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魂魄才能壓滿天空,又是那個男子,陰柔,舒緩,自信,飄然踏天而來,腳下自凝水波,他的咒術很拙劣。
過後,水落。
沒有出手打鬥,白豪只想護住杜若,他錯了,無數鬼魂直接拼死撐住裂縫,給那人留出時間。
目的性很強。
白豪怕有詐,沒有動作只是看着,直到裂縫消失,那人不見。
杜若滑坐到他的腳上,白豪心中的石頭落地,無事便好,他確實高看這此人了。
若當時的白豪知道自己放走了什麼,以他的性格恐怕即使拼上自己與杜若的性命也要將那東西消毀。
“先生,這是什麼?”杜若的聲音好小,人在極端恐懼下會失聲。
擡指雲聚,沒有一點稀香憐玉,有力的把杜若抱起,直奔皇都。
“像是不入輪迴結怨多年之人。”
不能等了,他要出找一位大人,“那大人強大到不可想象,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透露尋找。”這是公主當年誡他之言。
“何爲萬不得已?”
“天將不復。”
“何處可尋?”
“梅雪常駐,四季如一,可俯瞰皇城即是去處。”
“可否再詳細?”
“聞梅崖,洪辰仙。”
皇都所在之地有媲美道之所在,人們都把他當成傳說。
那個地方無人不知,是一處餘脈斷崖,可誰又能想到呢?
一時間沒有離開大赤,杜若竟有些許的僥倖。
隨後便到了杜若熟悉的去處,“聞梅崖”。
短短兩日,杜若的心境天上地下數次,她抱期望於白豪,只是站在白豪身後,開始聽從安排。
可白豪這個熱心的外人又怎能與杜若的親生父親,越驚弦相提並論。
當越驚弦離開杜若,杜若一生的悲慘就註定將要開始。
白豪站在門外,又是下跪,他一生到如今爲止只跪過二人,一是公主,曾給與他新生,他從此與家族再不相欠。
第二位是沐晟,這超脫者,他接下了白豪的承諾,讓白豪爲自己而活。
今日是第三次,他要祈求這位天人幫他尋得,那位故人之子,這一次他要爲心念而活。
他那日走的急,等出了皇都之後便後悔了,總是要再做些什麼。
那便把幾位正人的後輩安頓好吧。
開門的是一位珠露一般的姑娘,哀怨彷徨,仿若只要人的目光一轉或是天上的片雲散去,她就會消失不見。
白豪更進一步,說明來意,那女孩有些慌亂,扭轉身來回頭招呼,又走出來一位女子。
瞧到樣貌姿態,便是她了,白豪認定。
再次說明來意。
“你有方法?”那聲音來自天邊。
“巧借天寶而已。”白豪不敢再瞧第二眼。
“我不入人間很久了,紅塵瑣事我已不再過問,還是請回吧。”
低頭擡眼,卻看到了杜若。
“大人只需幫我測得出處。”白豪又拜。
崇寧特地頓了少許。
“那你要尋何人?”轉身欲走的崇寧回來問道。
“文昊,汐汕王,真龍之子。”白豪再拜。
白豪窩着腰苦等,他有些奇怪,那位怎麼一直不說話。
等他再擡頭。
崇寧連同杜若都不見了,無名之火陡然而生,白豪提扇闖了進去,正和什麼都不知道的文昊撞了個對臉。
二人大眼瞪小眼。
“怎麼是你。”文昊詫異,看到白豪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後,又想到那日之事,一時間不知是進還是退。
白豪震驚“這位是有真神通,直接把文昊給我找來了。”
“大人這裡不太方便,借一步說話。”說着便來拉文昊。
“哎,我說大哥,你別動手動腳啊,我是個男人。”文昊抗拒。
白豪要進去,這下文昊不讓了,死死擋在門口,正好堵了個結實。
又是那個清冷的聲音:“文昊,不要鬧,正經說話。”
“姑姑。”文昊退立一旁。
“杜若她不想去,你何必強求?”雙手交於身前,平和的直視白豪。
“文昊更是我的侄兒,我自護的周全。”
只有白豪察覺的出寒冷。“是我擅自做主了,大人您的意思是?”
“天下之人皆求自保,我至親之人豈能交付一個生人?”
倒也是,若任由白豪帶走文昊與杜若確實太過草率。
合情合理。
“況且我自有辦法。”
白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太過草率。
“且我不信你的越界之法,走吧,這大赤已亂,你自保便好,莫要再尋事非。”
一句話再次衝起了白豪心上的無名之火。
騰的起身,氣息濺落遠處梅間老花。
怒視崇寧,崇寧的眼神依舊無波無瀾,她沒開口。
那眼神如何形容——海納百川。
“大人您自視大赤傾覆於不管,放任友人離去,如今後輩有了離開大赤的機會,你還強加阻撓,你若真守得住?那日爲何不曾現身?”
白豪強忍怒火,他感到被輕視,被人懷疑。
他最討厭。
“我不能說,休要再多管,走吧。”崇寧有些慌亂了,文昊聽到了。
果然文昊站不住了:“姑姑,他說的是真的嗎?”
“不全是。”崇寧故作鎮定,這是她第一次同文昊說話,沒有直視他的眼睛。
“姑姑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可說於我嗎?”
“等以後。”崇寧似乎始終得不到所愛,這是她的夢魘。
白豪開了口,他落井下石了,他年輕時是一個爲目的不擇手段之人,那時他不允許任何違逆他的存在。
“自保之心,人皆有之。”因爲理智的磨滅,白豪脫出了口,之後便是悔恨,這話不該當着孩子說,更不該說出口。
不過也不怪白豪,崇寧自有自己的苦衷,可在旁人看來,她就是那麼一個貪生卻又想留存念想之人。
文昊杜若如今是留在她的身邊,到真出事後,會如何呢?
文昊插嘴,“姑姑,難道說,您早知道父親此去無返?”
她不能說,出口便是違背天意,命中註定她只能作一個人間的旁觀者。她沒有回答,心早亂如繩麻。
“姑姑,你和父親瞞着我什麼?”
“沒有。。什麼。。”她多想開口告訴文昊,可她不能。
罷罷罷,倒不如斷了,崇寧狠下心,“我就是怕死,所以讓他自己去了。”
“怎樣?文昊,我要償命?”
崇寧儀態皆無,臉上只剩悲慘,悲慘來自何處,唯有崇寧知曉。
若文昊有些閱歷,自能看出,只是天下當局者皆迷。
文昊再也忍不住了,“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怎麼,你要走?”崇寧心碎,她咬緊牙關,趁早了斷。
“是,我走!伊玖你跟不跟我!”文昊聲音很大,只要你解釋我便信你,可崇寧沒有。
崇寧沒有回頭去看,她聽到伊玖小步的聲響。
“杜若你呢?!”杜若沒有說話,她不管那些,她想跟一個信任的人在一起。
她很聰明又很單純,只要相信,便不會再懷疑。
“還麻煩大人打開界門。”文昊緊拉住伊玖的手。
“你們都走吧。”崇寧依舊很淡的語氣,她看向杜若。
她想讓杜若也走。
杜若哭了,她的哭,無論男女都會不忍。
也罷,我且護她。
是崇寧開的界門,徒手,沒人知道那日崇寧付出了何種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