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金江黃園附近的臨江酒店,建築氣派,燈火輝煌。

裡面大廳富麗堂皇,工作人員端着標準的笑臉迎來送往。

服務檯那邊,周桐正站着發愣。

“你快點。”林樾扶着方絮穎在後面催促她。

周桐面無表情地回頭,“你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證嗎?”

“我沒帶。”

周桐視線又移到醉酒的方絮穎身上。

“她也沒帶。”這一句徹底斷了她的念頭。

美女服務員微笑着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嗎?”

“那個……”周桐面對他們,有些難以啓齒,“幫我開房。”頓了頓,又覺得這詞連起來用不太好聽,立馬補充了一句,“就是幫我開一個標間。”

“請出示您的證件。”那美女溫柔地道。

周桐從錢包夾裡抽出身份證給她,等待之際,發現周圍不斷有人注視着這邊,便顯得十分侷促,林樾倒是淡定,大概被當成焦點十幾年,早已經習慣了。

“您好,0919房間,請收好您的房卡。”

聽到聲音,周桐接過來。

他們坐電梯上了9樓。

用房卡刷進屋後,周桐幫林樾把方絮穎放到牀上。

“林樾,林樾……”方絮穎拽着林樾的衣服,一個仰頭,又吐了他一身。

林樾臉色難看,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周桐怕他發脾氣,急忙抽了紙巾上前,林樾並不領情,一個擡手,把自己的衣服脫了。

寬厚的肩膀,健碩的肌肉,十分年輕有力的身體。

周桐在衣櫃裡找到睡袍,提到他面前,“先換着吧。”

雖然有些嫌棄,林樾到底還是接了手,他走進浴室,關上門,嘩啦啦地就開始洗漱。

房間一股異味,周桐安置好方絮穎後,打電話叫人上來清理,等阿姨收拾得差不多後,又給了她一百塊錢,讓她幫忙外面買件一米八五個頭的男子襯衫回來。

等林樾出來時,阿姨已經滿口應諾着離開。

周桐坐到房間角落,又給冰雲撥了電話,那邊一直沒通,她便換了號碼聯繫家裡。

陳花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想了兩三秒,周桐解釋道:“幫冰雲提東西回家,這會兒太晚,估計得在她家住下。”

“你一個人留着?是不是喝酒了?”陳花懷疑。

“我沒喝,不過我有個伴娘老同學喝醉了,她今晚和我一塊睡。”周桐怕母親不信,把手機拿到方絮穎脣邊,拍了拍她的臉頰,讓她出聲嘟喃了兩句纔拿起來,“你看,我沒騙你吧。”

“行了。”陳花又囑咐道:“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可別打擾人冰雲的新婚之夜。”

“放心放心,我沒有那麼不懂事,明早天一亮,我就回去。”

掛斷電話後,她長吁了一口氣,擡頭見邊上坐着林樾,嚇了一跳。

“你這編造謊言的功夫真是熟練。”林樾抽出被墊在她屁股下髒污的白襯衫,拿去浴室洗臉盆裡泡。

周桐聽出話外之意,便跟在後面解釋,“手鍊的事我也不想瞞你了,那天早上我本來是託我媽交去派出所的,可是她不小心丟了,我一下腦熱怕賠不起錢纔給你撒了個謊。”

林樾推開周桐走出浴室。

周桐不願再生出什麼誤會,就又跟着他到落地窗邊,“之後我意識到錯了,但是回去找你的時候你已經不在,總之你現在需要我怎麼做,我都儘量配合你。”

“你是自己意識到錯誤嗎?”林樾拉開窗簾,轉身諷刺她,“你難道不是怕我報警告你?”

“……”被看得這麼透徹,周桐一時啞口無言。

林樾去茶几上倒水,“不過既然你變得這麼有誠心,我就給你個機會。”

“你說。”周桐立馬接過水壺幫他倒上。

“明天和我去警局報案。”

周桐默了默,“怎麼報?”

“哪裡撿的,怎麼丟的,如實交代。”見周桐欲言又止,林樾道:“我可以承諾不追究你的責任。”

“好。”這是最符合周桐心意的處理方式了,她自然沒有異議。

“對了。”林樾奇怪地問道:“你爲什麼能進到我們小區。”

“方絮穎啊,她有門禁卡!”周桐扭頭在方絮穎的包裡找了找,掏出一張門禁卡給他,“你看。”

林樾目光冷然,周桐見他神色不對,不由在方絮穎包裡再找了找,又翻出一張門禁卡。

兩張不同小區的,一張黃園,一張環園,周桐一下子傻眼,她望着林樾,一副我不知道我不清楚別問我的表情。

轉眼間到了11點,衣櫃裡還有一套睡袍,但林樾沒走,周桐也實在不好意思換上。

她去浴室刷了個牙,因爲沒有卸妝潔面的東西,所以只好先忍着不洗臉。

一頓匆忙的沐浴之後,周桐穿着原有的衣服走出來,林樾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聲音擡頭打量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

周桐開口:“我讓阿姨給你買新的衣服,她還沒上來嗎?”

