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思雨擰眉:“這算是什麼迷信的說法啊,如果一個人真有財運和官運,他就算是跟天上的衰神一起住都會升官發財的。
他們這樣無非就是在拒絕贍養老人,將來大家都有老的那一天,誰也不能擔保自己不會有被拒絕贍養的那一天,到那時候他們哭都來不及。
說什麼會影響運道,歸根究底還不是不孝嗎,如果國家能夠有條例說明不贍養老人就是違法,需要受鞭刑和罰款的話,你放心,每個女婿都會願意把老人接回家裡去住的。”
“話是如此說,不過多少年來根深蒂固的想法,許多老人自己也都不願意成爲被暗暗埋怨的對象。”雲初看她:“你是想將你母親接回靖王府去生活嗎?”
“我是有這想法,不過聽你這麼一說,如果夏侯靖不願意的話,我也無可奈何。”雲思雨嘆口氣:“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靖不見得不會同意,他不是那種會被世俗圈禁的人,他對你真的算不錯了。如果不是因爲暫時不想讓你知道你娘病重的消息,靖可能不會同意洛楓將你娘安排在這裡。
你看這院落多大,這是靖親自上來爲你娘挑選的,他說既然不能讓你當面盡孝道,總也要幫你做些什麼。
其實他也可以在外面安排一處私宅,可你想想,市井之中那麼亂,一點也不安靜,讓他怎能放心呢?而寺廟不同,它是可以讓人接受薰陶的地方,將你娘安頓在這裡,我們大家都放心。”
雲思雨心裡一陣疑惑,說這話的真的是夏侯靖嗎?他會爲她做這麼多事情?
環顧一下四周,雲思雨心裡覺得暖暖的,看來夏侯靖不是她想象中的鐵石心腸呢。
“只是姬兒,我也想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將你娘接進王府,別忘了,王府裡還有一個蘇玉釵,如果她要找藉口說東說西的話,你可以不必在意,但傷心的人會是你娘,她怎麼會願意讓女兒因爲自己而受到牽連呢。”
雲初一句話點醒雲思雨,她點了點頭,好像確實是這個理兒:“可我覺得讓我娘在寺裡生活是我的不孝。”
“不,你的想法不對,多少人想來,可不見得方丈會願意收留。你要知道,能夠常年生活在寺裡的人,必然會受佛法薰陶,結下佛緣,能夠讓你娘在這裡安度晚年不是很好嗎?
如果你真的愛你娘,就多多來陪陪她不就好了嗎?老人的心願就是自己不成爲累贅,又能夠有兒女作伴。”
雲思雨要咬脣:“這些都是後話,目前還是先等我娘醒來再說吧。”
她走到門旁坐下,擡頭看向有些昏暗的天空,想起剛剛雲初說的關於夏侯靖的事情,幾天以來一直堵塞的心忽然覺得舒坦了許多。
冉樂姬的母親身體情況比雲思雨想的要差許多,雲初下了重藥,可一連三天卻並無起色,她一直是那副昏昏睡的樣子,連要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雲思雨在寺廟裡陪了三天,感覺有些睏乏,雲初見她如此心中頗爲擔心,便讓她先回去休息一天。
也好在雲初還留在那裡,不然雲思雨還真是有些不放心呢。
她與婇姈下山後直接找了輛馬車將自己送回來靖王府,在靖王府的門口,她纔剛下車就與夏侯靖相遇。
夏侯靖是下了早朝剛剛回來,同行的人還有洛楓。
夏侯靖看了她一眼,以爲她會像往常那樣冷哼一聲就離開,誰知道她竟跳下馬車轉頭看向他,對他揚起如往常一般和氣的笑容:“回來啦。”
夏侯靖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懵的點了點頭。
雲思雨偷笑,對夏侯靖揚脣道:“我這幾天去寺裡陪我娘了。”
“哦…她情況好些了嗎?”夏侯靖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感激她。
這人就是如此的,愛憎分明,生氣的時候對你吼,感恩的時候對你好。
“還沒呢,還昏睡着,雲初正在幫忙給她調理呢,雲初說,他有信心會讓我娘醒過來,就算命不久矣,可總也要讓她快樂的度過晚年呀。”雲思雨抿脣一笑,邁步往王府中去。
夏侯靖轉頭看着雲思雨的背影沒有動,身後洛楓推了推他:“不走嗎?”
“恩,走。”夏侯靖回神也跟着進了王府。
雲思雨回了鎮寶宅,而夏侯靖與洛楓去了前院謀事。
夏侯靖幾日來的陰霾心情似乎一掃而空了,他推開門進了書房,連聲音都清朗了許多。
洛楓蹙眉看着他帶笑的雙眸,有些不解的問:“靖,你不會是對那女人動心了吧。”
“什麼?”夏侯靖愣了一下。
“你最近的情緒很容易波動,而且我發現,每次你心情不好都是與那個女人有關。”洛楓挑眉:“你發現了嗎?”
