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一朵朵赤紅色、酷似燈籠花的靈燈,靜靜地懸浮着。
冰冷的大雨,在陰風中瓢潑墜落。
然而,行走在街道中央的九個人,身上卻沒有絲毫溼跡,雨滴即將落到他們身上時,便悄然化爲縷縷白煙,無聲飄散飛逸。
原野與褚平站立在街邊,與其它圍觀者一樣,目送他們走向街心的那座燈火輝煌的拍賣樓。
待他們走遠之後,褚平小聲詢問身邊的一名乾瘦的流浪獵人,道:“那位身穿鎧甲的,應該就是這屍鬼集會的領主吧?”
“當然了。肖九兒小姐前來,就算領主大人架子大再,也得恭恭敬敬地現身陪同。”乾瘦的流浪獵人說道。
“領主大人爲什麼要穿鎧甲?今天好像還見他在門樓前看守?”褚平問道。
流浪獵人用不屑地眼神看了它一下,不想搭理它。
褚平只好掏出一枚血幣,道:“小的一直沒有資格進入這屍鬼集會,還請閣下給小的講講。”
見到血幣,流浪獵人眼睛一亮,急忙接過去,諂媚地笑道:“哪裡,閣下雖然是屍鬼,但實力也與在下相當。不用客氣,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在下知無不言。噢,對了,領主大人爲什麼會穿鎧甲,一直是個謎,這個誰也不知道。至於爲何會親自坐鎮門樓前?這個自然是因爲九小姐前來,他要出面震懾一下那些不知好歹的屍鬼獸。聽說……”
流浪獵人聲音倏地變小,神秘兮兮地說道:“靖門七鷹前不久,捕殺了一頭千年幣齒龍,後發現是一頭遠古齒幣龍的後代。沒過多久,那頭遠古齒幣龍,就在無忌城外,捕殺了一隊肖家的僱傭軍。肖九兒小姐聽聞後,豈能容忍?便帶着七鷹,和十幾名傭兵,一路追到了這裡。卻不想,那頭遠古齒幣龍狡猾異常,用真身吸引走了他們主力隊伍,然後命令一頭七品金仙實力的屍鬼獸,把那十幾名傭兵給一一清除了。今天晚上,他們還要招募一些厲害的獵人,一同去捕殺那頭遠古齒幣龍,據說佣金已經漲到了五十齒幣。哎,可惜在下身份低微,連進入拍賣樓的資格都沒有。”
“肖九兒是無忌城中哪個肖家的小姐?”原野插了句嘴。
流浪獵人伸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穿着簡陋的白骨戰甲,修爲也不比自己高到哪去,就懶得搭理他。
“這是我家老爺。”褚平又掏出一枚血幣。
“原來是老爺,失敬失敬。”流浪獵人接過血幣,連連點頭笑道:“呵呵,無忌城中肖家雖多,可是卻只有一個超級大肖家。”
見流浪獵人豎立起一個拇指,面露崇敬,原野心中驚駭不止,若真是那個肖家,肖九兒來頭可就大了。之前聽褚平說過,超級大肖家的老族長,可是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神王,那種人只比神鬼修羅低一級,絕對是冥界中隻手遮天的超級巨擎!
“那個超級大肖家,有一位老族長和十二位族主,肖九兒小姐便是第四位族主家的九小姐,身份極其尊貴。而且,她還是一位天資奇高的鬼神,是這裡除了領主大人之外,唯一的鬼神。”流浪獵人說道。
“多謝了。”聽聞這些話,原野心中激動無比,急忙領着褚平,向拍賣樓的方向走去。
此時,因那九位大人物進入拍賣樓,街道上又活躍起來。
“老爺,你爲何這麼焦急?”褚平匆忙跟上原野步伐。
“褚平。”原野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神情激動地望着它,開口說道:“我這次前往無忌城所尋之人,在一個大家族當丫鬟。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結識到那位九小姐?”
“結識?”褚平怔了一下,大概猜測到了原野的目的。如果能結識肖九兒,到時或許憑她一句,就可以領走他尋找的人,不然憑藉他的身份和實力,連大家族的門衛,都不會將他們放在眼中。沉思片刻,它開口說道:“小的明白老爺的意思,若換在平時,我們根本沒有資格見到那位九小姐。不過,這次她們不是要招募獵人,一同捕殺遠古齒幣龍嗎?我們倒是可以藉此機會,與九小姐接觸一下,她也是個心地和善的人,等回到無忌城,我們再嘗試着借她一個人情,應該會有點機會,領走您尋找的人。只是,我們實力低微,難入他們的眼。而且,就算是能加入他們的隊伍,怕也只是兩個誘餌,與遠古齒幣龍照面就得斃命。”
原野點了點頭,現實擺在面前,心中激動逐漸平息。他之前就聽火廚士說過,救小仙最難的就是與大家族交涉,如果有個大人物開個口,事情就是簡單的一句話,如果沒有,便如螻蟻登天一般艱難。
“不管了。”他思忖片刻,說道:“我們先去拍賣樓看看吧。”
滂沱大雨中,雄偉的拍賣樓,鶴立雞羣般肅穆屹立。樓宇的各個飛檐上,皆懸浮着一朵朵絢麗的金色靈燈,彰顯着它在這集會中的顯赫地位。守護在拍賣樓前的兩名七品骨仙侍衛,遠遠就看見原野兩人走過來,只等着他們靠近再一揮手,將他們轟走。不卻料,原野在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就豎立起帶着碧骨扳指的拇指,生生把那兩名侍衛的話,給噎在喉嚨中。他們好只悻悻地瞥了原野一眼,什麼話也沒有。
步入樓殿裡,一名矮小的、長着尖耳朵和一臉皺紋的鬼精靈,殷勤地跑了過來,道:“兩位老爺想去拍賣會場?”
