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阿瑤阿夢兩姐妹便一直跟着國色天香樓的馬車,奇怪的是無論馬車裡的歡笑聲多麼響亮,蓉蓉都充耳不聞,更好似完全看不見馬車裡面多兩個如花朵般的姑娘。
一路果然如白雪所料的平平安安,江湖中人好似也和蓉蓉一般得了一種看不見的毛病。
江湖中的事情有時候總是那麼的奇怪,當所有人都說黑紙上寫白字,那麼你就是在寫白字,更有時候是少數人意見服從多數,但往往可笑的是多數**多是愚蠢的,亦或是被人所利用引導的,所以纔會有聖人遊列國而空手回,始皇帝掃而殺羣儒。
無論如何,這一路總是歡樂的。
佳人如玉,伴君在側,白雪雖然被二小姐纏的頭痛欲裂,可大小姐又溫柔的把他的頭痛症治好了。
大小姐不止治好了他的頭痛症,便連他身上的傷也治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他也能經常出馬車走走看看太陽。
且說這一日,白雪一行南下終於到了距離南陵陸地港灣天涯鎮,遙望海灣極目眺望,出海之後船行三五日便可抵達那南陵天一閣。
天涯鎮,以鎮外海之沿一塊巨大的海石聞名,古老相傳,這塊海石是上古海神所變化,世世代代守護着中土的最天涯一站,故此石名曰天涯海角。
南朝陳·徐陵《武皇帝作相時與嶺南酋豪書》:“天涯藐藐,地角悠悠了,陰謀詭計面無由,但以情企。”
雖然後來天涯海角的漸漸的不再只專注於形容此處中土之極,如《遊宦記聞》卷六曰今之遠宦及遠服賈者,皆曰天涯海角。可若是真的身臨其境,面朝茫茫大海,背靠中原大地,踏舟遠行,亦不禁生出絲絲悲意,只覺得家人親友已無限遙遠,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
白雪現在站在這塊孤懸海外的懸崖海石之上,他面前是一片蔚藍的大海,無邊無際的廣闊,正值春暖花開,腥鹹的海風吹在他的臉上,猶似站立在世界的盡頭,自是別有一番感慨。可有些事,有些人,縱然身在天涯海角也無法忘卻,白雪有太多的放不下,也有太多的捨不得。
他在自己最低落最黑暗的時候,趙瑤兒卻偏偏出現,這是一種幸運,抑或是一種殘酷?
當白雪站立在世界的盡頭時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捨不得陽春,捨不得餘歌,更捨不得身邊的趙瑤兒,思念如潮涌,即使知道只要自己一個轉身,伊人就在眼前,燦爛笑容依舊,可他的心中仍然充滿了思念。
和你同赴天涯海角,如果可以在有生之年深深的愛過一次,生命不就是天涯海角邊回眸的一瞬嗎?
“我知道你要走了,只因趙家的規矩是絕不能離開南國陸地?哪怕是隻有出海三天之遙的南陵也不准許,可是我一定要去,那裡有需要我的人,龍影撐死在等着我!”白雪的心中默默的對着大海說道:“但我一定會回來,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都會回到你的身邊。”
他開不了口,但趙瑤兒懂,她知道真正愛一個人要放他自由,當有一天他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累了厭了,他自然會回到女人給他守着的溫暖的家裡。
趙瑤兒從背後悄悄的伸手繞到白雪的胸前環抱住他的腰,她整個人緊緊的貼合着他的背,白雪放佛可以聽見那個柔軟的胸膛中火熱而瘋狂的心跳,一下下,一聲聲,壓在住了這海邊的嘯風。
又一陣風過,吹動着他們的衣裳獵獵起舞作響,可他們好似已化作石刻般萬古佇立在天涯海角上。
白雪兩人從天涯海角回來已經是第二天看完日出後了,他們回到落腳的金頂客棧便回房休息了一上午,白雪中午醒來卻發現一個小姑娘在自己房間的桌上搖頭晃腦的不知道看些什麼,他這一路對這個小姨子已經是頭痛到極點,現在看她這幅摸樣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姐夫?你醒啦?”小姑娘看見白雪睜開眼睛立馬抓着手上的東西蹦蹦跳跳的跑到牀邊,大眼睛巴眨巴眨的看着白雪。
白雪避開她的注視,問道:“什麼事?”
“姐夫,你真的很討厭我嗎?”趙夢兒撅着嘴問道,看見白雪面如表情又搖搖頭,將手上的東西遞到白雪面前道:“姐夫,我記得講武堂說過名草堂白雪周身八百藥,你一定是精通這個岐黃之術了?”
