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苑雖說只是郢都七大衚衕裡規格中等的一家青樓，可凡是能進七大衚衕的，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能讓當地官宦氏族、才子風流們趨之若鶩的歡場。若非是在郢都有些勢力，就算是七大衚衕裡最差的一家，也絕不會待見你。
郢都乃南楚國王畿之地，藏龍臥虎躲貓貓無數，作爲城中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之一，天香苑裡的姑娘們平日裡什麼人物沒見過？
可是今天，她們卻真真是大開眼界了一回……
“吃飽了麼？”感受到身後那些姑娘們異樣的眼神，方牧撓是臉皮極厚，也有些掛不住了。
牽狗逛青樓的或許自己不是第一個，不過牽狗還帶着個女人逛青樓的，或許真沒幾個。而牽着條老土狗，帶着個漂亮女人，還拉着一個飯桶乞丐來逛青樓的，或許自己真是古往今來了。
方牧本想暫時帶着這個偶然碰到的天才住在這裡，等他醒來再說。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子抗擊打能力居然異乎尋常的好，被揍昏了不到一刻鐘，竟然就醒轉了過來，而半個時辰不到，他就又生龍活虎了。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精神，方牧請這個自稱梁山的傢伙吃了一頓飯。
然後……一直從三個時辰之前吃到現在。
大廳裡的方桌上已經換了三桌菜了。而一開始不服氣想要跟他比拼肚子容量的烈炎也早就趴在地上一動不能動了。
“嗝！”拍了拍肚子，梁山身子後仰，靠在了椅背上，輕輕揭開破爛不堪的上衣釦子，露出裡面竟然十分乾淨的胸膛來。望了一眼似是鬆了口氣的方牧，他點了點頭，然後說出一句讓方牧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的話：“再給我來盤三斤的粉蒸魚就夠了。”
一直等到梁山終於吃完，方牧眼中的兇光才漸漸消失，換上一副誠摯無比的笑容：“吃完了？咱們上樓談談？”
“好。”回答地很乾脆，梁山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站起身來便跟着方牧上了樓上的房間。
烈炎努力從地上爬起來，十分自覺地蹲在門口，替他們守起了門。
“你受過傷？”在房內坐好後，方牧開門見山，神色平靜下來，盯着梁山問道。
“嗯。”對於方牧的細微觀察力，梁山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反而十分坦然：“確切地說，我中了毒。”
“所以你經脈受阻，玄丹退化變成現在這樣？”心中明白幾分，方牧見梁山點頭承認，輕輕嘆了口氣：“符籙天下，雖說不是天下獨步，但卻有着不弱於天下十大元神的威力。若不是你中毒，以你的資質，十年之內必能邁入天尊境界。”
聞言這才流露出幾分驚意來，梁山擡起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青年，良久才平靜道：“我師父也是這麼說的。”
“你是符宗弟子？”
若說普天之下，有哪個門派能培養出這般天才了，方牧也只能想到這一家了。
可是梁山卻搖了搖頭：“我無門無派，這身修爲全是師父傳授給我的，不過師父五年前就死了，他當時也說我十五年之內定能成就符籙天下的元神。”
兩人一番交談，方牧凡有所問，梁山都會仔細回答，很快方牧就對這個年輕人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這個瞭解也讓方牧更加確定了對他的評價。
這確實是個天才。
天下元神種類幾多，誰也說不清，不同的屬性、修煉方式、體質、天賦都會對元神凝練產生影響，不過數千年來，玄修界威力最大的那幾種元神，卻從來沒有發生過變化，而威力最大的十種，便被稱爲十大元神。
符籙天下並不在其中。
倒不是符籙天下威力不足，相反，就方牧所知，符籙天下的威力絕對不會弱於排名第七的紫元法雷元神。符籙天下之所以不在十大元神之中，是因爲這道元神是在數百年前才被一位隱士高人所創，時間短不說，想要煉成此元神還有許多限制要求。
就算是符宗弟子百年之內也未必能有一個煉出此道元神的，梁山僅僅隨那個師父修煉了十年不到，就有了地階元宗境界的修爲，而且還有很大的把握在晉升天階時成就符籙天下元神，這樣的成就，就算是出身天方世家的方牧也是大爲驚異。
