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暗族戰士
一年前。
母星摩澤河三角洲,暗族哥特一族居住地大禮拜堂。
這原本是一處巨大的天然溶洞。居住在此的暗族,對洞穴進行了修整和裝飾,將溶洞改造成爲一座巨大的禮堂。天色已晚,但鑽石製成的熒光燈具照出炫目的白光,把禮堂映得如白晝一般。
“族長,爲什麼我們必須要向那些翼族的行政官繳納貢品呢?”問話的正是蒂姆。那時的她,膚色雖然蒼白但卻隱含血色,眼睛漆黑但卻閃着光芒,“她們爲什麼不自己勞作?”
族長哥特正站在高臺上,爲年輕的族人講解耕種的知識和星球各族的分工。衆人都在恭敬地傾聽,而蒂姆卻做出以上的詰問。一時間,人羣裡發出一陣躁動。
“請安靜!安靜!”面對如此的突發狀況,哥特族長仍舊保持穩重,她首先提高嗓門發號施令,讓衆人重新恢復肅靜。
“我的族人們,母星是我們四大種族的母親,我們的存在都是爲了母親服務。至於四大種族所承擔的角色,這既是母星母親的選擇,又是最古老的約定。我們只有遵循先人的足跡,才能最大限度實現個體的價值……”
“如果先人錯了呢?!”蒂姆還是不依不饒地追問。
在她身邊就坐的莫琦看到周圍的族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盯着蒂姆,趕忙扯住她的胳膊,將蒂姆拉出了禮堂,一路跑到河邊的小樹林。
“蒂姆姐姐,你瘋了嗎?”莫琦撅起嘴大聲責問,“你沒看到族長都生氣了嗎?”
“我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蒂姆迴應着莫琦的問話,臉上掛着委屈。
“姐,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莫琦看到蒂姆陰鬱的臉孔,語氣又緩和下來,趕緊解釋着,“族人都把姐姐你當成異類,這對姐姐也會不好的,我是擔心……”
“謝謝你,莫琦!”蒂姆的語調也輕鬆了許多,她過去拉住了莫琦的手,又放低聲音說道,“莫琦,我其實想做一名戰士!”
“戰士?”莫琦大吃一驚,不由後退了一步。她覺得蒂姆的想法簡直就是異想天開,“蠻族的族人才可以做戰士啊!作爲暗族的我們,只會耕作和牧養,怎麼可能掌握戰鬥的技能啊。”
“誰說我們不可以戰鬥!”說着,蒂姆用力握緊雙拳。她挺直身子,對着身邊的岩石一掌砍去。
“咔嚓!”
石頭碎成了幾塊。
“蒂姆姐姐,你真厲害!”莫琦瞪大了眼睛,若不是親眼見到,她絕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我已經在偷偷學習蠻族的戰鬥技術了。”蒂姆長長出了一口氣,“學會了戰鬥,我就能保護莫琦妹妹和我們的族人了。”
“滴答,滴答……”
一串熒光色的液體滴落在蒂姆腳下的草地上。
“姐,你的手!受傷啦!”莫琦趕緊從懷裡掏出布巾捂在蒂姆的傷口處。
“還是有一點缺陷的,蠻族的戰鬥技巧都是以身體再生爲基礎的,可是我卻不行……”,蒂姆恨恨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鮮血已經滲透衣袖,劇烈的疼痛讓她眉頭緊縮。
“啊!……”
一陣尖銳的叫聲打破了天空的寧靜。
“是禮拜堂!”莫琦側着耳朵,迅速判斷出聲音的方向。
“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說着,蒂姆覺得不妙,拉起莫琦,快速向禮拜堂跑去。
這裡仍舊人頭攢動。剛纔族長講課的高臺上,現在站着的是一名身着白色護甲的翼族行政官。撲倒在她腳下的,正是哥特族長。臺下,整齊地站立着兩隊共二十名全副武裝的蠻族戰士,將高臺與臺下的上百名暗族族人分隔開來。
“哥特族長,請您解釋一下爲何沒有按時繳納貢品?”翼族行政官趾高氣揚,她斜眼看着臥在地上的暗族族長。
“尊敬的行政官大人……”,哥特族長坐直了身子,仍舊用穩重的語調回應,“我族一定會繳納足量的貢品。可是,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翼族行政官顯得很不耐煩。
“我聽聞居住在摩澤河上游的達克一族,因爲遭遇了天災,沒有按時繳納貢品,族長達克被殺,她的族人也被驅逐。”哥特族長說着,已經緩緩站起身來。
“是的,違背四族契約,不能按時繳納貢品,必須得到懲罰。”翼族行政官抄手橫在胸前,“難道你哥特族羣也要步達克的後塵?!”
“四族契約,其中最重要的基礎是四族相互扶助,一族有難,其他種族務必竭力救援。達克族羣受了天災,她於情於理都應該受到照顧,而不是荒謬的殺戮與驅逐!”哥特族長的眼睛盯着翼族行政官,表情十分嚴肅。
“……這與你哥特族羣無關!”翼族行政官被哥特族長盯得臉色通紅,她大聲地叫道。
“只要行政官收回驅逐令,讓達克一族的族人重新回到家園,我哥特族羣願意繳納兩倍的貢品!”哥特族長看到翼族行政官發作起來,就緩和了自己的語氣。
“這不可能!”翼族行政官把手一揮,背過身去。
“行政官大人,難道你是因爲聽到了關於死亡之書的流言,才決定……”,哥特族長繼續解釋着自己的觀點,“那些都只是虛無縹緲的傳言罷了,與達克一族沒有絲毫的干係……”
“妖言惑衆!”
