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這一切她都記得。
後來,林耀祖的生意才越做越大,一家人這才搬進了這裡的大房子。
“所以呀,耀祖對我們母女倆有恩。”呂紅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幽幽嘆了一聲,“落落,小的時候,你還怨過媽媽對夕月比對你好,可是你不知道,夕月比你大不了多少,母親又早亡,耀祖對我們這麼好,這份情我們是一輩子也還不清的。”
林淺落眼眶又紅了一圈:“我知道,我知道。”
她真正青春期叛逆的原因正是這個。那時她感覺在媽媽眼裡,自己處處都比不上林夕月,所以這纔會自厭自棄,直到發生了許見深的事,她才幡然醒悟。
呂紅英看着她,這是她多年來頭一次這麼認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她有些感慨地說:“一晃眼的功夫,你也長這麼大了,如果我去了地下,我也有臉去見蘇植了。”
“媽,”林淺落有些哽咽,“你不要說這種話,不吉利。”
“媽總會有這一天的。”呂紅英臉上有些釋然,“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我承認,讓你嫁給霍斯越,這裡面有我和耀祖的私心,但是,媽媽也是爲你好。斯越是好孩子,萬里挑一,你嫁給他不會吃虧的。”
說到這,她又嘆了一聲:“本來你倆好好過下去,我也安心。但是,現在你們既然已經離婚,可見緣分這東西,根本就強求不來。罷了罷了,先前我讓你和他復婚的話,你聽聽就好,當時我也是豬油蒙了心,一心以爲只要復婚,對你對林家都是好的,卻沒有顧忌到你的心意。如今想來,也是我考慮不周。”
林淺落的淚水唰得又落了下來,她以前只覺媽媽太聽林耀祖的話,一點自己的主見也沒有。
可是沒想到,她看似沒有主見,實則也是爲她着想的。
她是既想顧全林家,也是想要顧全她的啊。一邊是恩情,一邊是她,她怎麼就從沒有想過她的爲難呢?
她哽咽地說:“媽,你放心,我現在和他很好。而且,我還懷孕了。”
“懷孕了?”呂紅英身子一驚,抓住她的手問,“落落,你沒騙我吧?你什麼時候懷的?是霍斯越的嗎?”
林淺落紅着眼點點頭:“是他的,有一個多月了,現在還沒有顯懷。”
呂紅英顫抖地伸出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眼神中隱隱有着期盼:“還有八九個月,寶寶就出來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他的出生。”
“能的,一定能的!”林淺落語氣堅定。
“那你和他打算什麼時候復婚啊?你這次若是一舉得男,以後你的地位也算是穩了,也就不怕他跟你離婚了。”
媽媽的思路還是傳統的那一套,未婚先孕在她眼裡是不容許的,並且她清楚像霍家那樣的大家族重男輕女,所以纔會這麼說。
林淺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說了幾句讓她安心的話:“我現在懷着孕,也不好過多折騰。而且,他對我挺好的,比結婚的時候還要好,並且他還說我們這一胎是男是女都成。”
果然,媽媽聽了,很是欣慰地點頭:“媽媽的眼光是錯不了的,他是個負責的好孩子,你們心中有數就成。媽老了,現在也想通了,不再幹涉你的決定。”
“那可不成,我還小,做決定也做不好,以後孩子出來,還要勞煩你幫忙一起帶呢。”林淺落撒嬌般說。
呂紅英心中很受用,她已經有好久沒有聽到她的撒嬌了,連連點頭:“好,好。你爸如果在天有靈,知道你懷孕了,他應該也是十分開心的。”
提到爸爸,林淺落擦了擦眼淚,她差點忘了重要的事,也實在是媽媽得肝癌這件事的衝擊太大了,她清了清嗓音問:“媽,你知道一個叫古馳的人嗎?”
“古馳?”呂紅英認真想了想,“好像在哪裡聽過,但是想不起來了。”
“那沒關係,我想問問你,當年爸爸不是在研究院工作嗎?他到底是做什麼的啊?”林淺落換了個話題問。
呂紅英臉色有些古怪:“你問這個做什麼?”
“就好奇啊,以後寶寶出生,問她外公是做什麼的,我總不能一問三不知吧?”林淺落隨便找了一個寶寶的理由搪塞過去。
“你爸那個時候吧,也挺忙的,具體忙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在做一個實驗,但那個實驗隨着爆炸,什麼都毀了,也無從考究。如果以後寶寶問起來,你就跟他說,他外公生物化學很厲害,拿過很多獎,也發表過很多知名度高的論文。”
林淺落聽了,覺得媽媽好像在跟她兜圈子,好像知道點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她問:“那爸爸那個時候得的獎還在嗎?他具體發表過那些論文呢?這些我都不知道呢,生爲爸爸的女兒,還真有些慚愧呢。”
“落落,你說的這些,媽媽都收起來了,不在這裡,在之前老城區家裡的雜物箱裡,就是我們來到林家拎的那個皮箱。他呀,走得太突然,什麼也沒有留下,就留下了那堆破爛。”
呂紅英至今提到蘇植,都是一副又愛又恨的表情。愛是真的,恨也是真切的,畢竟他走得太突然,她們母女倆差點被人給欺負死了。
林淺落點點頭:“那我有空的時候,就去拿走爸爸的遺物,也好做個念想。”
“嗯,你要拿就拿吧。”呂紅英想到什麼,語氣認真地說,“你現在有了孩子,我這一走,也能放心。但是就有一點,我怎麼也放不下心,你這次來,我定要好好叮囑你的。”
“什麼?”林淺落好奇地問。
“一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個電話,是京大老師打來的,問了你的情況。”
京大的老師?林淺落更加好奇了:“媽媽,是哪個老師啊?”
“他說他是教化學生物學的,他姓楊。”
楊老師?哦,是了,應該就是她認識的那個楊老師。
林淺落點點頭:“然後呢?他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落落,你大學不是學金融的嗎?怎麼又跟化學生物扯上關係了?”呂紅英的語氣有些激動。
林淺落忙安撫她說:“媽,我就跟那個老師見過兩面,其餘就沒什麼了。”
其實不然,大學時期,她和楊老師交往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