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 襄蕪鎮。
正值秋季,沒有夏季的炎熱,也不比冬日寒冷, 秋天除了樹葉的凋零, 沒什麼特點, 卻是許多人鍾愛的一個季節。
集市上人來人往, 每個攤位上都會有那麼幾個人駐足, 這個鎮子不大,買東西的和賣東西的都認識。
但在角落裡的一個人卻眼生得很,攤子前也沒什麼人, 過了許久纔有一個女子在攤位前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旁邊立的牌子。
測福禍, 算姻緣, 不準不要錢。
“姑娘, 要不要算一卦!”
樂錘衝着算卦的少女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她是不信這些東西的, 覺得這都是騙人錢的玩意兒,看着算卦的少女年紀不大的樣子,長得還蠻好看的,怎麼弄這些神叨的東西。
她轉頭就要走。
“姑娘留步!我免費爲姑娘算一卦如何?”
樂錘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她,想了想撩了下衣襬, 英姿颯爽的在攤子前的馬紮坐了下來, 她倒要聽聽這個騙子要說些什麼。
“如果你算的不準!從明天開始就不準再在這裡擺攤騙別人, 否則...”樂錘握緊拳頭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算卦的少女笑了笑, 從旁邊掏出三枚銀錢放在一個木筒裡開始晃了起來, 嘴裡還唸唸有詞,最後啪地一聲把木筒扣在了桌子上。
少女移開木筒看了一眼桌上的銀錢, 一臉高深莫測的說道:“尊公可是一名打鐵的工匠?”
樂錘眼睛打量了她一下,沒說話。
“姑娘右鎖骨上是否有一顆硃砂痣?”
樂錘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右鎖骨,眼裡露出一絲驚訝。
可讓她等着了!
這算卦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夢九,她和朱鳳到人界已經三月有餘,一人一雞到處擺算命的攤子,就用着尊公是鐵匠和右鎖骨的硃砂痣來套話,可算是套到一個對上的了!
“哎呀呀姑娘!我這卦上顯示你今日將會遇到一段天命姻緣!夢九的語氣有些稚嫩一點也不像是個算卦的,一臉不得了的表情。
樂錘的眉頭皺得更深,這人怎麼知道她父親和硃砂痣的事,莫不是跟蹤了她許久了吧?
夢九見她還是一臉的懷疑,笑着說道:“姑娘我這卦一分錢不要,信不信由你!你也不必多疑,我不騙你任何東西,反倒要送你個東西!”
說着夢九手往下面一撈,從桌子下面拽上來個東西放在桌子上。
樂錘看着桌子上雄赳赳氣昂昂站着的...山雞?疑惑的看了一眼夢九。
“我算出你將有一段曠世奇緣,將此雞帶回家,你的天命之人近幾日便會出現!”
樂錘黑着臉站了起來,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要走,心裡暗想差點着了這騙子的道,估摸着這卦不要錢,這雞肯定要錢!
“誒!你別走啊!”夢九一手抓着朱鳳的脖子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另一隻手拉住樂錘:“姑娘,這可不是普通的雞!這是我門村裡最靚的雞!”
樂錘黑着臉回過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放開我!”
“姑娘你就把這雞帶回家養幾天看看,我又不要你錢,你也沒什麼損失是吧!”說罷,夢九將朱鳳塞進了她的懷裡,回頭兩三下把攤子收拾好,像風一樣的逃離了現場。
樂錘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懷中的雞,羽毛的顏色確實和普通的雞不一樣,顏色亮麗,就是這雞的精神頭有點不好,無精打采的呢?
他能不沒精神嗎?夢九剛纔差點沒掐死他,還有他根本不是雞好不好!他是鳳凰啊!
樂錘抱着他在集市上晃了半天,也沒再看到算命的少女,想着這算命的真是奇怪還真白送只雞給她!不過這事她也不算虧,於是便抱着朱鳳往家走去。
夢九一直在暗中觀察,總算是完成了第一步,把這個朱鳳強送了出去!
樂錘抱着朱鳳往家,這一路上這雞不吵不鬧,乖巧得很,就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有點奇怪。
朱鳳窩在樂錘的懷裡,仔細在腦海裡勾勒當初鏡中之人的輪廓,雖沒看清少女的面孔,但這輪廓卻有幾分相似,估摸是她無疑。
棲梧宮有一面三寶鏡,是太元星君贈予他的寶器,那日朱鳳無意中從三寶鏡裡看到了她,雖模糊不清,只是聲音便讓朱鳳念念不忘,朱鳳也不知是爲何一顆心便被那鏡中之人緊緊抓着,本想第二日便下凡來尋她,,卻不想當晚遇刺被重傷,耽擱了許久,不過這樣也好,那時候少女還小,現在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夕陽西下時,樂錘回到了打鐵鋪,她爹爹樂鐵正好在門口打掃着落葉,看見她歡喜的喊了句:“樂錘!回來了!手裡抱的什麼東西啊?”
“今日遇到一個算卦的,非要把這隻雞送給我,你說奇不奇怪?”
“嗯—”樂鐵低下頭研究了一下樂錘抱回來的這隻雞:“這雞長的還怪好看的!白得的便宜,不錯!”
說着樂鐵提着朱鳳的翅膀,便把他扔到一旁雞圈裡,還笑嘻嘻的對朱鳳說道:“小夥子,既來之則安之,我家這幾隻母雞長的也都挺不錯的!”