白雪淡淡道:“醫之一道,學無止境,誰敢說精通。”
“你看看這個唄,我想呢?肯定很有意思。”趙夢兒小手指點住尖尖的下巴,擡頭想道:“嗯!花間客舌戰儒衣大夫,想想都讓人期待呢。姐夫,我們一定要去參加!”
“參加什麼?”白雪隨手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是一張制工精美的請柬,當首一行寫着:杏林風。
“原來是醫者峰會。”
他繼續看下去,下書:
太一空濛,宇宙洪荒;三才肇基,五行俶落;神農嘗草,岐黃問經;天地人和,東方傳奇
他嗤笑道:“哼,這口氣倒是不小。”
只見下面繼續寫着:
越人切脈難經,仲景傷寒百方,丹溪格致餘論,東璧綱目本草,嘗先賢之古蹟,念百代之開世,讀經典源遠流長,辦講醫風氣相襲。自古吳越之下,天涯之北,煙雨婆娑,人傑地靈,有豪情千古:不爲良相,寧爲良醫。
餘忝居南陵醫行會會長,步履蹣跚數十年,戰戰兢兢,汗不敢出,今更年事見長,毛髮日衰,志氣日微,蒼蒼者白矣,動搖者落矣,念歧路徘徊滿淚橫矣。
我炎黃之孫,霞映大醫精誠之煌煌火光,千載未央,百代之興,於此而往。故餘竊以朽木之身拋磚,欲求的一美玉之才,傳下醫行會之重負也。
穀雨,谷得雨而生也,甚合俊才之於醫行,即時,餘擺下大駕,盼能與賢者會於山之陰杏林也。
落款正是南陵醫者行會的會主:海菊芳。
這海菊芳號稱東南一叟,白雪精於藥石,自然是聽過他的名聲的,民間流傳他有起死人,生白骨之能,是南國第一等有名氣的大醫,細細算來他此時已九十有餘,現在發下這個杏林風請函,竟是要公開尋找一個醫者行會接班人。
趙夢兒看着白雪問道:“你說怪也不怪,這個海老頭要找個醫行會的接替人爲什麼不選自己的徒弟呢?偏偏公開來選,真是古怪。”
要知那時候的醫學便如武功秘籍一般,非子不傳,非徒不授,如那經典《黃帝內經》總共存世十三篇,可世人多隻見上古天真”、“四氣調神”、“金匱真言”及“異法方宜”四篇,其他九篇具備人藏之於幽室,秘不可視人,如這般將自己畢生所經營的醫行拱手讓人更是聞所未聞。
白雪推開趙夢兒的壓在自己身上的嬌軀,起身穿衣隨意道:“想那許多幹嘛?醫風開放,豈不是世人一件幸事,人人都將自己一點醫技藏的死死的,最終獲害的還不是尋常百姓。”
趙夢兒轉了轉眼珠子,道:“姐夫!不如你去把那勞什子會主奪了來,豈不是很好玩。”
“不行,過了午飯,天一閣的船便來了,那時候我得要立即趕往,”白雪的眼中充滿了擔憂,道:“只怕遲則生變啊。”
他喝了口桌上的清茶漱口,又道:“再說,人家這是正經事,我暫且不說有沒這個本事去爭奪,便是去奪了來那不誤了人家的大事。”
趙夢兒也回到桌上,討好的給他續了一杯茶,道:“怎麼會誤了他們的事呢?姐夫,你的本事肯定比他們都大一萬倍”
白雪微笑的看着這個鬼靈精,失笑道:“你聽誰說的我本事這麼大?”
趙夢兒巴着下脣,道:“當然是姐姐啦,在她的心裡呀,姐夫你只怕是比天還高,比地還廣,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簡直就是哼哼,比父親還厲害。”
“不許胡說!”白雪本來還是笑盈盈的,但一聽到她說父親二字立即面色一沉,嚴肅道:“在民間,或許可以偶爾想想這話,但是如果你們回了那裡,這個念頭也絕對不能有,想也不許想,不然會給你自己和你姐姐帶來天大的麻煩”
趙夢兒點點頭,小聲兮兮道:“我知曉,不過他一年中難得來幾次看我們姐妹,想聽見我說話都難,我又擔心什麼呢?”
白雪嘆道:“還是小心爲好,那種地方不是普通人待的你若不是有你姐姐多年來步步爲營,處處小心佈置,依你這個性子,沒兩天就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了。”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庭?爲何會有如此奇怪的禁忌和人倫?所謂的高門在第總也有些奇奇怪怪的規矩,這也是他們在享受無上的關榮和風采的同時所要揹負的痛苦,最有甚者便是那句願生生世世莫生在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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