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實在無禮之極,沒有一絲風度。
紫衫少年君安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來,他用力的將自己掌中的酒杯摔出,口中厲聲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他一共說了七個字,在他說到第五個字的時候,那杯被摔出去的酒已經堪堪將要碰到青石地面撞個粉碎,可等到他後面兩個字說完時,那杯女兒紅已經消失了,地上看不見任何一滴的酒漬,更無論是酒杯碎片了。
女兒的纖纖玉手在白雪的掌中,女兒紅自然也在白雪的掌中。
就在君安方要說完最後兩字時,白雪的蝶足忽然動了,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動的,只是眼前一花,那杯上好的女兒紅已經到了他的掌中,同樣也是一滴酒也沒有灑出來。
白雪似笑非笑的望着紫衫少年君安。
君安原本已漲紅的麪皮一下子變得雪白,方纔他也沒有看清楚白雪的動作,可他出身高貴,一些最起碼的目光還是有的,只這一手他知道自己碰到了真正的高手。
“走還是留?”選擇在他心頭只快速的繞了一圈,下一刻他看見了老闆娘水嫩柔美的手,他知道此時只要自己一走,幾個月來的辛苦不止是化之流水,還有作爲一個男人的顏面更置於何地?
君安把心一橫,他掌中還有劍,江湖怒而拔劍,何況還是爲紅顏衝冠拔劍,這豈非是Lang漫至極,女**多是喜歡Lang漫的,或許最終自己是輸了,可能讓老闆娘看到自己的勇氣和決心,沒準她會改變了心思投懷送抱呢?
想到這裡,君安又覺得自己的右手更穩了,一個好的劍客只有手穩了才能更快的出劍。
他在慢慢的蓄氣,等待最佳的時機,口中說道:“原來閣下是頭牛?”
白雪似乎完全看不穿君安將要拔劍的打算,他全身的防禦弱到極點,空門大開,淡淡道:“哦?”
君安心頭暗笑此人雖然功夫不錯,可江湖經驗極度缺乏,自己只需要再和他說說話,一定能找到一個最佳的時機一擊斃命,他想到這裡嘴角也有了微笑,緩緩道:“請你喝酒不喝,反倒是我丟掉的一杯殘酒卻搶着要了,這不是牛又是什麼?”
他這話甚至手的還有一點小俏皮,君安對自己能夠在這樣的情況還說出這樣幽默的話實在滿意極了,他甚至悄悄的望了一眼老闆娘,女人不是都喜歡幽默風趣的男人嗎,或許還能夠引起她的注意。
可惜老闆娘根本誰也不看,她的眼睛全部蒙在了面紗裡。
白雪緩緩的轉動指間的酒杯,杯裡琥珀色的女兒紅在門外映射進來的朝陽下顯得更加的動人,他曼聲道:“在下早已說過,可惜了這杯酒”
“你!你可曾聽見我說話!”君安厲吼一聲,已然怒極,“嗆”的一聲,劍已出鞘。
劍已出鞘,但他掌中握着只是一個劍柄。
劍還留在鞘裡。
他的劍剛拔出來,白雪的手依然拉着老闆娘的玉手,再次足下一動往他劍身上穿花般一點,長腿揚起如蝶舞。
這柄精鋼長劍就斷了。從劍柄下一寸處折斷的,所以劍柄雖拔起,劍身卻又滑入劍鞘裡。
君安木立當場,看着手裡的劍柄,一張臉已慘白如紙,這樣的腿法,這樣的風采,君安忽然心頭一震,已經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從來高傲如遠山冰雪的老闆娘會任由這個人拉着她粉嫩的小手。
只因這個人本就是天下女人的剋星。
屋子裡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所有人連呼吸都已幾乎停頓。
“你是蝶戀花?”
良久,君安開口問道,他的聲音再也沒有方纔那麼驕傲強硬了,變得說不出的苦澀和無奈。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他是花間的過客,Lang子中的王子,是春情初開的懵懂少女們的夢中情人,也是成熟懂事後的少婦們思念的壞人。
也只有這個人才能這般的拉起了老闆娘的手,這麼的自然。
這個人就是蝶戀花白雪。
一遇白雪誤終身的白雪。
白雪含笑不語。
君安驀然單膝跪地,低頭抱拳道:“小子是鳳翔軍下威武大將軍的……”
“不必再說……”君安的話只說了一半,白雪已快速將其打斷,他又望了君安一眼,此時這個紫衫少年身上再也不見半分驕氣,只剩下面色惶恐,戰戰兢兢,“無論是你哪個府裡的什麼人,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再看見你。”
“是,得罪。”君安掩面起身就往門外走去,他雖然很想回頭再看一眼老闆娘,可他不敢,也不能。
蝶戀花不止是花間客,他還是當今南國皇室的獨子,正是他們這種上等人中的上等人。
直到君安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海邊水天交接之處時,白雪才低低嘆道:“他真該拿買衣服的錢去請個好一點的師傅……”
老闆娘忽然道:“或許他要做的是拿這錢去買把結實一點的劍。”
白雪失笑道:“有道理。”
他說的話雖然很有道理,可聽得人未必覺得是個滋味,尤其是落在方纔在屋子裡的充滿血色的混蛋們的耳裡,更是刺耳之極。
有人敢上來嗎?
白雪微笑的站着,他在等。
他已經喝完了杯子裡的女兒紅,靜靜的等了一會兒。
依然沒有人敢上來。
於是他走到其中一張桌子前坐下,朝老闆娘道:“我要一罈女兒紅,要三十三年的。”
老闆娘不解的問道:“爲什麼一定要三十三年的女兒紅?”
白雪笑眯眯的回道:“因爲一個女人三十三歲的時候風情最妙。”
這世上本沒有超過二十年的女兒紅,女兒過了二十還不嫁,實非幸事,自然也沒有哪家有心思還留着女兒紅這酒來嘲笑自家的臉面。
可偏偏老闆娘卻從後面抱出來一罈還未開封的女兒紅,香氣醇厚,勾人奪魂。
也就在此時,白雪想要打開紅泥封印的時候。
有一個聲音發了出來。
他說:“閣下願意請我喝杯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