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瑾話裡的意思蘇弘文如何不明白?可現在情況就是這樣,對方出的招他是不接也得接,但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破局之路,對方派人來威脅韓瑾,這可是個昏招,明擺着是給蘇弘文指明瞭一條翻盤的路,他現在很不明白對方這個局布得很好,幾乎是把他逼到了牆角上,但爲什麼勝利在望的時候走了這麼一步臭棋?
實在是怪,如果沒這一步臭棋,蘇弘文恐怕得被對方折騰得焦頭爛額,疲於趕赴各個醫療事故的事發地調查、解決這些爛事,他可沒時間在走訪路過的醫院中尋找醫生、護士身上的閃光點。
蘇弘文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在想了,他現在需要想的是如何利用這些正面的新聞挽回醫生、護士的正面形象,還有下一步到底要怎麼走的事。
韓瑾看蘇弘文皺着眉頭不說話了,她知道他這會心煩,也沒出言打擾他,就那麼靜靜的坐在一邊喝着咖啡陪着他。
過了大概五分鐘這樣蘇弘文突然道:“林家樂的新聞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播出?”
韓瑾沒想到蘇弘文突然問這個事,先是一愣,隨即道:“就在這一兩天吧,怎麼了?”
蘇弘文點點頭,放在桌子上的手輕輕敲了兩下眼睛一亮道:“你回頭打個電話讓他們把這個新聞先壓下來,不要播出。”
韓瑾皺起了眉頭看着蘇弘文道:“我不怕那些人,我就是想做最真實的新聞,讓所有人看看醫生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在這個職業中還有像林家樂這樣值得人們敬佩的好醫生。還有那個張豐斌,他也是好醫生,我也要做關於他的新聞。”
看韓瑾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蘇弘文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你沒明白,是這樣……這樣……。懂了嗎?”
韓瑾一掃剛纔的憤憤難平,一臉喜色道:“懂了,這麼做好,我相信肯定會讓所有人深刻的認識到醫生這個職業酸甜苦辣、喜怒哀樂。”
蘇弘文笑了笑看看錶道:“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韓瑾看看手機發現才九點多,苦笑道:“剛九點就不早了?你習慣早睡嗎?”
蘇弘文站起來伸個懶腰道:“幹我們這行的有空就得多睡會。不然指不定半夜就把你喊去做手術了,很累的,你要是不困就在這在坐坐,這裡環境不錯,說不定你能在這裡找到什麼靈感那。我先回去睡覺了。”
仍下這句話蘇弘文就走了,韓瑾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你到底多大歲數啊?怎麼跟老人家似的早睡早起?”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調查組趕赴中海市,依舊坐的是艾斯達爾變幻成的大巴車,路上大家有的補覺,有的閒聊,韓瑾抱着筆記本不停的在打字,她在完善新聞稿。蘇弘文則捏着一摞文件發呆,文件上寫着這次醫生持刀傷人事件的始末,從這些資料上來看主要責任在涉案醫生魯煊赫身上。
但蘇弘文感覺事情並沒那麼簡單。魯煊赫年紀也不小了,四十出頭的人了,是一個很成熟的男性,他又在醫院中工作了十多年,棱角早就磨平了,根本就不是什麼熱血衝動的毛頭小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言不合就拔刀捅人那?實在是說不通。
現在蘇弘文手裡的資料並不多,還不能爲他解開心中的疑點。最後他索性不想了,閉着眼睛在那養神。
中途車停了一次。大家吃飯、上衛生間,然後繼續往中海市趕,下午將近三點的時候到了案發的醫院中海市人民醫院,這次調查組過來誰也沒通知,中海市衛生口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到,所以到讓蘇弘文一行人打了中海市人民醫院一個措手不及。
蘇弘文沒急着找院長了解情況,而是帶着韓瑾跟攝像師在醫院裡轉悠了一圈,他們自然是在暗訪,沒發現什麼特殊情況後蘇弘文一行人就去了耳鼻喉科,涉案醫生魯煊赫就是耳鼻喉科的醫生。
這次蘇弘文沒進去,給葛爽掛了個號就讓他裝成患者進去看病了,韓瑾也沒進去,就攝像師裝成葛爽的朋友陪着他進去了。
門診裡坐診的醫生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出頭,看到葛爽來了便讓他坐在椅子上問他怎麼不舒服,葛爽按照蘇弘文跟他說的跟醫生說自己總感覺嗓子裡有東西,咳還咳不出來,這是典型的咽炎症狀,現在的人百分之八十都有咽炎,葛爽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只是他的症狀沒他說得那麼明顯而已。
醫生檢查一翻就確診了,告訴他是咽炎,葛爽裝作擔憂的樣子道:“大夫我不會嗓子里長什麼東西了吧?”