“吭,我沒發現,所以你也別瞎研究了,咱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兒吧,坐。”
“哎,但願你別中了愛情的毒,據說那毒性可是足以致命的。”
“也有可能不是毒,是蜜呢。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我問你,你對南木國挑釁我國周邊地帶一事有何看法?”夏侯靖將話題轉移開,可心中卻有些激動,有種被人看透了卻不想承認的倉惶。
“皇上今天看起來似乎很是生氣,大有要將連給關押的想法。”洛楓思路也飛快移開,手抵着下巴,“他的話句句針對質子,似乎對連在這裡卻沒能起到兩國交好的事情感到很生氣。”
“是啊,連如今立場多有尷尬,他父皇去世皇兄登基,南木國當今的太后當年又與連的母親多有不合,現在他們敢公然的挑釁大夏國,不代表他們是真的有膽子與我們敵對,有可能只是想要讓連爲難罷了。”夏侯靖搖了搖頭:“可無論如何,他們挑釁我國國威是事實,看來,你出戰之期又迫在眉睫了。”
“我倒是無所謂,適時的出去伸張一下拳腳未嘗不可,只是連…恐怕會因此而受到牽連,而且這次出戰,皇上不見得會同意讓連同行,連畢竟是敵國質子,立場着實尷尬。”
夏侯靖眼神微眯:“今天你看到太子在朝堂上與父皇附和要針對連的事情了嗎?”
洛楓咬牙怒目:“看到了,這太子爺分明就是在針對我們,他知道連與我們多有交好,加上皇上讓連常年住在靖王府由你代爲看管,估計他早就對這事兒看不順眼了。”
夏侯靖嘆口氣:“這幾日我們要多多的關心一下連的情緒,不要讓他情緒過激才行。”
雲思雨纔剛一回鎮寶宅,就被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坐在她院子裡的端木連給嚇了一跳,他碧眼幽幽的看向雲思雨,也沒打算開口說話。
“喂,我家沒人,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啊。”雲思雨看了看自己的房間隨即眼神一挑:“你不會是要來偷我的珍寶吧?”
端木連擡眼看她,隨即擰眉:“我沒那麼無聊。”
聽他說話底氣不足,雲思雨不禁皺眉在他對面坐下:“你怎麼了啊,悶悶不樂的,像是掉了魂兒似的。”
“如果我真能掉了魂兒倒也好了,”端木連搖頭:“可惜啊,我的魂魄還在,所以有些事情我還需要面對。”
“發生什麼事兒了,說來聽聽啊。”雲思雨雖然很困,可還是手拄着下巴看着他。
端木連搖頭:“跟你說了也沒用,只是徒然增添你的煩惱罷了。”
雲思雨努嘴:“有了不開心的事情就該說出來,與別人分享自己的苦悶,對自己來說是一種解脫。如果你覺得對我說我幫不了你,就對你的好哥們兒說啊,他們總會幫你的。”
“就是因爲這事兒不能讓他們爲難,所以我纔會來這裡悶坐的。”端木連擡眼看她:“你該幹嘛幹嘛去吧,別煩着我。”
雲思雨手撓了撓頭努嘴道:“你可真是個怪人,不想說就算了。”
她起身進了房間,婇姈給端木連倒了茶水,也被端木連給支走。
端木連長吁短嘆的,房間裡的雲思雨都覺得心情倍加不爽了許多。
雲思雨簡單的洗漱一番就倒頭呼呼大睡了,那句話果然是對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夜晚的時候,王府大院裡傳來一陣陣的叫嚷聲,雲思雨睜開眼一看才知道原來已經是深夜了。
她起身下了牀來到門外,只見遠處王府的院子裡傳來一陣震的火把光和呼喊‘連少爺’的聲音。
雲思雨納悶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臺階,剛打算要出去看看情況,一身鵝卵黃袍的七白就衝了進來。
他看到雲思雨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彪悍女人,你見到阿連了嗎?”
雲思雨像是還沒有完全睡醒,雙眼眯眯的回頭指了指自己身後的石桌,見端木連不在了,這才疑惑道:“哦,對,都這麼晚了。我今天上午回來的時候,他在這裡一臉憂愁的坐着呢。”
“後來呢,他去了哪裡?”七白急問。
雲思雨揚了揚眉:“我也不知道啊,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他也不肯說,還趕我回房間,我實在是困的很,所以就回房去睡了,一直睡到現在。”
“呀,壞了,這該死的阿連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兒才行啊。”七白說完鬆開雲思雨,轉身往外去。
雲思雨一聽這話感覺有點像是端木連會尋短見似的,她一急,也趕忙拉住七白:“發生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