自己還真是碰到寶了！
“我可以幫你解毒，還可以讓你在十年之內成就符籙天下元神。”雖然不知道梁山中的是什麼毒，可是方牧爲了拉攏一個天才，不得不先誇下海口。
經歷過風嵐谷與廣成天尊的一番交談，方牧也意識到，想要報仇，只憑自己怕是很難，畢竟他要面對的不僅僅是那一對狗男女，還有將自己拋棄了的天方世家。這樣的勢力就算自己能夠達到玄通秘境也未必能報的了仇。
想要擁有抗衡天方世家的實力，必須要擁有更多的力量。而一般的勢力是絕對不行的，就像上次襲殺自己的那幫人，他們所在的京都大名府在南楚國也算的上是一大勢力，可還不是被自己家族當狗一般驅使？
這樣的勢力對方牧來說不但沒有用，反而會暴露自己，給方白帝更大的打擊目標。
方牧接下來的目標，除了讓自己實力得到儘快提升外，另一點就是拉攏一批像梁山這樣的天才人物。雖然梁山現在跟自己一樣落魄，可是患難見真情，方牧相信只要自己有足夠的手段，不愁找不到一批幫手。
聽到方牧的話，梁山並未急着表態，慢慢思索良久，他才擡起頭來，問道：“你想要我怎麼回報？”
“呵呵，樑兄說這話就是見外了，郢都上下誰不知道我方牧樂善好施，最愛幫助別人。我想幫你不爲別的，就是要交你這個朋友而已。”方牧怎麼會告訴他自己的
目的？那還不得將這小子嚇跑了？笑眯眯地站起身來，他親自爲梁山倒了一杯酒，胡謅起來。
疑惑地瞥了方牧一眼，梁山猜到他話並不盡實。不過可能是受這劇毒的迫害實在太久，他只要一有機會就捨不得放棄，猶豫了一下，終究是點了點頭：“如果你能幫我解毒，我梁山將追隨你三年。”
“好，一言爲定！”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實在，方牧心中暗喜，也不客氣，一口答應下來。
三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何況自己這麼好，能跟自己呆三年，到時候萬一捨不得還要再呆三年咋辦？
根據梁山所說，他這毒是三年前在十萬大山與一個黑衣人爭奪一頭妖獸時被那人暗傷的。此毒不傷身體，只損經脈，十天不到就讓他從元宗境界低落到了靈尊境界，三年下來，梁山已經只有三品靈士境界了。三年來他遍訪名醫，都沒能解毒，這才逐漸落魄，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方牧雖說並沒有仔細去查看梁山的情況，可他也不是全無把握的。九陽元神至陽至剛，最大的好處便是百毒不侵，只要他的修爲能恢復到元宗境界，幫助梁山解毒至少有七成把握。
再說，自己身邊不還有個小神醫麼，騙了憐柔過來，那丫頭還整天擔心自己體內內火問題，現在正好先給她丟一個包袱，也省得自己想辦法來矇混過關。
一句謊話就要用一萬句謊話來圓，方牧現在是深有體會。天知道以後爲了不讓憐柔懷疑，自己還得騙她多少回。
爲了博取梁山的信任，方牧也不是沒說一句真話，至少梁山想問的那幾個問題他都大概地告訴他了，這也讓梁山放下心來。兩人再閒談幾句，方牧便要離開。他還打算出去逛逛，熟悉一下郢都情況，好爲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做準備。
方牧不曾忘記，他這次來郢都是爲了討債的。
符籙天下元神最適合修煉的玄法同樣也叫符籙天下，乃是符宗最高級的玄法，方牧因緣巧合得到了這道玄法，當初他第一次見蘇幕遮的時候就曾用過。原本方牧想要將這玄法傳授給梁山，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暫時先不給他。一口吃不成胖子，梁山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毒。再說方牧對這個人也並不是完全信任，他還需要考察他一段時間。
梁山幾個月不曾睡好覺，吃飽喝足之後，見到牀就想躺下去，方牧也不打擾，出了門囑咐烈炎好好照看便往憐柔房間走。
既然對付的是大名府，憐柔這個小神醫應該也能幫自己一些忙。
憐柔的房間在走廊另一邊，跟方牧的房間緊挨着，方牧幾步走過去，就在快到她房間的門前時，卻忽然聽到另外一個房間裡傳出了一陣極小的交談聲。聲音雖小，但以方牧的耳力卻是完全能挺清楚。好奇之下他仔細聽了幾句，不禁心神一震，繼而大喜。
好事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