像葛爽這樣的患者在耳鼻喉科實在是太長見了,尤其是一些四五十歲的女性一感覺自己嗓子裡有東西還咳不出來就以爲自己嗓子里長瘤子了,擔驚受怕的追着醫生問。
這醫生雖然年紀不是太大,但這類患者也見了不少,苦笑道:“沒事,你別老自己嚇唬自己,你就是咽炎,如果你嗓子裡真長了東西吃飯、喝水就該費勁了,可你沒這些症狀,如果你實在是擔心的話我給你開個食道鋇餐造影的檢查單,不過今天做不了,你得明天早上別吃飯、喝水來做。”
葛爽的目的不是要做什麼食道鋇餐造影,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嗓子裡沒長什麼東西,這麼說就是跟這醫生套套近乎,一會好套他的話,於是他道:“做這個疼嗎?”
“不疼,就是喝點東西,然後用x光機拍個片子。”醫生用大白話跟葛爽解釋了一下。
葛爽想了下道:“那就給我開一個吧,對了大夫你在給我開點藥,開點好藥,抗生素也來點,不怕花錢。”
這醫生擡頭看看葛爽苦笑道:“你就是咽炎吃什麼抗生素?不用吃,我給你開點慢嚥舒寧吧,這藥沒多少錢,兩盒也就二十多,別的就不用了,你回去注意飲食,別抽菸、喝酒、吃辣椒。”
葛爽聽到這醫生的話心裡一暖,感覺這醫生人還真不錯,自己都主動要求多開藥、開好藥了,要是那些黑心醫生恐怕早就興高采烈的給自己開上幾百上千的藥了,但他卻沒這麼幹,就開了二十多塊錢的藥,還跟自己解釋自己這病不用吃抗生素,醫德不錯。
“行,我聽您的,大夫問句不該問的話,您可別生氣,我聽說你們醫生就喜歡給患者多開藥,這樣好拿更多的提成錢,我都說了讓你多開點藥,還要好的,你怎麼不開那?”葛爽說了這句話一隻手偷偷的衝攝像師比劃了一下,示意他一定要把這段拍清楚。
攝像師看到這個手勢把裝有攝像頭的包換了個手對準了這名醫生。
這醫生苦笑道:“給患者亂開大單的醫生是少數,要是多數的話早亂套了,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去那家醫院都被醫生抗那還不鬧起來?我承認確實有些醫生品德不行,爲了錢給患者開一些貴藥,但這樣的事你在新聞上看到過幾次?恐怕不多吧,這只是個別現象,但可惜的是這樣的事被記者一報道,大家就以爲是普遍現象了,我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葛爽一臉同情的臉色道:“對,您說的對,這樣的事是個別現象,要是普遍現象估計我們這些患者早鬧起來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您這樣的好醫生多。”
年輕的醫生自嘲一笑道:“我真想當好醫生,可這年頭當好醫生是要倒黴的。”說到這他自知失言,訕訕一笑道:“說這些幹什麼,我給你開藥。”
葛爽聽得出來這醫生是話裡有話,趕緊道:“您跟我說也沒事啊,我家好幾個醫生那,當年我爸非讓我去學醫,我這人暈血,最後報志願的時候就沒報,把我爸氣夠嗆,我當年要是不暈血的話沒準我們現在就是同行了。”
葛爽別看年紀不大,但卻是警察中的老油子了,他知道怎麼跟人談話讓對方放下戒心跟自己說自己想知道的事。
這醫生一聽葛爽的話立刻感覺跟他關係近了不少,笑道:“幸好你沒當醫生,這行業可不是人乾的。”
葛爽一愣不解道:“爲什麼?你看你們穿着白大衣治病救人這多酷啊,被你們救的人肯定特感激你們。”
“感激我們?他們不鬧就行了,我們這行沒你想的那麼好,我也想當好醫生,可當了好醫生就是魯老師的下場。”說到這年輕的醫生連連嘆了好幾口氣。
葛爽一看火候到了立刻道:“您說的魯老師是不是魯煊赫大夫?我爸認識他,前兩天還跟我磨叨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拿刀傷人那,你說這事鬧的,怎麼就這樣了那?”
“哦?你父親還認識魯老師啊,對,你父親是醫生,跟魯老師是同行,認識也正常。”這醫生自圓其話,緊接着就嘆口氣道:“老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那,更何況一個大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