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雲思雨夢到了爸爸和媽媽還有正在被逼迫的老弟,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坐在飯桌上吃着老媽親手準備的火鍋。
老媽自己做的火鍋底料可是一絕,一般人都沒有那個水平。
天亮後她隨夏侯靖一起進宮去,夏侯靖因爲夏侯凌前些日子被朝臣參了一本的事情而正有些焦頭爛額,夏侯凌雖然說不需要計較,但他卻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怎麼可能會放過夏侯宸的這次苦心安排呢。
而夏侯宸最近一段時間也沒有那麼好過,因爲之前騎獵事件,如今皇上對他也是多有警惕的,而即便如此夏侯靖也能夠看得出來,皇上明顯還是偏向着太子的。
他一直都不明白父皇爲何要如此的處事不公,明明都是自己的兒子,爲何他就要寧可獨獨愛戴處處精心算計的太子也不待見以和治天下的三哥呢?
也正是因爲如此,夏侯靖除了在梨園之外,對皇上的偏見總是有的。
衆人當然不明白皇上的意圖,就如同此刻夏侯宸還以爲是蘇霓裳在皇上耳邊吹的那幾縷耳邊風起了作用一樣。
是以這些日子他對待蘇貴妃愈發的好了,但從這幾天冷宮後院裡發出一波比一波高的淫.蕩的叫聲也可以知道他到底是有多盡心的在討好蘇霓裳了。
“姬兒,你是不是有什麼憂心的事情,爲何這幾日來這裡的時候總是這樣悶悶不樂的?”水門薄煙與冉樂姬一起在長廊裡斜躺着曬太陽,這裡設計的極其精巧,冬暖夏涼,這會兒風也是吹不進來的,暖洋洋的陽光照得雲思雨愈發的想睡了。
雲思雨側過身看向水門薄煙,眼中帶着些睏倦之意:“媽…你說…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
“你都不說,又怎麼知道跟我說了沒用呢?”水門薄煙笑了笑:“說不定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沒用呢。”
“我不是說你沒用,只是覺得有些事情說出來好像也於事無補,反倒還只會增添你的煩惱呢。”雲思雨搖了搖頭。
“是因爲靖的事情?”水門薄煙坐起身,擡手便能觸及身前的一直玫紅色的月季。
“媽你太神了,確實是因爲靖的事情,不過算起來也不完全是他的。”
雲思雨想了想道:“其實跟你說說也無所謂,娘你知道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吧,靖哥哥無心皇位,一心只想扶持他的親哥哥凌王爺上位,因爲他們兄弟倆與太子爺不太合,不,確切說應該是他們兩人的母親與太子爺的母親不太合,上輩子的恩怨波及了下一代人的感情。
將來若是太子做了皇帝的話,凌王爺和靖哥哥勢必要倒大黴的,所以靖哥哥現如今對那皇位是虎視眈眈,雖然不是爲了他自己奪,但他的勁頭很盛。
可皇上可倒好,一門心思的只偏向着他親自選出來的太子,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皇上這想法挺奇怪的,誰規定他自己選出來的就一定會是好的呢?也有可能那個是最差的呢。”
“可皇上是九五之尊,就算他選出來的不好,也不可以有人質疑的,這就是皇權的霸道之處。”
“所以那些與太子做對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嗎?”雲思雨搖頭:“我不是質疑皇上,只是覺得皇上該給更多人一個機會,他不能將他否定的就全盤推倒,一盤子打散吧,這是每個人都必須要有的生存的權利,現在不爭,難道等太子登基後才爭嗎,那時候還有沒有命爭都是未知數呢。”
“你這話也有道理。”水門薄煙點了點頭,鼻子在花前嗅了嗅,真是香啊。“可是姬兒,人各有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做就可以得到的。”
“可我相信人更勝天。”雲思雨仰頭看向只有一斛藍的天空嘴角揚起不屑。
“姬兒,這話不能亂說的。”水門薄煙搖了搖頭:“或許皇上有皇上的思量,有些牢騷你在我面前發發也就算了,不要到處亂說。
還有,太子爺此人確實心機深沉,不過他也有屬於他的命運,靖不會有事兒的,以後你且看看便知道了。”
水門薄煙說的篤定,就好像是她說的事情一定會發生似的那般。
雲思雨身子往前湊了湊神秘兮兮的問道:“媽,你這是安慰我呢,還是你會算命看相啊,怎麼感覺你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
水門薄煙擡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什麼老謀深算,你這孩子嘴巴一天到晚都敢瞎說。”
這世上確實是人各有命,有的時候她能看清楚很多人的命格,卻偏偏看不清楚自己女兒的,不過也無所謂,跟着靖王爺,姬兒總不會被委屈的,這一點她很有信心。
傍晚夏侯昱崢如往常般來她這裡小坐,看得出夏侯昱崢這兩日心情也頗不爽快。
只不過每次進了她這個小院兒,他總是會將自己的懈怠心情完全收起來,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傷心難過的那一面,他希望自己在她的心中和眼中永遠都是那樣完美的。
可饒是如此,水門薄煙還是能夠看透他眼中的一點憂慮。
水門薄煙給他倒了一杯安神的茶,安靜的坐在他對面。
“今天這裡怎麼這麼安靜,麟兒那小子呢?”
