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論道
吳畏從朦朦朧朧的夢境中清醒的時候時間已過了整整二十一天,金陵已是深秋時節,在這二十一天裡,劉黑子在北邊打得韃靼人奔走哭號,不知有多少韃靼人在將軍的怒火中變成了草場的肥料。
也是在這二十一天裡,吳畏從一個一文不名的偏將,變成了皇宮大內的七品碧玉帶刀侍衛,甚至還享用了皇帝專用的太醫診治,勇武詩情傳遍金陵,不知成了多少深閨少女的夢中人。
可他都不知道,他在這個漫長的夢中,注視着那把巨大的神劍,一股股不知名的能量洗刷着劍身,他不敢擡頭,只敢默默地坐在劍旁,感受着那古樸蒼茫的氣息。一坐便是二十一天。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熊艾旎哭腫的雙眼,這個只見了一面,卻因俏皮、獨立而深深印在吳畏心中的女生,此時顛覆了她的形象,面容消瘦憔悴,看到吳畏終於醒轉,忍不住撲在他牀頭失聲痛哭。
她實在是非常害怕,害怕這個只見了一天,說了幾句閒話的傢伙就此死去。就連玄門宗主慕容劭泫也對此束手無策,更是讓她的擔憂到了極點。
她從兄長的口中得知,爲了救出自己吳畏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強行催動緋紅殺氣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無異於引火**。
看到那個並不英俊卻高大威武的青年男子如同一塊木頭死氣沉沉地躺在牀榻上,再無初見時挑眉的囂張,再看不到對方打量自己時那肆無忌憚的眼神,熊艾旎就恨不能躺在牀上的是她自己。
不過好在,這一切都隨着吳畏的醒轉而結束了。
熊艾旎很快擦乾了眼淚,端來蛋蛋一直熱着的稀粥,硬逼着吳畏一口口吃了。
吳畏苦笑看着面前憔悴的美女,無奈地說道:“熊姑娘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只怕你哥撕了我的心都有,我可打不過他,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我這有蛋蛋就好了。”
“他一個大男人哪懂得照顧人!?”熊艾旎嬌嗔了一聲,外面的蛋蛋耳朵動了動,翻了個白眼,喂,這粥是哥們熬的喂!
“再說,我留在這照顧裡,也是三哥的意思,我們熊家,終究是欠你的。”
吳畏笑道:“哪來什麼欠或者不欠的?你三哥是我義父至交好友,論起輩分來,我甚至要叫你一聲姑姑,跟我談這些,不是讓我在義父面前下不來臺麼?”
聽到姑姑二字,熊艾旎忍不住身體一僵,隨即回覆了正常,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你姑姑,就得聽姑姑的話,不然我可是得給你義父好好告上一狀。”
吳畏苦笑,只能又吞了一口粥,嘴裡卻是嘟嘟囔囔:“你是姑姑,我還是楊過呢!”
“楊過是什麼?”
“咳,是我家鄉的一個名人啦,改天跟你講這個故事,。”吳畏囫圇吃着粥,想到跟熊艾旎講講神鵰俠侶的故事,指不定她得想成什麼樣,心中不由得大樂。
本以爲,這個夜晚就將在這平靜中度過,卻不曾想,他剛剛吃完一碗粥,慕容劭泫就來了。見了玄門宗主,熊艾旎也不好多呆,吳畏已經醒轉,她再呆着就不合適了,這二十多天她也確實是辛苦,幾乎是被自己的丫頭摻進平遠侯府的。
見着這聞名天下的玄門老大,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雖說對方是義父的故交,但畢竟是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昏暗的燈光融融地照着,慕容劭泫看着吳畏掙扎着從牀鋪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禮,心中不免有些驚訝。這小子重傷初愈,神志未清,居然能如此準確地猜到自己的來意。
他忽然想到這幾日夜裡常來探望時,聽那叫作蛋蛋的僕人說起吳畏的故事,腦中自然就腦補出了一個黑麪少年揹着長長的刀,獨自行與蒼茫草原的畫面。自以爲自己是看到了某種極爲珍貴的重道品質,於是心下也是越發地感到欣慰。
其實吳畏不過是保持着前世一個普通人見到世外高人時應有的尊重罷了。他現在依然無法完全融入這個修行的世界,哪怕他有極端牛逼的義父,但他骨子裡,依然是個小人物,一個喜歡偷東西但又總有些莫名其妙正義感的小人物。
慕容劭泫雙手彈打着自己污穢的道袍,從容地坐在了桌前的長凳上:“你應該知道我今天特地來找你是爲了什麼。”
吳畏點點頭,義父對此有所交代,他的眼中慢慢涌起了狂熱的光澤。
“但我可能會讓你失望,但也可能會讓你找到一條明路。”
吳畏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再次對着慕容劭泫,又行了一次大禮。有大恩纔有大禮,他不知道慕容劭泫能否解決自己的問題,但他知道,如果慕容劭泫真的解決不了,那天底下能解決的人,肯定不多。
而他,急需解決這個問題。
慕容劭泫看着他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嘆了口氣,伸出手握住吳畏的手掌,一股沛然地元力探了過去,吳畏只覺得手掌中一片暖洋洋的自己的身體彷彿都熱了起來。然後,他就看着慕容劭泫地臉色一變,竟是收回了手去,那暖洋洋的感覺,瞬間消失得精光。
又是這樣,這不是第一次 了。還在邊城的時候,劉九黑就經常這樣探查吳畏的身體,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了。他的身體對於元力就好像是個永遠都無法滿足的黑洞,無論是神識還是元力,只要一進入他的身體,都會被吞得乾乾淨淨。
慕容劭泫見到這情況,眉目間卻是有些喜色:“你昏迷了二十一天,我每天晚上都要探查你的身體。我在你的身體裡,感覺不到任何元力的波動,甚至,找不到一條可以成型的經脈。”
“你該知道這是意味着什麼。”
“我明白。”
吳畏點點頭,他自然明白:“義父從小就說,我體質特異,如果要強走逆天之路,只怕會非常辛苦。”
“不只是非常辛苦,是幾乎不可能。”慕容劭泫搖搖頭,對於別人來說,這樣的天賦體質想逆天修行,簡直是癡人說夢,但吳畏,確實有他不一樣的地方。
“但也不是沒有任何可能,我思考了這近一個月,卻沒能理出太好的頭緒。而且在你昏迷的時候,我還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原本沒有任何元力波動的你,在夢中,卻有了很微小的元力波動傳來,雖然很小,但畢竟還是被我發現了。”
慕容劭泫笑着看着面前的年輕人,說道:“這麼多年你隨你義父一直在鍛鍊正確的修行之法,卻沒見半點的元力,可現在元力波動卻是實實在在的。元力能起波瀾,或者說能形成元力,就是入鏡而修行的標誌,所以說,你實實在在,早應是個入鏡的修行者,唯一讓人奇怪的是,你辛苦修煉多年的元力,還有我和熊文輝乃至劉黑子輸入到你身體中的元力,都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