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夏染,無字。出生於21世紀的初夏,於2017年12月12日魂穿至西漢一位及笄之年的少女身上,那一年是辛酉年。
在穿越之前,最後一點記憶是與閨蜜李素子在華山遊玩,忽覺有一股力量牽引着我走向崖邊,最後不慎墜入山崖撞到腦袋昏死過去,醒來之後就在西漢了。
我聽亦如說(劉三夢的貼身侍女),那時候劉三夢也是從高處摔下才會昏迷。
我穿越到劉三夢身上,還保留着她本身的記憶。
承蒙上蒼厚愛,算是活了下來。只是不知那位三夢姑娘是死是活,亦或是也穿越到21世紀我的身上。
對了,還沒鄭重的介紹一下這位三夢姑娘,也就是現在的我。
現在的我姓劉,名俏,字三夢,是蓮勺本地人。經我多年推算,長安城是如今的西安,蓮勺在長安附近,說近也不是很近,但也不算太遠。日夜兼程,大概二十日就能到了。
父親早些年戰死沙場,母親也在父親去世後不久也因病去世。
我有一位親兄長,叫劉祁,字既何,至今與祖父同住在蓮勺。
祖上是開國功臣,一方諸侯,在淮南一帶享有封地。祖父劉昭生有三個兒子,但都英年早逝,其中幾位叔伯未曾留下子嗣。所以劉家子嗣單薄,只有我與兄長兩位同輩,我們祖孫三人便在蓮勺相依爲命。
也算是我命好,家中是宗親貴族,承襲了母親的翁主封號,總之不愁吃穿,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再次感謝上蒼厚愛。
***
今年是辛酉年,夏至剛過不久,應是農曆五月。我是農曆二月時穿越到西漢的,至今已三月有餘。
初到西漢,我還未有此等閒情逸致提筆記事。
在二十一世紀,堅信唯物主義,深知“穿越”只存在人的幻想裡,所以穿越到西漢時,腦袋裡只有兩個字,荒唐!
我是一個生活科技昌達的二十一世紀的人,怎麼可能接受來到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封建朝代?
那三個月裡,我迷茫不已,生不如死,心如死灰,總之毫無活下去的意志。
尋過短見,可是怕疼,也就此作罷。
多虧遇得友人開悟,方能接受現實,懂得了適者生存的道理,於是纔有了今日的記事消遣時光。
這位友人叫劉恢,是劉邦的第五個兒子。他封地在定陶,定陶是哪裡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也長住蓮勺。
劉恢同我的兄長交好,我本應喚他一聲兄長,只因我剛到西漢時不適應,便一直隨着兄長喊他的字——匿之。
匿之倒也包容我,也未曾說過什麼。
匿之是劉邦的兒子,我做夢都想不到,我居然能與劉邦的兒子做朋友,真是上蒼厚愛啊!
匿之與兄長甚是交好,古時出行很是不方便,所以太遠的地方去不了。巧的是匿之的府邸與我家府邸不遠。匿之的封地卻不在這,不知爲何長居蓮勺,我詢問過原因,他只是說爲了躲避呂太后來這長住。他與兄長總是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久而久之便往來密切。
說起我與匿之相識,還得從來到西漢的第一天說起。
***
那日,劉三夢在院中游玩時看見屋檐上受傷的小鳥便拿木梯上去取下療傷,不慎腳滑,從木梯上摔下。
古時候的房檐離地面大概有五六米高,摔下時撞擊到腦袋,劉三夢便昏死過去。
我在華山遊玩也不慎腳滑摔下崖,就這樣來了西漢。
醒來之後已過去四五日,我感覺到我的眼皮很沉重,身體不是很舒坦,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切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在做夢。
睜眼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亦如,她端着粥進來,看到我醒了很是高興,連忙放下粥行了個禮就去稟告兄長了。
我倒是輕鬆,絲毫沒有意識到是穿越,四處張望着。
因爲從來沒有做過那麼逼真的夢,好奇得把那些桌子椅子門簾都看了個遍,之後坐在像鋪着榻榻米一樣的矮凳上怡然自得地喝着粥。
既何進來看到我醒了也很是高興,既何也就是我的兄長。
他蹲下來望着我,“三妹你終於醒了,昏迷多日我同老祖父都很是憂心。”
我一臉疑惑,瞪大眼睛望着,“你誰啊?!”
既何雙眉緊皺,顯得有點茫然,“我是兄長啊,三妹這是何故?”
聽到既何這樣說,我更是驚慌,“我可不認識你!”
既何開始有點着急,“不識得兄長?”
我那會兒不理解兄長的心情,只覺得他冒犯了自己,便理直氣壯的回覆他,“我真的不認識你啊!”
