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嬌滴滴的聲音響起,假山背後轉出一個身穿華貴鵝黃宮裝的女子來,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含着煞氣,嘴角含着冷笑,不是那刁蠻傲慢的紫苑郡主又是誰?
宮人跪了一地,紫苑看也不看,拿了個七彩九轉如意球對着麒麟兒晃了晃,笑道:“哎呀,好東西啊。”拿着那球變了幾個花樣,麒麟兒止住了哭,伸手就要。
紫苑遞過去後,回過臉來指着先前那個低聲嚷嚷的宮人道:“掌嘴!”從她身後立刻上來兩個宮女,抓着那個宮人“啪啪”的掌起嘴來,打得那個宮人滿嘴流血,哀求不止。
麗雲早就嚇得粉臉煞白,說不出話來。麒麟兒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直到那宮人大聲喊道:“夫人救命!”麗雲才反應過來,含着淚對紫苑郡主哀告道:“郡主,饒了她吧?”
紫苑郡主何曾把她一個出身低賤、位分不高的太子小妾看在眼裡,笑道:“麗夫人你心xìng太軟,不知道這些低賤的奴才,仗着有幾分主子的寵愛,就忘了尊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再不打死幾個,就要騎到主子頭上去了。給我繼續打!”
麗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眼淚汪汪的看着初晨。初晨暗歎了口氣,她和麗雲之間的這仇算是結下了。再看那把水攪得一團混的主,正在那裡望着那被打之人的慘象笑眯眯的,只得上前求情。紫苑笑着道:“好妹妹,你不知道,這些奴才最是心黑,你可憐她,給她幾分顏sè,她就真以爲自己是個主子了,要蹬鼻子上天,可憐不得的。好好的主子都要被她們給攛掇壞了,太子哥哥是沒見着,若是見着了,只怕要全部都打殺呢。”也不管初晨願不願yì ,一手拉着道:“走呀,鬥獸開始了,你沒見過。我們一起去看。”初晨只得抱歉的望着麗雲,麗雲臉sè煞白,強忍着不哭出聲音來。
初晨暗忖自己與這紫苑郡主怎會爲自己解圍?走到無人處,紫苑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掛着的冰玉荔枝,塞進她懷裡笑眯眯的道:“你還要帶着這東西惹禍嗎?那女人雖然仗着皇后和太子的寵愛不知天高地厚,但我原本也不管這些閒事,但受人之託少不得當回惡人。走吧,我送你到沐德園去。”初晨奇怪了,到底是誰在幫她?紫苑卻是一副神秘的樣子,道:“你以後自會知道。”
遠遠的就聽見沐德園中傳來陣陣歡呼和獸嗷聲。紫苑興奮的拉着初晨跑起來,剛進得沐德園,就看見少男少女們圍成密密麻麻的一大圈,少女們興奮之極的尖叫:“三殿下!三殿下!”紫苑拉着初晨一把推開前面圍着的人,擠了進qù ,多數人都不敢聲張,只一個少女生qì 地回頭嚷道:“是什麼人這樣沒規矩?”
紫苑圓睜雙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喲,我道是誰這樣大的膽子?原來是左大小姐,不服氣麼?你也來推我啊!”