聽到死亡之書四個字,翼族行政官像觸電一般猛地扭回身,她的臉色已經鐵青,“我的蠻族戰士,哥特一族與達克一族勾結,意圖發動死亡之書的邪惡力量。”她右手攥拳舉到空中,聲嘶力竭地喊道,“殺無赦!!”話音未落,拔地而起的氣旋已經把眼前的哥特族長卷成了肉泥。
而臺下的二十名蠻族戰士也亮出利刃,如野獸一般撲向暗族人羣。衆人還未明白過來,就已經有一半被砍翻在地。破碎的肢體混着熒光色的血液,不斷散落在大禮拜堂的地上和牆上。
莫琦被眼前的情景嚇呆,木木地站在原地,全身抖做一團。蒂姆還清醒些,她一把拉住莫琦,拼命向外跑去。
蒂姆腦子裡沒有別的,想的只是一定要跑到樹林裡,這樣就可以擺脫蠻族戰士的追擊。她的身後,是一陣陣絕望的嘶喊,是一場屠殺的饕餮盛宴。
蒂姆與莫琦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着,憑着對地形的熟悉,快速潛入了樹林的深處,挑選了一棵百年老樹爬了上去,在濃密的樹冠裡躲藏起來。兩個人蹲坐在一條橫向的粗樹幹上,相互抱緊在一起。想到剛纔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噩夢,兩個人都無法相信這已經是鮮血淋漓的現實。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村落裡已經不再有聲音傳過來,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安靜。兩個人這才小心翼翼的爬下樹來,偷偷地又摸回自己的村落。
大禮拜堂已經被火焰吞沒,烈焰和濃煙在天空瀰漫成一片血紅色的雲霧。在這團雲霧籠罩的範圍內,盡是族人的屍體,白熒光色的血跡也被火光染成了鮮紅。
“蒂姆姐姐,我們是在地獄嗎……”,莫琦看到眼前的情形,眼淚一下涌出了眼眶,她不禁跪倒在地,哭着問蒂姆。
“……”,蒂姆也已經是淚流滿面,她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用手用力抹了抹眼睛,忍住繼續流出的眼淚。
“咚!”一具紅色的護甲從天而降,正落在姐妹兩人的面前。護甲頭盔上的燈光,映出兩人驚恐的臉。
“果然還有漏網之魚!”這蠻族的戰士咆哮着,一揮手利刃已經向莫琦頭頂劈了下來。
“不要!”蒂姆叫着,飛身一躍撞向蠻族護甲戰士。蠻族戰士被衝力頂得身子一晃,手中的利刃稍稍偏離了目標,正好貼着莫琦的身體劃過,齊齊地把地上的岩石斬成兩段。
“愚蠢的暗族,你怎麼會是我的對手!”蠻族戰士一把扯住蒂姆的衣領,把她拎在空中。她的另一隻手攥緊拳頭,準備給蒂姆致命的一擊。蒂姆拼命掙扎,但也是徒勞。
“嗖!”
一隻高熱弩箭飛過來。
這種弩箭頭部由一種可以自燃發熱的礦石製作,射出後箭頭的溫度迅速上升,可以達到數千攝氏度,足以瞬間融化索力合金護甲的外殼。至於地球上的主戰坦克裝甲,在這樣看似原始的高能武器面前,也只是形同虛設了。
蠻族戰士趕忙把蒂姆丟下,向後一個空翻,閃過箭頭,重新站定後迅速查看射手的位置。
射手沒有隱藏,就居高臨下地站在距離蠻族戰士十幾米遠的一塊巨石上,手裡端着由靈族製造的機巧**。她一身黑色的緊身衣,蒼白的臉,墨黑的眼,說明她屬於暗族。而她身後卻是兩隻人形的怪物:這怪物沒有腦殼,露出裡面青色的皮肉,墨綠的身體**着,肌肉異常發達。
“暗兵嗎……”,蠻族戰士脫口說出這個字眼兒,她身子一震,迅速向後退了兩步,做出了迎擊的姿態。
黑衣人手一揮,兩隻怪物向蠻族戰士撲了過來,瞬時扭打在一處。也就是幾個回合,蠻族戰士便露出了破綻,被其中一隻怪物一拳打穿了身體,另一隻怪物跟上就是一爪,把蠻族戰士的頭顱扯斷下來。血從脖頸的斷端噴射出來,蠻族戰士的屍體栽倒在地。
看到蠻族戰士被擊倒,黑衣人跳下岩石,快步跑到蒂姆近前,把她從地上拉起來。
“我是達克一族的倖存者,同時也是暗兵制造者,加入我們吧,做一名暗族戰士來反抗翼族的暴政!”
蒂姆呆呆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心裡只回蕩着一個聲音:我要做一名暗族戰士!
(第三十八章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