既何看到我這般反應,即刻轉頭對亦如說,“快去找大夫。”
我霎時愣住了,找大夫?驚得我站起身,這時候既何也站了起來,我感覺到情況不妙便撒腿就跑。
我一跑,既何就趕來追我了。
初到西漢時,我還沒有劉三夢的記憶,對府邸也不是很熟悉,只能到處亂竄。
府邸很大,找不着方向的我到處繞圈兒,繞來終沒有走出去,大夥窮追不捨。
跑了一會兒此時我已經累呼呼,腳步變得踉踉蹌蹌,不小心絆了一下,驚得我叫出了聲,眼看就要摔得四腳朝天。
這時卻有一雙的手出現穩住了我,這個人就是匿之。
當時頭正巧靠在匿之的胸膛上,印象深刻的是,因爲靠得很近,能聞得到了他身上陣陣清香,不知道是什麼香味,總之特別好聞,待我回過神纔看清他的樣子。
匿之長得很好看,眉宇間閃爍着靈氣,靈動的眼眸中閃着的是溫柔,拿着一把青玉色的扇子,全身散發着灑脫的氣質,這是我對他的初印象。
“多謝。”我輕咳了兩聲掩飾尷尬,眼看着既何就要追過來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就匆忙告別。
匿之疑惑的盯着我,這時,既何卻發話了,“匿之兄,幫我攔住家妹。”
匿之聽了當即他一個轉身便擋在了我面前。
我望着匿之,突然不知道怎麼跑了。
他爲何要攔我?
就愣了了一會兒,既何便趕到了。
他問我,“三妹爲何要逃?”
我擺了擺手,尷尬一笑,“呵呵...呵呵...沒什麼。”
“來人,把翁主帶回房裡。”
既何趁着我發呆的時候,下令把我帶回房內。
儘管我拼命的掙扎着,但終究無法掙脫。
“有勞匿之兄了。”既何對匿之說道。
我此時正幽怨得瞪着匿之,都怨他,我纔會被抓住。
匿之微微一笑,“既何兄客氣,只是,令妹這是怎麼了?”
既何嘆了嘆氣,“說來話長,那日家妹從房檐上摔下後便昏迷不醒。今日終於醒來,醒來之後倒不認得我了.....”
到這,我還沒聽他們講完呢,就被幾個人拖着帶回房。
***
回到房,有一大羣人圍着我。
這時候祖父來了,這是我第一次見祖父。祖父很是和藹,滿頭的白髮顯得非常蒼老,身上一股書香氣息,舉止言談儒雅隨和,是我印象中祖父的模樣。
此時太多人看着我,我沒辦法逃走,只好乖乖的坐着讓那個太醫把脈。
祖父問,“大夫,我孫兒病情如何?”
“回稟昭公,翁主這是在強烈撞擊之後腦部受傷才迷失了本性。”
兄長和祖父聽了臉色變得很沉重。
“該如何是好?”祖父又問。
大夫無奈的搖搖頭,好似我得了不治之症一般。
“這.....用藥物恐是無用的,只能靠翁主自己慢慢找回本性。”
既何說,“多謝大夫。”
那人鞠了個禮,“支子客氣,那我去給翁主開幾服藥蓄蓄神。”
祖父點了點頭,讓下人帶大夫下去了。
他們的對話我都聽不懂,全程下來,我都迷迷糊糊。
這讓我有點慌了,“什麼迷失本性,我這是在哪?”
我站起身,環顧着四周。
既何問我,“三妹爲何如此問?”
這時我才感覺到越來越不對勁,這似乎不是夢!
“我是問這是哪兒,什麼時候!什麼地點!”
我看着周圍陌生的一切,開始變得激動起來,急着想知道答案我衝既何吼道。
既何當真是耐心又溫柔,我這樣衝他吼,他都沒有生氣,只是一臉茫然。
“今年....是辛酉年,我們在府邸.....”
可能他也不知怎麼跟我解釋吧,也只能這樣回我。
既何緊皺着雙眉,“三妹,你彆着急,我們先坐下來,想知道何事,兄長慢慢告訴你。”
“辛酉年?”
我怎麼知道辛酉年是什麼年。
這是古代?
“你們總有皇帝吧?皇帝呢?現在在位的皇帝是誰?”
我說到這時,一旁的匿之突然開口說話了,“當今聖上是漢惠帝。”
“漢惠帝?”我思索着,“漢朝,劉邦?”
只怪我孤陋寡聞,聽都沒聽過漢惠帝的名號。
這時匿之又開口了,“漢高祖乃家父。”
哎,那時候的我一心只想弄清楚情況,哪有什麼體統與不尊這一想法啊。劉邦就是匿之的父親,想來當着匿之的面直呼劉邦大名,亦是非常無禮了。
我恍然大悟,“西漢!”隨之擺了擺手,“哎!做夢都做到西漢去了。”
只是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
說着我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竟感覺到疼痛,爲何會痛?隨之才後知後覺,這不是夢!
“天吶!”我抑制不住激動,當我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的時候,我感覺我的血都衝上腦袋了。
我不顧身邊的人的阻攔衝了出去,隨之大家都跟着我跑了出來。
既何跑到我跟前,穩住我的肩,“三妹,你鎮定點.....”
