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鬼門關裡走一遭 (第一更)

主僕倆一唱一和,也不知說的是誰,唱的是哪一齣,直到錦繡將這水啊,一路潑到了韓墨羽與那女子腳邊,她故意注重這分寸,既不沾溼了她的裙鞋,還讓她一直躲避着。口中也是不饒。

“哎哎,這位客人,您這總是擋着奴婢潑水哪成兒啊。奴婢這水中可是混了藥材,省的哪個有皮膚病的摸過了哪裡,留下了根兒便不好了,對對,您讓開點兒,哎呀,怎地總是擋着奴婢呢!”

錦繡這小丫頭靈光,口中的話說的客氣,但水潑的倒是樂呵且有理有據,見這女子依舊笑吟吟的不走,她只得放下盆,故作疑惑。

“奴婢瞧着姑娘倒不像是來看病的,您是在故意擋着咱們祛毒散病呢吧?”

她拎着裙子,也不惱,只是笑着回答,但是話語中卻有些含槍帶刺兒的反駁着。

“咯咯咯……瞧瞧你這小丫頭,說的是哪兒的話呢,真當自己是主子了?你主子還在那邊沒出聲,你倒是教訓起我來了?對,我是擋着你了,但你滴滴水濺在我腳下,我這腳底下都一小灘了,你這還沒祛毒散病完呢?”

“是呀是呀,主子還真是沒空與您說話,咱們主子是接待看病的女客的。不是接待來這裡陪聊的,您那,若不看病,還是趕快出門往南走,那有一家春紅樓,男妓小倌隨您挑,比在這強得多。”

遠處的我噗嗤一笑,這錦繡倒是利索,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也不怕人家氣惱了。

“呀,你這小丫頭,竟然敢影射寧碩王爺是與那青樓小倌一樣的人?你是否是活的膩歪了?”

“話糙理不糙,您願意曲解便曲解着,總之別擋了咱們祛病!”

這兩個女子說的倒是火熱,針尖兒對麥芒,韓墨羽饒是坐在一旁聽着,也不插言,看着兩個小茶壺似得女子掐着腰對壘,心裡指不定笑的不行呢。

話已至此,我自是感動的不行。錦繡雖說不是個大膽的,但是遇事兒也是柔弱爲多,這次竟然勇於爲自己出頭,也真是護主心切了。

不過那女子說的也對,這事兒。當真是得由正主兒來說。

可是還沒等我邁出那步呢,只聽外頭的藥童驚呼一聲:“不好啦沈姐姐!有個難產的產婦在來的路上又驚了一下,現在快昏了!”

“什麼?”

我聽罷便放下雞毛撣子,也沒空與這幾個人逗鬧了,連忙衝出門口,只見幾個大漢擡着一個婦人正衝進來,這婦人身上正滴滴答答的淌着紅黃色的血水,但卻並不多,可見是羊水破了許久纔會如此。

“慢點慢點,你們這樣顛簸,會加重疼痛!”

幾個人一聽,連忙換成了小步伐穩穩的擡着,即便是急的頭上都沁出汗珠子也不敢再着忙,直到將她放置在產牀上後,我將那幾個大漢請了出去。唯獨留了一個一路跟來也是滿頭大汗的小丫鬟伺候着,纔回身看了看那疼的直咬牙的產婦。

只見她面黃氣弱,整個人似是從水中撈出的一般,就連喘氣也是頂着舌根用力才能喘的平,趕忙到藥櫃子裡尋了幾味藥材先穩住她的心神再說。

幾位幫忙的女大夫也是手腳利索的。藥、熱水、提神針等等生產用具準備的一應俱全。

我見這女子下腹出血甚多,便只能利用紅珠的力量,查看一下。

之前發現的時候我還驚慌了一陣子,現在用糯米水泡了它幾個月,它倒是也挺給力。關鍵時刻想用就能用。

所以此時我這手眼,就好像B超似得,在她肚子裡探看了一遍。

她整個肚子現在都似是一灘攪混了的血水一般,其中的胎兒身上還帶着些暗紅色的瘢痕,細細的臍帶纏在脖子上,幾乎要將他勒死,而且還是個頭上腳下的坐胎。

想必是已經生了許久了,卻未曾生的出來,又加上有臍帶繞着脖子,胎兒幾乎已經在胎中憋得即將死去了。

“她這樣多久了?”我將參片給她喂進口中,而後考慮了一下,換成了更細膩的參粉,產婦嚥了咽,倒也不知是覺得苦,還是疼的,五官幾乎皺在了一起。

“回女大夫,我家主子這般已有七八個時辰了。”