左清見是她,怒火一竄老高,當下也不示弱,兩人開始互罵,險些動起手來。衆人忙上去拉,初晨被勸架的人羣擠來擠去,有心甩手走人,又實在不好走開。衆人亂嚷嚷的,直到葉檸走過來喝住了左清,又給紫苑道了歉,這件事纔算完。
紫苑轉眼就像沒事似的,拉着初晨看鬥獸場裡的熱鬧,高興得直跺腳。初晨漫不經心的將手探入懷裡,不由嚇了一大跳,那冰玉荔枝竟然不翼而飛!她沉思片刻,覺得現在就是去找也晚了,不如稍後再說,便認真看起鬥獸來。
鬥獸場是一個方方正正,丈餘深,方圓十多丈的大坑。坑底有兩隻張牙舞爪的白虎和一個身穿銀甲,身材魁梧,寬肩長腿,舉着一隻長槍的勇士正在對峙。瑞帝並太子,朝中勳貴大臣坐在正前方的高臺之上,坑邊圍的全是貴族少男少女們。所有人都興奮的不行,緊緊的盯着坑中的一人二虎。
那人擡起頭來,小麥sè的皮膚細緻光滑,一雙桃花眼亮閃閃的望着瘋狂的少女們微微一笑,露出一排亮閃閃的白牙齒,不是年餘未見的彥信又是誰?衆少女又發出一陣震天響的尖叫,初晨暗自撇嘴,看不出來他挺受人歡迎的嘛,雖然他讓她討厭,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他這一笑,貌似傾城傾國。
正在此時,個頭最dà 的那隻白虎突然動了,將身子一弓,兩隻巨大的爪子往下一按,從半空中竄下,猛地向彥信面門上撲去,彥信輕輕往旁一閃,另一隻白虎卻從他身後悄沒聲息的撲去。眼看老虎那碩大鋒利的爪子就要搭上彥信的肩頭,衆人一齊驚叫,紫苑一把抓住了初晨的手,手心裡全是冷汗。
彥信不避不讓,將那長槍往上一撩,身子往下一蹲,隨後就地一滾,那虎躲避不及,被那長槍自腹中穿透並一拉,拉了個大大的口子,鮮血淋漓,腸肚齊流,痛的大吼一聲,伏倒在地。衆人一陣歡呼,只見那未受傷的大虎一撲未中,又聞着那血腥味,xìng情兇猛了十分,回過身來向着彥信後背撲去。彥信往旁一翻,恰恰的避過後面那隻大虎,而那受傷大虎此時卻突然掙起身來,兇xìng大發,張開血盆也似的大口,豎起鐵棒似的一條尾巴向着彥信面門上砸來。彥信剛從地上爬起,姿勢已老,同時另一隻虎也回過身又撲了過來,血紅大口向着彥信後頸咬來,前有困獸垂死一擊,後有兇兵趁亂施襲,眼看彥信就要避無可避,衆人驚叫連連,有膽子小的甚至蒙上了眼睛,就連篤定的瑞帝也白了臉sè,太子臉sè發白,緊緊的盯着場中。奇怪的是,那些隱藏在一旁的暗衛居然無人動手保駕。
彥信臉sè也不再像先前那樣輕鬆,帶着幾分凝重,兩隻虎只能避開一個,權衡利弊,他拼着面上受那傷虎一尾,只將長槍舉起,狠狠向着後方的虎刺去。一聲山搖地動的厲嘯,後面的虎被他刺中了心臟,掙了幾掙,終於摔倒在地,但彥信也失去了武qì 。此時那傷虎鐵棒似的虎尾也砸向了他的面門,這一下去,他便是不死,也必將面目全毀。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瑞帝呼地一下立了起來。別人不知道的是,猛虎不足懼,只是在那猛虎突襲的同時,有兩道幾不可聞的破風聲分別襲向彥信的兩大穴位,彥信偷眼看去,卻是兩根牛毛粗細的閃着藍光淬了毒的細針,若是被擊中,彥信便是不死也是癱瘓,總是廢人了。彥信暗暗叫苦,正絕望時,兩道細細的銀光閃過,堪堪將那兩根毒針擊飛。電光火石間,彥信抓住了這個機huì ,一聲大喝,舉手抓住那虎尾往旁一扯,就勢在地上一滾,竟將那傷虎拽了出去,那傷虎一聲哀鳴,跌落塵埃,抽搐了幾下,終於不動。
半晌,衆人方長出了一口氣,瞬間發出一陣震天響的歡呼,有被驚嚇過度的少女更是嗚咽起來。瑞帝沉着臉坐下,惡狠狠的瞪着兩隻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彥信滿身血污,舉起雙臂,向周圍的人致意,他的目光掃過初晨時停留了片刻,冷冷的,如刀鋒一般鋒利,初晨縮了縮脖子,望着他笑了一笑。彥信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很快掠過她看向別處。
