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陽沒有作聲,只是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剛剛纔重新跪回去,趕忙又起身一本正經的喝道:“你們兩個老實交代,今天到底做了什麼。”
兩個丫鬟都穿着丫鬟服,身上髒兮兮的,左邊的小翠道:“管家,奴婢知錯,不該跟青紅打架,請管家饒過奴婢這一次吧。”
青紅也磕頭道:“九爺饒命,下次青紅再也不敢了。”
“小翠,你說說今天事情的全部經過給九爺聽,一個字也不許落下了。”管家在訓人的時候那模樣也很是嚴謹。
小翠吸吸鼻子給夏侯陽磕頭:“九爺,奴婢今天本端着洗過的衣服挨個院裡送,正快要到碧雲軒的時候,就被端着一盆棗蜜糖汁的青紅迎面撞上。
她將一盆的糖汁全都潑到了洗乾淨的衣服上,奴婢委屈極了,只是跟她理論了幾句她就打了奴婢一巴掌。
奴婢心想奴婢也沒有犯錯,所以就跟她打了起來。
之後管家來將我們拉開後訓斥了一通送進了柴房關了起來。
青紅不依:“你怎麼說的好像全是我的錯似的,我明明說過讓你讓開了,是你沒有讓開硬撞到我身上的。”
“別說我沒聽到你的話,就是我聽到了,我抱着一堆衣服根本就看不到路,怎麼給你讓?別人看到我都能躲開,唯獨你躲不開嗎?那麼寬的路呢,不夠你走嗎?”小翠委屈極了,今天這是飛來橫禍啊。
青紅歪頭:“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任務,憑什麼讓我給你讓啊…”
聽着兩人又吵了起來,於顏耳朵都疼了,她偷偷看了一眼夏侯陽的臉色,這兩個小丫頭還真是找死呢。
大冷天兒的,管家頭上不停的冒着虛汗,看到夏侯陽的表情,他連忙喝道:“你們兩個都不許吵了,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也敢吵吵嚷嚷。”
夏侯陽眼神犀利的冷笑一聲:“管家,什麼時候開始這王府裡招工居然這麼散漫了?這種不懂事兒的貨色你也敢往本王的府上選?”
林管家自認倒黴的只得又跪下:“這些丫頭都是通過了考試的,這…這…奴才失職。”
“你失職的次數已經太多了,本王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了。”夏侯陽啪的一聲拍了桌子一記,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被他嚇的顫了一下,包括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於顏。
“本王讓你把她們找來是要做什麼的?”
管家戰戰兢兢:“問事。”
“是,問事,你倒好,帶着她們來本王面前吵架,你們一個個都活膩了不成,真當本王有耐性聽你們講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是不是?”
四人同時垂頭,夏侯陽伸手指着小翠高喝一聲:“你,是在哪個處所做工的?”
“奴婢…奴婢在洗衣房洗衣服。”小翠兒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夏侯陽又只想青紅:“你呢。”
“奴婢是在後院伺候漫兒姑娘的。”
漫兒姑娘?於顏眉心微擰,她擡眼看向夏侯陽,只見他神情有幾分詭異。
“你既然是伺候漫兒姑娘的,爲什麼會跑到前院王爺處所的門口。”這時候於顏也站了起來,居高臨下。
“奴婢出去買做棗蜜糖的糖汁兒了。”
“哦,是嗎?什麼時候從外面買糖汁回來,這碧雲軒竟成了必經之路了?”
於顏口氣輕佻,她認準了這個丫頭有問題。
是啊,一個端着盆子的人怎麼可能會躲不開看不見路的小翠,這分明就是爲了故意製造事端引管家離開的。
她擡眼看夏侯陽的時候,夏侯陽也正在看她,隨後將目光閃躲開。
經於顏這樣一問,管家也覺得不對勁的道:“是呀,你去外面買糖汁兒怎麼會經過王爺的處所門口?”
