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遭遇（下）
時間回到數小時前。
古云山開着那臺破舊的SUV，徑直奔向城外。
雨水打在前擋風玻璃上，模糊了視線，也似乎模糊了古云山的心：他居然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危險之中，只是自顧自地帶着抗毒血清逃走了。
古云山一路上幻想着自己掌握疫苗也就掌握人們的生殺大權的情形，也許就是這樣的幻想替換了古媛在他心中的原本並不寬敞的一小塊兒地方。
雖然頭腦被妄自尊大的幻想所充斥，但古云山沒有忘記自己仍舊處在危險當中。
這危險不是來自喪屍或者老怪，而是早就對巡邏隊磨刀霍霍的軍方——陸彥忠和他的爪牙。他回不去，軍隊會趁機吞併巡邏隊；他回去了，軍隊爲了血清更會向巡邏隊動手。這也是他在最開始作出決定時，反覆思考、猶豫不決的原因。但是他最後決定要去冒險。
古云山來到了城堡大門。
烏壓壓的天空下，城堡顯得陰森恐怖。城頭上看不到巡防士兵的身影，吊橋冷冷地鎖着。
古云山按動喇叭，響了三聲。吊橋竟好像聽懂了他的命令，譁愣愣得落下，幾個身着黑色雨衣的持槍男子排站在門口。
原來，古云山已經與巡邏隊提前聯絡，命令營地派出精幹的E小隊隱蔽行動，先行佔領幾道城門的關卡，以接應他回城。
E小隊戰鬥力很強，很快就打通了三道大門的崗哨，將哨卡的士兵制服，並仍舊按照日常上報城門情況，以免軍方察覺。
古云山順利回到了營地，E小隊也順序撤出，沒有折損一名隊員，反而繳獲了守城士兵的武器軍火，一併運回了巡邏隊營地。
—————————————————————————————
“混賬！”
陸彥忠接到了城門守衛的報告，通報了古云山回城的消息。他暴跳如雷，大聲罵道，“古云山這老滑頭……混賬！”
一旁站着的阮建雄臉色也是一陣紅一陣白，但他心中暗罵的是任烈那幫傭兵幹吃飯不幹活兒，居然放虎歸山。但表面他又沒法發作，只是繼續壓住火氣。“不如進攻巡邏隊營地，一舉消滅他們。”
“打個屁，古云山回來，巡邏隊早就準備了。現在打，只能是兩敗俱傷！”陸彥忠硬硬地把阮建雄頂了回來，噎得他說不出話來。
“鈴鈴鈴！”
桌子上擺着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陸彥忠一怔——這是巡邏隊與軍隊之間溝通的專線。
這時候是誰打過電話來呢？
他拿起電話，靜靜地等待對面的聲音。
“彥忠老兄，是我啊。”電話那頭居然是古云山的聲音。“老兄，我這裡有一個好消息！我已經得到抗病原體的血清啦。這個消息，相信老兄也已經從我前面派來的聯絡人口中得知了。真是兇險啊，我的A小隊全軍覆沒，老兄您的愛將穆甜也犧牲啦。這血清來之不易啊！”
陸彥忠怎麼也想不出古云山會主動打電話告訴他血清的事，所以一時無言以對，只是“哦、哦”的應付着。
“老兄啊！”古云山在電話裡繼續說，“我想請您到巡邏隊來一下，一起商量下如何妥善處理這珍貴的血清啊。”
“長官，危險啊，這是圈套！”阮建雄在一旁小聲提醒。
陸彥忠白了他一眼，回答道：“好的，雲山老弟。我馬上就到。”說完，掛斷了電話。“我不去怎麼辦？我倒要看看古云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但是……”，阮建雄還要再勸。
陸彥忠只是一擺手，“備車！步兵一連和裝甲連一同前往。”
—————————————————————————————
陸彥忠的專車是一臺路虎保衛者，後面跟着三臺96式輪式裝甲車和兩臺軍用卡車，車上坐着的是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
車隊在雨水中泥濘前行，不一會兒就到了巡邏隊營地的大門。
守門的正是E小隊的隊員，隊長是南峰的發小、同學兼戰友——崔軍。他遠遠看到陸彥忠的車隊，趕忙示意停車。車隊緩緩停下，崔軍走向最前面的路虎。
“請陸長官下車。古中隊長只請您一人進去。”
“你！古云山什麼意思？”副駕駛上的阮建雄跳下車來，用手指着崔軍的鼻子叫道。
“什麼意思？請陸長官親自進去，不就全明白了嗎？阮長官稍安勿躁啊。”崔軍從容不迫。
“好吧，我一個人進去。”說着，陸彥忠推開車門自己下了車，一腳把大皮靴蹬在泥水裡。“你和部隊就在門口戒備吧。有你們在門口候着，古云山不會怎麼樣的。”他對阮建雄說道。
說完，陸彥忠轉身向營門大步走去。崔軍趕緊跟上，與陸彥忠一起走進巡邏隊營地。
這是古云山的小石屋，陸彥忠也沒客氣，推門就進。
一進屋，他看到古云山正坐在椅子裡聞着一根過濾嘴香菸。
“陸老兄，來啦。吸菸嗎？”古云山一臉悠閒的樣子。
陸彥忠順勢坐在古云山對面的座椅裡，就要接過那支菸卷。
“可惜不能給你啊。”古云山卻一縮手，把香菸收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戒菸很多年了，但總會時不時拿出來聞聞味道。這可是我最後一根香菸了。”
陸彥忠一手抓空，悻悻地坐回椅子裡，仍舊沒有說話。
“香菸不能給，但這個我可以給。”說着，古云山一臉神秘地從懷裡掏出一支金屬棒。“這就是血清。請老兄收下吧。”
陸彥忠遲疑了一下，他顯然不相信古云山的話。
看到陸彥忠的猶豫，古云山卻站起身來，繞過書桌，親自把金屬棒塞到了陸彥忠手裡。“巡邏隊和軍隊本來就是聯盟，資源總是要共享的。”古云山平和地說道。
陸彥忠低頭看了一下手掌裡金屬棒，猛地抓在手心，“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我的條件？沒有，沒有。我想的是，從今天開始巡邏隊就併入軍隊，這百十人就歸你指揮了。我嗎，就副職掛個名，讓我專心研究血清，真正做點兒能救人命的事情。老兄意下如何啊？”的確，古云山年輕時是一名軍醫，他幹了十年的臨牀工作後轉業到了警局，這才轉行幹了行政管理工作。
“對了，聽說我侄女（指的是古媛，陸彥忠順着古云山稱謂說）出了意外。是嗎？”陸彥忠的情緒終於有些放鬆下來，他假意關切地問着。
“是的，媛媛也因爲這血清丟了性命。”古云山突然閉上眼睛，一臉凝重，“爲了媛媛，我也要儘快複製血清樣本，不能再死人了啊！”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古云山便送陸彥忠出門，兩人一起走出巡邏隊的營門。
“兄弟節哀順變吧，我回去就選派人手給你，地下基地的設備隨你用，希望你能儘快成功。”陸彥忠說完，轉身上車帶隊離開。
“突突突！”三臺裝甲車逐漸走遠。古云山臉上閃過一絲的冷笑。
（第十三章 下 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