剛纔在醫療室瑞妮的話，翼族女生的確說起過“重啓”。
“這座基地源於數千萬年，是隱族在浩瀚宇宙中建立的前哨基地之一。那時，地球還被恐龍統治着。但是，這種低等的爬行動物並不符合隱族的改造標準。所以，我們採取了重啓措施。”蔚璞說着，指向主顯示器，屏幕上閃出圖像，正是隱族祖先對恐龍開展實驗失敗的場景。“這次重啓，終結了恐龍時代，促使哺乳動物慢慢發展壯大。”
“基地直接與地心相通，當重啓過程開始時，地心的轉動將會被調整到設定好的範圍，全世界將發生地震和火山爆發。我手中掌握的最強大的武器，便是這顆星球本身。”
顯示器的畫面模擬出重啓的過程，其中巨大機械的核心，卻是一個人形。
“這個人形是？！”
妙妙看到的畫面是人形隨着機械將沉入地心。
“啓動地心，需要一點兒動力。便是掌控土石之力的母星人潛入地心，發揮她的力量，並經過機械的增強，才能改變地心的狀態。不過……”，蔚璞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是一次單程旅行。”
“你說的操縱土石之力的人……莫琦！”妙妙心中跳出這個名字，忍不住叫出聲來。
“爲了新世界，總要有人犧牲。”蔚璞淡淡說道。
“可是，幾十億人的性命，還有柯蒂，司琪，更還有可憐的莫琦，這犧牲太大了！！”
“人類只不過是我隱族探求宇宙真意的試驗品！製造出來就是爲了使用和損耗。”蔚璞猛得從座椅裡彈起來，聲調提高到刺耳的地步，“就好像你們對於小白鼠一般！”
“我不能否認我們對於動物的不人道。但是……”，妙妙咬着牙，怒視着眼前自大的隱族神祗，“但再弱小的個體，也有反抗。正如老鼠被斷髓殺掉時，也會拼命撕咬，哪怕只有一口！”
“我就做第一隻垂死掙扎的小白鼠吧！”說着，妙妙雙腳一蹬地，撲向蔚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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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族人已經今非昔比，只是一抖手，兩道氣旋便迎頭射向妙妙。妙妙見勢不妙，趕忙一個空翻轉體360度，躲過氣團的衝擊，但氣流的鋒芒還是在女生的臉上，手臂上切出了幾道血口子。
看到正面進攻受挫，妙妙改爲折線閃進，敏捷的身形在主控室裡閃動，終於就在蔚璞近前，女生用力揮出右拳。可是隱族人只是欠欠身子，便輕鬆躲過妙妙的拳鋒。隨即，妙妙的胸口和腹部連續受到三記重擊：女生被打得撲倒在地。
妙妙就沒有看清蔚璞怎麼出的拳！
“噗！”
妙妙一口血腥噴了出來。
“不要再費力了，接受神的統治會很難嗎？”蔚璞俯視着趴在地上的妙妙，“誰說神一定要寬容仁慈，我就是那個嚴格嚴厲的神！”
“喝呀！”
妙妙根本沒有聽着蔚璞的教化，一挺身便又是一記飛腿。
“不自量力！”
隱族人輕蔑的吐出四個字，一揮拳檔開妙妙的攻擊，又是一拳打得妙妙飛在半空，再一伸手鎖住了妙妙的喉嚨。
“咳咳……”，被鎖住喉嚨的妙妙幾乎喘不上氣，她撕扯着隱族人的手臂，妄圖擺脫出來。
“我原本以爲可以和你做些有意義的交流，不想你卻如此冥頑不靈！”蔚璞的黃眼睛透出攝人的光，她不斷加大手上的力量，就聽見妙妙脖梗的骨頭嘎吱吱地響。
“西洛，別……讓她……贏了你……”，妙妙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
也許是因爲缺氧引起的幻象，女生模糊的眼前竟然閃現出西洛的笑臉，這是她朝思夢想的姑娘，最愛的姑娘，不管她是什麼族羣。她只想愛，只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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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
蔚璞身子猛然一顫，一絲恐懼的寒意從自己的後背穿了上來。她忽然覺得身體有些異樣，忍不住大叫一聲，揮起一拳向奄奄一息的妙妙打去。
“噗！”
面對隱族人的拳鋒，妙妙的身體像紙一樣脆弱。蔚璞的拳頭直接穿透了妙妙的胸膛，接着一甩手，把女生的屍身摔落在地，只剩一團血肉還抓在隱族人的手裡！
那血肉一搏一搏仍在跳動，正是妙妙的心臟！
“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類，這就是反抗神的結果！”
蔚璞叫得聲嘶力竭。
她手掌一加力，那團還溫熱的血肉頃刻爆裂開來，人類女生的一腔熱血化成猩紅色的霧飄散開來。
一滴血，飛進了隱族人的眼睛。血液刺激着眼球做出最原始的反射反應，滲出的眼淚混着血一起在蔚璞僵硬的臉頰上劃出一道淡淡的紅色。
（第三十五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