“上午姬兒來過來,麟兒吵着想念孃親,所以就跟着姬兒一起回去了。”水門薄煙笑了笑:“許是這些日子我與雲兒對他的要求有些太高了,他被我們嚇到了。”
“對待男孩子要求高一些是對的。”夏侯昱崢抿脣一笑,這麟兒可也是他的孫兒呢,教育好了固然是最好的:“今日姬兒來沒有對你說什麼?”
“說什麼?”水門薄煙挑眉看他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她一向不喜歡過問他朝堂上的事情,現如今也是如此的。
夏侯昱崢揚脣一笑:“我以爲她會來找你告狀,因爲她知道我有多聽你的話,若是你勸我的話,想必我會聽你的。”
“聽我的什麼?聽我干預你的朝政嗎?自古以來女子干預朝政多沒有什麼好結果。”水門薄煙搖了搖頭:“我不想讓別人說你是聽女人話的昏君,你明明就坦坦蕩蕩光明磊落不是嗎?”
“可我如今的決定可能會在我離開這個世界後讓你的立場變的寸步難行。”夏侯昱崢皺眉,心中滿是糾結。
“如果你擔心你選定的繼承人對我不好的話,那就在你走的時候直接帶我一起走不就好了嗎?”
見她爽快的笑了笑,他的心又是一怔:“你…願意跟我一同赴死?”
“當然,在陰間我們可以做個伴兒,如果你下輩子身邊依然是多妻妾的話,我願意繼續做你的好朋友陪你一生。若是你能夠專情於一個女子的話,我願意做你一生一世獨一無二的那個女人,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對於死這個話題,二十年來水門薄煙從來都沒有害怕過。
“你的意思是…”夏侯昱崢有些激動了起來:“我怎麼忽然間如此的期待下輩子的快點到來呢?”
“你別開玩笑了,又不是小孩子,別忘了你現在肩上還揹負着一個國家的子民呢。”水門薄煙搖頭笑道:“你是那許多人的父親,怎麼可以置他們於不顧呢。”
“我沒有想置誰於不顧,只是,我已經在這皇權中爭奪了一輩子,守護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心真的很累。
沒有做皇帝的時候,我希望自己是一個能夠擔得起大事兒的帝王,所以我與兄弟們爭,可當自己真的坐上這個皇位後才發現,除了忙碌和奉承外,我什麼都沒有得到。”夏侯昱崢苦笑着搖了搖頭:“人有的時候是不是很矛盾?”
“人生本就如此,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呢?”她微微抿脣,就像她當年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給一個與自己命格完全不能碰撞的男子一樣,那時候年輕氣盛的她以爲她可以改變命運,可誰知道自己最終卻用全族人的性命來得到了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我們能做好的就是順從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如果你覺得對,你就堅持下去,若是你覺得不對,那便及時改正。
雖然你是個一言九鼎的帝王,不能輕易推翻自己的話,但若是你覺得對後代子孫是有益的,那你又何樂而不爲呢?”
夏侯昱崢皺眉聽着她的話中似乎有些別樣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都沒有。”水門薄煙搖頭:“昱崢,江山是你的,可也是無數百姓的,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若是可以,給百姓一個明君,若是沒有那樣的條件,那就給他們一個賢君,但…絕不可以是個暴君,那樣大夏國就毀了。”
夏侯昱崢終於聽懂了她的意思笑道:“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太子他算計心重,喜歡患得患失又心狠手辣不適合做帝王,但凌不可以,就算撇開別的原因,單看他的性子也不可以。
他的性格優柔寡斷,過度仁慈,在許多事情上都是靠靖在爲他撐腰,就算是他真的做了皇帝,他也不可能像靖一樣可以有條不紊的處理好江山事物。把江山交到凌的手上,我心難安。”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讓他們兄弟這樣爭下去?”水門薄煙搖了搖頭:“其實靖與凌想要爭取的只是活下去的機會而已。”
“活下去?不,我要的不是靖只有如此的志向,我要逼他,讓他上進,讓他爭取,讓他知道如果他不上位的話,那這世上必然要變的天翻地覆。
我相信靖,他是我心中想要的人選,如果他想要保護好姬兒,保護好麟兒,保護好你們這些長輩還有他的親哥哥和他的兄弟們,那他必須要改變,從心底做徹頭徹尾的改變。
唉,只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能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