“是。”原野開口說道。
“是會場還是暗閣?”鬼精靈詢問道。
原野扭頭看了看褚平。褚平搖了搖頭,它也不知道會場和暗閣是什麼?
機警的鬼精靈立刻解釋道:“會場,就是拍賣會的現場,那些厲害的老爺,喜歡當着所有人的面叫價、拍買,並不怕它人覬覦。暗閣就是一個隱秘的房間,不管是何事,都由小的代勞,任何人都不會知道買家的身份。”
原野瞬間就明白了。強者,喜歡光明正大的買東西,不怕別人惦記。有錢財的弱者,只能偷偷摸摸地拍買,不然,一旦入了貪婪者的眼,出了屍鬼集會,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在這裡確實不算強者,只好小聲說道:“暗閣。”
“五枚齒幣。”鬼精靈笑嘻嘻地抽出乾癟如枯枝的手。
“這麼貴!”褚平登時就急了。
“算了,性命最重要。”原野說道。他可不想剛出集會,就橫屍荒野。
見原野爽快地拿出五枚齒幣,鬼精靈的態度更加諂媚,極其周到地領着他,走進一條隱秘的樓梯,朝頂樓爬去。
片刻之後,他們進入一個裝飾着幾盞淡藍色雅緻靈燈的暗閣,裡面很簡單,只有一張赤金桌子,和幾張精緻的骨座。原野坐下,褚平站立在他身後,鬼精靈笑着問道:“老爺要上酒菜嗎?”
“不用。”原野說道。
“那小的就給您開靈鏡牆了。”鬼精靈說道。
只見,它的身體幽然飄起,飛到朝北牆的一丈高的位置,用尖尖的指甲,輕輕點了牆壁一下。偌大的拍賣會場,坐了上百位來賓,其上二樓有十九間暗閣,環繞成半圓形。其中一間暗閣的外面牆上,突然亮起一盞赤色靈燈,鬼精靈的一道分影飄飛在暗閣旁邊守候着。因只有一間暗閣靈燈亮起,故因起了會場中許多來者議論和猜測。
暗閣的靈鏡牆很奇特,從外面是絲毫察覺不到裡面情況的,但是原野面前朝北的靈鏡牆,卻陡然變的透明,外面的一切盡收眼底。
由於身份高貴、實力強大,肖九兒一行人,根本不必忌諱什麼,光明正大地坐在拍賣會場的前排。七鷹中三名坐在他們身後,兩名坐在他們身前,別外兩名一邊一個坐在他們左右。中間坐着的是穿着鎧甲的領主,和活潑好動的肖九兒,兩人正在閒聊着。他們周圍的位置沒有人敢坐,都離得遠遠的,敬畏地看着他們。有些賓客直接被擠到會場邊走道上,老老實實地站立着。
就在這時,一位長着標準的長青族人樣貌,五官極其標誌的精靈男子,穿着端莊的靈袍,走了出來,站到拍賣臺上,向肖九兒所坐的位置鞠了一躬,而後開口,有洪亮的聲音說道:“首先感謝,無忌城的肖家九小姐與領主大人,蒞臨本次拍賣會場。在拍賣開始之前,小人有件事要替九小姐宣佈。不過,想必各位也已經聽說了:拍賣會結束之後,九小姐會賜所有在場的貴賓一碗酒,凡是喝了之後不倒者,皆有資格加入獵捕小組,一同誅殺那頭遠古齒幣龍,佣金五十枚齒幣!”
“譁!”拍賣會場一片歡呼,所有在場者都激動不已,五十枚齒幣,足夠一般流浪獵人,在地府城中享受上百年了。
“聽說九小姐也賣東西,她們還缺齒幣?”原野好奇地問道。
“九小姐自然不缺齒幣。”鬼精靈笑道:“只是,九小姐第一次來這裡,作爲對領主大人的重視,便拿出點用不着的東西拍賣,算是給領主大人一個人情。”
“這樣。”原野點頭說道:“她此次要拍賣什麼東西?”
“一枚巖獸紋章,一顆星辰果,還有一隻兩鍛神器:蠻神拳套。”鬼精靈恭敬地說道。
“星辰果的底價是多少?”原野再次問道。
“五枚齒幣。”鬼精靈說道:“不過,價格應該會擡到三四十枚的樣子。”
原野點了點頭,不再詢問,只等着拍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