彥信彎腰在地上撿起兩件東西,上了高臺,低聲給瑞帝說了什麼,瑞帝皺着眉讓人將兩具虎屍擡了下去。衆人遠了沒聽見,太子卻清楚的聽見瑞帝問彥信要什麼賞賜,彥信一臉害羞的在瑞帝耳旁輕聲說了幾句。太子豎起耳朵聽,只恍惚聽見了幾個關jiàn 的字“風氏,指婚”。太子的喉嚨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掐住,神思恍惚。
之後又有幾場不太驚險的鬥獸,但衆人經過剛纔的驚險鏡頭,都覺得有些索然無味,鬥獸的人也好,看的人也好,大家都有些懶洋洋的。初晨正在發呆,有人用扇子往她肩上一拍,回過頭,只見彥信換了一身寶藍的錦袍,玉樹臨風的站在她面前,露出一排白牙。
初晨笑道:“好久不見。三殿下。”彥信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一本正經的道:“你印堂發黑,今rì要倒大黴。”初晨摸摸臉,嗤笑一聲。“你不信?我可是受過高人指點的。別人求我幫他看,我還不幫呢。”彥信認真的道。
初晨暗自翻了個白眼,求着你看的怕是你的那些仰慕者吧?“不如你喊我一聲好哥哥,我便幫你破解如何?”彥信戲謔的笑。初晨撇撇嘴道:“若是喊你一聲好哥哥就可以破解的黴運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喊你作甚。”
“殿下,你還好嗎?”左清眼尖的擠了過來,初晨回過身,懶得理睬二人。即將要散場的時候,初晨眼尖的看到麗雲身邊的一個宮人急匆匆的跑進來拉住了太子的長隨秋生低聲說了幾句,秋生臉sè大變,顧不上禮儀撲倒在太子腳下。太子皺着眉頭問了兩句,面無人sè的起身對瑞帝低聲說了兩句,瑞帝有些驚愕的站起身來,二人帶着幾個宮人悄悄的出了沐德園。
不多時,張德喜進來宣bù 瑞帝的旨意,宴會突然終止了。初晨正要跟紫苑告辭回去,紫苑一把拉住她道:“你跟我一起走。”二人結伴走到一處,突然來了一羣宮人將她們團團圍住,爲首的正是那姓張的女官。那女官面無表情的道:“風小姐,皇后娘娘有請。”不等初晨答話,一羣宮人簇擁着初晨就走。紫苑笑道:“張尚儀,娘娘召見可是有什麼好事啊?”張尚儀有些不耐的道:“回郡主的話,奴婢不知。”
紫苑笑道:“妹妹記得我跟你說的話。”初晨料到也沒有好事,心中很是不安。回過頭來,只見紫苑正盯着一個地方看,望過去,只見曾蘿頭髮微亂,慌慌張張的站在那裡。
初晨跟着面sèyīn沉的張尚儀走了好一會,來到一處無人之地,張尚儀讓衆人看住四周,自己上來就往初晨身上,懷裡,袖裡亂摸,初晨冷着臉道:“張尚儀,這是幹什麼?”
張尚儀冷笑道:“風小姐,你也別怪我們這些人,我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她摸了一歇,只摸出一張絲巾來,張尚儀皺眉道:“皇后娘娘賜你的冰玉荔枝呢?”
初晨冷笑道:“娘娘賞我東西與張尚儀有關嗎?難道是張尚儀想在此搜去,佔爲己有?”
張尚儀冷冷的望着她道:“既然如此,休要怪我,把她帶到譜芳齋。”一衆宮人氣勢洶洶將初晨帶到一處宮室。在外面就聽見裡面傳出一陣陣低低的嗚咽,哭的肝腸寸斷。
衆人進qù ,初晨見瑞帝和冷後高高的坐在榻上,彥信立在一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太子白着臉坐在下首,麗雲披頭散髮,緊緊抱着不知是麒麟兒中的哪一個,跪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那孩子面sè鐵青,一動不動,眼見已是沒了氣息。見她進來,麗雲大哭着撲了上去,喊道:“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還我兒的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