“爲何不早點送來?”我有些惱了,看起來這婦人身子算是個健壯的,若不然早便挺不過這麼久便死掉了。

“這個……這……本來是請了穩婆的,但是穩婆折騰了許久也未曾生的出。反倒是我家主子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眼看就……”

丫鬟見我有些怒意,心中便想着是不是自家主子沒救了,於是眨了眨眼,豆大的淚珠便順着面頰滑了下來,不過她也知道時間緊迫,只哭了一聲,便擦了擦眼淚繼續哽咽着說。

“既然生不出,衆人也跟着着忙,最後便聽從府中一位姨奶奶的意見,給送到您這兒來了。”

我未答話,略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

錦繡靜立一旁,將熱水全部準備好之後問了一句:“主子你自己能行嗎?”

“行。”我再看了看那婦人的肚子,現在已是拖不得的了。

想當初秋黎便是倒生,幾乎弄得他娘丟了半條命,這倒生的孩子若是孃親沒個好身體頂不住,便是一屍兩命,更何況,這還是個臍帶繞着脖子的,若不是送到我這裡來。藉着紅珠的力量讓我這一雙肉眼能夠看透那五臟六腑,恐怕不論遇到什麼神醫妙手,也是回天乏術。

想到這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衆人都退去了之後,便將屏風展開。屋內的窗子都檢查一遍,確認關嚴了之後,迅速走回榻邊,看了看已然翻了白眼兒的婦人,摸着她已經有些癟下來的肚子柔聲安慰着。

“可能有點痛,但能保你母子平安,切記忍住不能動,否則便是一屍兩命。”

“唔啊……”婦人似是聽見了,但是卻並沒有那麼多力氣來回答,便只是支吾了一聲,更多的汗珠子從她臉頰邊流了出來。

我上了榻,將她兩腳分開弓起,露出產道,而後眨了眨眼,利用紅珠再次瞧見那孩子的雙腿。將自己的手儘可能的縮在一起,探了進去。

這婦人生產許久,又因爲有穩婆,產道已經擴開了不少,故而我並未感覺有什麼阻礙。透過她的肚子,瞧見那孩子的小腳丫,一伸手便捉住了,但是卻因爲掛着臍帶而不能亂動,孩子的腳被抓在手中,還略微的踢蹬了幾下,應該還是很健壯的。

幸好,還算及時。

我嘆了口氣,這邊一隻手撫着她的腹部探尋着,另一邊捉着孩子柔嫩的小腳。按照臍帶纏繞的方向,慢慢將他引帶回來。

轉圈的時候,我看到那小傢伙兩腿中間的小肉丁,笑了笑,安慰道:“福大命大,孩子很好,還是個小男丁。”

婦人又是啊嗚了一聲,只是淡淡的迴應,但是牙卻咬的比方纔更狠了,應該是腹中孩子移動。那嬌嫩處被如此折騰了許久,也有些承受不住。

“還有一點……挺住。”我慢慢的引導着方向,既怕抻傷了柔嫩的胎兒,又怕損傷了母體,只能慢慢來。

過了許久,孩子脖子上的臍帶終於被我給繞了開,長出一口氣,才慢慢的將孩子挪回正位。

而此時因爲我給那婦人餵了參粉的緣故,她的氣也變得長了起來,漸漸的也恢復了些力氣,時而腹部還抽搐一陣。

當一切準備就緒,我抽出雙手,簡單的用白布擦了擦,柔聲問詢:“你可還有力氣?現下便用用力,很快便好了。”

婦人聽罷便能看得出在使力,可是她還是太虛弱,有些用不上力氣,我只得一邊鼓勵她一邊幫她摸着肚子說些安慰的話。

這孩子生的痛楚不堪,想必這是做孃親的一輩子也不會忘的事情,我也有些垂淚,我自己曾經掉了的一個孩子,還有自己此時腹中的這條小騰蛇,都是心中的肉疙瘩……

不論是哪一條生命都十分重要,母子平安全都健健康康的纔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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