青紅緊張的抿了抿脣:“奴婢當時一時貪玩,所以轉了個圈兒繞路了。”
“這麼多路你不繞,卻偏偏就要從王爺的門口繞路,還那麼巧合的撞了小翠引起了事端這合理嗎?”於顏看向小翠:“小翠,你們誰先動手的?”
“是她,我本想就這樣算了的,畢竟這裡離王爺處所很近,萬一被發現就完了,可她卻不依不饒,一直逼得我沒有辦法只能跟她打了起來。”小翠也瞪向那青紅,原來她不安好心啊。
於顏抿脣一笑彎身在青紅面前的卞:“誰讓你這麼做的?”
青紅搖頭:“沒有人讓奴婢這樣做。”
“哦,這麼說是你自己一手完成的這出大戲?如果你沒有同夥的話,那蠍子是怎麼放進九爺房間的。”於顏口氣極輕,可話中的分量卻是足足的。
“奴婢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麼,什麼蠍子…”青紅莫名其妙的擡眼。
於顏可惜的搖頭:“裝傻的本事倒是不小,你難道不知道謀害皇子的罪名有多大嗎?你現在若是不把你的同夥招出來,那麼你的家人可就要跟着你遭殃了。”
青紅嚇壞了,連連磕頭:“王爺饒命啊,青紅真的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麼。”
夏侯陽沉默了半響後終於開了腔:“管家,你去準備好刑房,本王要親自審問。”
他說着看了於顏一眼:“爲了以防萬一,這房間今晚就先不睡了,回你房間去睡去。”
想到剛纔滿牀爬的蠍子,她也沒有在上面睡覺的慾望,她點了點頭。
“你先回去休息,我親自去審問這個丫頭。”
“恩,”於顏點頭,素娘扶着她離開,不過於顏心裡始終覺得剛剛的夏侯陽有些不對勁。
夜已經很深了,於顏都已經睡了一覺了卻還不見夏侯陽來她房裡休息。
她下牀穿上衣服,將油燈挑亮出門。
他房間裡沒有光亮,倒是書房的燭火還燃着。
她緩步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推了推書房的門,透過縫隙就看到夏侯陽正坐在書桌前發呆。
他的身前還擺着一幅畫像,而之前放着茹汐畫像的箱子就放在說卓的右側。
於顏心裡一慌,接着滿心的怒火都被點燃了。
他當自己說過的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的話是放屁嗎?
表面上應承着她,背地裡卻偷偷緬懷思念那個女人。
夏侯陽原來也不過如此呀。
她負氣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坐在牀上,她原本百地不得其解的事情終於豁然開朗了。
茹汐死了,他卻將一個跟茹汐長的很像的女人漫兒領進了府裡藏了起來。
他不娶她,只是這樣將她養在了後院裡,大概也是爲了透過漫兒懷念茹汐吧。
如今漫兒的丫頭犯了事兒,這其中與漫兒有多少關係她說不清楚,但她絕對相信夏侯陽心中是喜歡那個女人的。
“白眼兒狼。”於顏嘟囔一句翻身躺下,摸着肚子氣憤難當。
這一整夜,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煎熬過來的。
直到天亮了夏侯陽也不曾踏足這個房間,她心中無數遍冷笑,負心漢。
穿好衣服素娘給她端了吃的過來,她不能虧待這自己和孩子,大吃特吃一通後離開了房間。
她前腳剛走,夏侯陽後腳就來到她房間。
見沒有人,他問素娘:“姑娘呢?”
素娘爲難的道:“姑娘今早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一直不說話,吃過飯後就走了,奴婢說要跟着,可她不讓。”
“她沒說去哪裡了?”夏侯陽不悅。
“沒有,只吩咐不許奴婢跟着。”
夏侯陽轉身離開。
他出去忙碌了一天晚上回來,於顏仍未回來。
他心下覺得不對勁,連忙去哲居找久將,久將已經滅了燭火歇下了。
見夏侯陽來,他只得又爬了起來爲他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