“沒有。”林樾盯着電視機回覆。

氣氛莫名地尷尬,周桐又道:“那再等等吧,等她送衣服過來,你就可以回去了。”

睇了眼牀上的方絮穎,她生出好奇之心,“冒昧問一下……”

“既然覺得冒昧就不必問。”林樾毫不客氣地打斷她。

周桐一愣,還是不死心,“我就是想問你們什麼關係,明天她醒來我好準備說辭。”

醉夢中的方絮穎動了動,林樾瞥了她一眼,又望向周桐,最後視線轉回電視機上,開口道:“前任。”

雖然有所猜測,但親耳聽到,周桐還是忍不住嘆息,感情折磨人啊。

周桐坐到另一張牀上,拿出手機時,發現居然沒電了。

她只好無聊地和林樾看起同一檔節目。

大概是一晚上折騰得太累,加上電視上放映的節目又很無聊,周桐看着看着就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矇矇亮時還是林樾叫醒得她。

“我先回去。”林樾把睡袍放在沙發上。

“哦。”周桐揉了揉眼睛,起身時見他穿着自己的白襯衫,詫異道:“那阿姨沒送衣服過來嗎?”

“沒有。”林樾回道:“我問過前臺,她昨晚就回家了。”

“丫的,那我的一百塊呢?”一擡眼見林樾盯着她,便知這點錢在人家眼裡算不得什麼,於是語氣一轉,“待會讓前臺在房費里扣。”

“把她送走後聯繫我。”林樾在桌上用筆寫了個號碼,遞給周桐,臨出門時又特意交代道,“不要告訴她遇見我的事。”

“她要是記起怎麼辦?”

“那你就想辦法抹掉她的記憶。”林樾說完便甩門出去。

周桐氣得在原地跺了一腳,這小子倒是自己斷得乾淨,爛攤子全丟給她收拾。

她去浴室洗漱,刷牙時望着鏡子,發現自己一夜沒卸妝,皮膚竟明顯憔悴了不少,便不由感嘆年華易逝青春不再。

開門出來時,方絮穎站在門口,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你醒啦?”

方絮穎捂着疼痛的頭,憤怒地質問她,“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你昨天喝醉了,我找不到你家就開了個房過夜。”周桐走去牀邊。

“誰叫你擅自帶走我的。”

“不是我擅自帶走你,是你學長拜託我。”周桐找出車鑰匙還給她,並耐心解釋,“誰料他地址交代不清,半路上你又把我引錯方向,只好在這裡棲息。”

“什麼意思?”方絮穎不解,“引錯什麼方向?”

“我問你家在哪,你不停地重複金江黃園A區6號,我當然以爲那是你的住處,結果送到那你猜怎麼着?”

方絮穎對這個地點很敏感,卻又回憶不起什麼,急道:“怎麼着?”

“裡面有個阿姨說不認識你呀,我多丟人。”周桐感嘆,“聯繫不上人,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帶到這。”

方絮穎狐疑地盯着她,“你確定沒發生其他什麼?”

“自然是沒有。”周桐反問一句,“你還想發生些什麼?”

“算了。”方絮穎收回目光,聞了聞自個身上,一股難忍地臭味,“既然沒發生什麼,我回去了。”

她提起自己的挎包,走到門口被周桐攔住。

“我也不求你跟我道句謝,但這酒店房費不便宜,咱們怎麼也得五五分吧?”

方絮穎鄙夷地白了她一眼,“多少?”

“一晚九百,平攤下來,你要出四百五。”

四五百的錢,方絮穎還真不缺,她從錢包裡掏出四百五扔到地上,理直氣壯地道:“兩清了,以後別拿這件事煩我。”

這姑娘脾氣是真大,然而周桐年長於她又不好多做計較,便收了錢放她出去。

收拾好東西鎖上門後,周桐下樓到前臺付款,工作人員卻告訴她已經有人付過房錢。

“結清了?”

“是的。”美女服務員微笑道,“就是昨晚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先生。”她說這句話時,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曖昧。

周桐怕越描越黑,索性就不解釋了,見邊上有臺座機,於是道:“能借電話一用嗎?”

“可以。”對方做了個請的姿勢。

她撥出號碼聯繫林樾。

“方絮穎離開了,我這邊也好了。”

“十分鐘後在門口等我。”林樾講完就掛斷。

把電話放下,見服務員盯着,周桐尷尬地笑了笑,總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忽而想起什麼,她問道:“這裡有充電器嗎?”

“有。”服務員從下面抽出一臺帶着幾根數據線的充電寶。

周桐把手機給她,“幫我充十分鐘。”

“好的。”

她去大堂中央找沙發椅坐,差不多過了十分鐘便取回手機到酒店門口等着。

手機開機時,發現竟有十幾個陳冰雲的未接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