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尹源和路言表示相信相信絕對相信之後,司機大叔又得意洋洋的給他們講起了苗寨的一些忌諱,例如苗族生活範圍經常可以見到一些井,裡面的井水是給路人準備的,配備着舀水的長瓢,可以隨便喝。不過要注意的是,喝水的時候萬萬不能一瓢水沒喝完,又將剩下的倒回了井裡,舀水的時候身子也不能伸進井裡,這些都是大忌!

司機大叔講完這些故事,見尹源和路言沒有他想象中那種震驚的表情,摸了摸鼻子,道:“怎麼樣,大叔懂得多吧?”

一旁的漢翁趕緊點點頭,敬佩道:“大叔你懂得真多!漢人像你懂得這麼多的可不常見。”

司機大叔一臉滿足,擺擺手道:“這些都是小意思啦!”

坐在後面幾排的兩個苗女發出一陣友善的笑聲,道:“叔叔,草鬼婆走了嗎?”

司機大叔起身一看,小路上已經沒了人影,於是便回到了駕駛位,道:“走了走了,終於走了!我們可以繼續上路了!”

車子啓動,尹源掃了一眼窗外,突然在路邊的草叢中看到一雙充滿着紅血絲的眼睛,那雙眼睛陰狠又惡毒,正狠狠地盯着尹源和路言兩人。

但這畫面只是一閃而過,尹源再定睛看去,草叢中哪還有人?

“怎麼了?”路言見尹源盯着窗外,忍不住問道。

尹源搖搖頭,不確定他剛剛看到的是什麼,於是道:“沒事,你還想睡麼?”

路言打了個哈欠,道:“恩,還有點困困的……”

尹源摸了摸路言的腦袋,道:“再眯一會吧。”

路言把懷中的小喇叭往上抱了抱,安心地靠在尹源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路途中尹源卻睡意全無,一個小時之後那兩個苗女也下了車,車中只剩下了他們三人和司機大叔。路兩邊都是山,風景也一般,尹源拿出手機準備上上網,卻發現不知何時手機已經沒了信號。

司機大叔放起了歌,七十年代鄧麗君的曲子,輕柔的粵語讓人覺得平靜。

等到太陽當頭的時候,司機大叔總算停下了車,尹源叫醒了路言,和漢翁一起下了車。

這個車站破破爛爛,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車站旁邊還有着一個小餐館,裡面坐着不少等車的人。漢翁帶着兩人進了小餐館,熟練的和老闆打着招呼,要了幾份吃的。不一會,那司機大叔也拿着一個茶杯進了餐館,要了吃的之後看了一圈坐到了尹源三人旁邊。

沒多久,老闆便端來了四碗熱騰騰的炒飯,尹源本來已經做好了難吃的心裡準備,沒想到這炒飯的味道還不錯。

小喇叭剛剛在車上已經吃過狗糧了,路言不忍心將它放在地上,於是小喇叭便依舊臥在路言的大腿上。

漢翁看看路言,想了想,又對着老闆用苗語說了句什麼,過了幾分鐘,老闆端來了一份熱騰騰的炸的金黃的油炸粑粑。

“你太弱了,多吃點!”漢翁道。

路言沒想到這看起來很好吃的東西居然是專門爲他點的,一時有點受寵若驚,笑道:“謝謝了。”

漢翁沒說什麼,繼續埋頭吃飯。尹源大大咧咧的拿了一塊油炸粑粑,咬了一口讚歎道:“好吃!”

那司機大叔也笑道:“別看這家店簡陋,店主的油炸粑粑可是一絕!”

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司機大叔和三人告別。他還要利用下半天的時間把乘客們拉回千戶,耽擱不起。

“我們這是到了麼?”尹源看着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疑惑道。

漢翁搖了搖頭,道:“我們要往前走上一截,然後坐車。”

尹源擔心的看了眼路言,道:“可以走麼?”

路言一碗油炸粑粑吃得心滿意足,道:“當然可以啦。”

“要不我把小喇叭先放包裡?”尹源建議道。

路言瞪大眼睛看着尹源,不可置信道:“怎麼能把它放包裡?還是我抱着吧。”

漢翁是個不擅長講話的,聽着兩人的對話,多看了小喇叭幾眼。

太陽底下徒步行走的滋味並不好受,好在走了沒多久漢翁便停下了腳步,尹源瞅了半天也沒見到車的影子,好奇道:“我們時間不對,還要等?”

漢翁一臉認真道:“恩,很快。”

漢翁說得並沒錯,很快他們就等到了據說可以直達漢翁寨子的車。

尹源指着面前的驢車,一臉慘不忍睹道:“你說的就是這個?”

漢翁點點頭,摸了摸那隻驢的腦袋,道:“寨子裡的人進進出出,可都靠了大寶。”

那驢很給面子的打了個響鼻,趕驢的大爺笑着對漢翁說了句什麼。漢翁轉頭向尹源路言道:“趕緊上車吧,天晚了路不好走。”

說是驢車,其實也不過是驢身後套了個木板車,看起來極爲簡陋。尹源坐在上面只覺顛得厲害,時刻都在擔心自己下一秒會不會被甩下去。

路言可能是在中巴車上面睡足了,此刻來了精神,一顛一顛覺得還挺好玩,對於趕驢大爺的位置虎視眈眈,直想上去體驗一把。

這段路雖然挺長,不過越走景色越美,大爺也唱起了山歌,倒顯得不十分枯燥。

尹源見坐着也沒什麼事,向漢翁問道:“進了寨子有什麼忌諱麼?”

漢翁想了想,道:“不能跨門檻,也不能坐。”

尹源笑道:“漢人家的門檻也不能隨意跨坐。”

漢翁又想了想,道:“還不能跨扁擔,不過你們不是女人,應該沒什麼關係。”

秉着小心爲上的心裡,尹源還是記下了這條規律:“還有呢?”

漢翁撓了撓頭,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有點微紅,道:“唔……如果有人給你們唱歌或者吹笛子的話,不要回唱也不要開窗戶……”

這條規律就有點莫名其妙了,不過那趕驢的老大爺聽後卻哈哈大笑,用苗語對漢翁說了些什麼。漢翁臉色發紅,回了大爺一句,大爺笑得更歡了。

“爲什麼不能回?”路言見兩人這個反應,好奇道。

漢翁憋紅着臉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才支支吾吾道:“你長得俊俏,阿妹們看到了的話,說不定會唱歌,如果有所迴應,你們可能就走不了了。”

尹源第一時間懂了,忍不住笑了起來。路言想了半天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一下成了個大紅臉,就連小喇叭也應景地叫了兩聲。

尹源湊到路言耳旁,低聲道:“俊俏小哥,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路言紅着臉給了尹源一肘子,尹源笑得更歡了。

這一路行得挺順暢,沒有遇見草鬼婆之類的人。倒是因爲前幾天下過雨路不好走,三人下來幫着趕驢大爺推了幾次車,等到了漢翁他們寨子的時候,正好夕陽西下,趕得上晚飯。

漢翁家住在寨子的最裡面,離家不遠處就是貫穿了整個寨子的小溪,一路走過去,尹源見到不少在溪邊玩水的苗族小孩。

那些苗族小孩見到漢翁都會大喊大叫的和漢翁打着招呼,對於尹源和路言兩個陌生人也顯得好奇。漢翁從口袋裡掏出了糖果分給孩子們,孩子們光着腳大喊大叫,滿臉興奮的朝着寨子深處跑去。

而那裡,正是漢翁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