朱鳳一頭冷汗,雞圈裡的母雞看見他,都咯咯噠的圍了上來,他縮在角落裡未語淚先流,用鳥語不停的解釋着他不是雞是鳳凰啊!
“樂錘啊!爹明日就要啓程去上京了,這一去就是三個月,對你有些不放心啊!”樂鐵坐在桌旁到了一杯茶水語重心長地說道。
當朝皇上懸賞着急了十名民間打鐵技術極好的匠去造一個神秘的物件,樂鐵便是其中之一。
樂錘大大咧咧在一旁坐下,一身的男孩子氣:“爹!你對我還不放心,此次你去上京就安心把皇帝的任務完成了,讓我也跟着你揚眉吐氣!”
樂鐵看着她坐在那一點女孩子家的樣子都沒有,就犯起了愁,這也怪他,樂錘從小就沒了娘,跟他兩個人生活就學了個打鐵,剩下什麼也沒學會。
他長嘆一聲,自己的閨女再不好也是塊寶,自然對她也不會強求什麼,一生安康便可。
深夜,一個身影躡手躡腳走到雞圈旁。
“朱鳳!朱鳳!”夢九壓低聲音,朝着雞圈喊了兩聲。
從暗處飛出來個黑影,一爪子就抓到了夢九臉上:“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雞!”朱鳳氣憤的吼道。
夢九捂着臉也不生氣,食指放在嘴邊對着他:“噓!你想把他們吵醒啊!我好不容易纔給你送進來!”
朱鳳翻了個白眼:“你是把我送進來了!把我送進雞圈來了!”
“那我有什麼辦法,你現在這個樣子凡人看來都覺得是雞啊!你什麼時候能恢復人形啊!都三個月了,還是這個模樣!你趕緊變成人的樣子,把她迷倒,萬事大吉了啊!”
一提到這個朱鳳的眼神開始躲躲閃閃:“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不過這幾日我感覺法力已經恢復了一些了!”
“啊?!”夢九大叫一聲:“那你什麼時候能讓她喜歡上你啊!你給我的那些銀子都花光了!你現在可是有地方住,我都要露宿街頭了!而且也沒有東西吃你想餓死我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也想趕緊讓她喜歡我,你倒是也想想辦法啊!”
“我怎麼想辦法?我能讓她喜歡上一隻雞嗎?”
他們兩個人在那爭執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屋裡走了出來,慢慢走到夢九的身後一個手刀劈在夢九的脖頸上,夢九的眼前便是一黑。
等再醒來的時候,夢九發現自己已經在屋裡了,身上被五花大綁,旁邊是朱鳳兩隻雞爪被倒吊起來,身後是堆的很高的幹木柴,樂錘坐在自己正前方不遠處,一隻手拿着個小鐵錘不停的拍着另一隻手。
“女俠!女俠!你這是做什麼啊?”
樂錘不屑的一笑:“果然你是有預謀的!說!你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在我家雞圈那做什麼?最好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話,否則我...”說着拿着手中的小鐵錘在夢九的眼前晃了兩下。
夢九害怕的吞了下口水:“別!女俠,這都是誤會!我就是來看看我門村裡的靚雞過的怎麼樣了!沒別的想法!”
“哦?”樂錘語調拐了個彎,一根手指戳了下旁邊的朱鳳,朱鳳此時只覺得腦子快充血爆炸了,被她這麼用力一戳更是頭暈眼花。
“你這麼在乎這隻雞,幹嘛還送給我?如果你再說謊,那我就先從這雞下手!”說着樂錘的錘子就舉了起來。
“等一下!”
樂錘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兩隻眼睛睜的巨大。
剛纔,好像是這隻雞說話了!
朱鳳覺得裝不下去了,開口道:“我不是普通的雞,我乃天帝之子朱鳳!還不速速將我放下!”
樂錘看着朱鳳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夢九:“你這什麼戲法?”
夢九嘆了口氣:“他說的是真的,我是天界的紅娘名叫夢九,他也不是什麼雞,而是鳳凰名叫朱鳳!”
樂錘又怔怔的眨了眨眼,半晌問道:“到底是豬還是鳳?”
“我是鳳凰!鳳凰!”朱鳳差點沒被氣暈過去,現在連雞都不是了,直接變成豬了。
樂錘雙手交叉在胸前哼了一聲:“妖言惑衆!我纔不信,這肯定是你的什麼小把戲,是不是腹語!我纔不會上當呢!”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把他放下來,他會噴火的!”夢九無奈地說道。
樂錘居高臨下的掃了他們一眼,猶豫了一會,還是蹲了下來解開了綁着朱鳳的繩子。
重獲自由以後,朱鳳都要哭出來了,再晚一會,就又要涅槃重生了,他顫抖着雙腳站起身子,眼前還有些迷糊晃悠了兩下。
“朱鳳,你不是會噴火嗎?快亮一手給她看看啊!”夢九在他身後喊道。
朱鳳又翻了個白眼,看了一眼樂錘,清了清嗓子,半天從嘴裡擠出一絲小火苗,這火苗就和蠟燭上的火苗沒什麼區別,朱鳳用翅膀摸了下自己腦袋尷尬地笑道:“那個我現在還在恢復期!等我痊癒了讓我把你家燒了都行!”
夢九飛起一腳把他踹到了一旁,笑着補救道:“他的意思不是要燒你家,意思是他真正的實力比這要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