我用了很大力才推開既何,自己也後退了幾步,踉踉蹌蹌的站都站不穩。頓時感覺腦袋一陣疼痛,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好像又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
我夢見了一個女孩在呼喚我,好多故事情節,故事中的人物是我,就像幻燈片一樣快速的播放。
或許這是劉三夢的記憶.....
當我醒來時,還是那個房間,望着漆黑的夜,我接受了穿越的事實。
那一晚,我沒有睡着。
想了很多很多,第一個念頭就是我還活着嗎?第二個疑問上我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嗎?
穿越,這聽起來很玄乎,怎可能穿越呢?這並不科學!
還有,爲何穿越之後我還會擁有劉三夢的記憶?
現在我的家人朋友肯定都很擔心我!
就這樣想着想着......
直到次日太陽升起的時候,我還坐在那。
接下來....連續大半個月我都把自己封閉在房裡不出去見人。
每天我都在思考是怎麼穿越的,怎樣才能回去!
那段時間兄長和祖父都很擔心我,由於我不能接受穿越的事實,所以也沒有顧及到他們的感受。
這一個多月裡,兄長與祖父他們悉心的照顧我。
那日陽光正好,我纔開始嘗試慢慢的走出了房間,不過出外面也只是在院子裡坐着,每天就這樣坐着。
醒來之後洗漱完就隨便逛一下坐在院子裡繼續思考,繼續發呆,累了就回去睡覺。
忽然覺得,小說裡的穿越到另一個地方,主角瞬間就適應身份的橋段簡直假得不能再假了,哪那麼容易接受!
與我來說,最難熬的是精神上的不適,再是身體的不適。
沒有手機真的好痛苦,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日子無趣至極。
不能立刻知道時間,每天除了就吃了睡。總是這樣,整個人身體都變得很沉重。
看不到時間的感覺也很不太好,好像不知明天什麼時候會到,沒有活着的慾望,還需承受相當大的心理壓力,我已經抑鬱了。
在這樣的度日如年的狀態裡,還是熬過了一個月....
***
直到那日——
我在院子裡坐着發呆,此時匿之來找兄長喝酒,路過院子正好看見我,便朝我走過來了。
匿之熟練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說,“我說你這個小姑娘在苦惱什麼?每次來找既何兄都看到你一臉苦悶,有何事苦惱你?不妨與我說說。”
我眨巴着眼睛端詳匿之,想着正好發泄發泄心中的憤怒,於是才與他聊了起來。
我不由得大嘆一口氣,“近日確實爲了一事苦惱。”
“何事?”匿之問,“且說。”
我思索了一下該如何表述更爲合理,只是語氣有些許無力。
“若是我本不屬於此地,卻無可奈何到了這此地,那應如何?是在這苟且,還是繼續找尋回去的方法。”
匿之聽了我的話,拿杯子的手停頓了一下,他回答,“智者懂得,順天而行。既然已成事實,倒不如坦然接受。”
我白了他一眼,“說得倒輕巧。”沒好氣的輕哼一句。
匿之倒也不生氣,我看見他眼眸下滿是溫柔。
“天下萬物生於有,周而復始,輪輪迴回。總有自己的歸宿,或許一切都是命定的。老子說過,無爲而無不爲,不做不必的事,活在其中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是不是一個人待懵了,聽了這一兩句雞湯,竟覺得有幾分道理。
如果從華山摔下來是天意,穿越也是天意,那我應是改變歷史的人物,所以纔會穿越吧,小說都是這樣寫的。
可是,這還是不科學,越想就越不科學。對於唯物主義來說,這些所謂的天意,都是自我安慰罷了。
但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穿越的事實了,總之我解釋不了,反正人類喜歡把一切未知的事物都會歸咎於上天,那就當是天意吧。
想回去又回不了,想死又怕疼,看來這就是我的命!除了接受,亦沒辦法,就當是在西漢修身養性,調養生息!
只是這西漢什麼都沒有......
瞧瞧這空蕩蕩的房間,飾品不好看,衣服又笨重,這一切看起來都不那麼如意,盡是想想就很沮喪。
我在現代很喜歡倒騰些什麼,或許我可以自己設計衣服首飾、做做手工、練字、畫畫?可以做很多很多以前想做可是卻沒有做的事情....
想想這些,突然覺得或許沒了手機與網絡也並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主要也是日子太無趣,用來打發時間罷了。
記憶中,這劉三夢好似還學過醫術,倒也有了一項技能,技多不壓身。好歹我也是從21世紀來的人,總不至於活得比古人還糟糕吧。
“好吧!”我想得出神,越發激動便猛得一拍桌子,“我要好好生活!”
此番行爲可把一旁的匿之給驚到了。
“三夢先告辭了。”說着,我抱拳示禮。
匿之是一臉茫然的望着我,也緩緩地抱起了拳。
我轉身想離開,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我該如何稱呼你?”
我思索着,“噢,我想起來了,你是....”
匿之剛想回答,卻被我的話堵了回去。
“你是樑王劉恢!那我隨兄長喊你的字可好?”
匿之笑道,“隨你。”
“謝過匿之兄。”我嘻嘻地笑着,之後便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