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障帶起層層氣浪涌來,卓非凡飛身退開,這紫雲障他卻是知道一二,此障並非法寶奇物,乃是以自身真元推動的神識秘法,略微一沾身便是遺禍無窮,傷人神識不說,更是能夠斬斷神念與法寶之間的聯繫,端的時厲害無比。
此時,紫雲障來勢洶洶,荊軻卻是絲毫不動,待那紫雲障近身之時,方纔見他緩緩的一擡手,一柄墨色的長劍自袖口飛射而出,墨氣奔襲,瞬間將那紫雲障吞併,過的些許時間,墨色長劍卻是發出一聲清靈的響動,繼而無尚的吸力自其中放出,狂如巨浪的紫雲障立時是被吸入其中,壯大了那股墨氣。
虛空之人,一男子立時沉聲道:“這是墨家的即墨神劍?”
“紫雲障雖然妙用無窮,但卻還難不倒我荊軻,若是想以此來滅殺我,卻是過於天真了。”聲音清逸飄渺的傳出,也不見荊軻如何動作,那柄即墨劍便又飛回了他袖中,繼而聲音清冷的道:“此時還不現身,莫非是在等着由我來請你出來?”
“哈哈哈哈哈!”七道人影自虛空之中顯出身形,這七人盡皆是黑布遮面,一身精裝着身,爲首的那人道:“荊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我等七人卻是要來取你項上人頭!”
荊軻站了起來,微微的搖了搖頭:“今日我酒性正濃,不想殺人,你們走吧。”
“哇哈哈哈哈!”黑衣首領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一樣,大笑不止,過的稍許,眼神之中立時閃過一道寒光,厲聲道:“荊軻!你休要猖狂,世人怕你,我可不怕!今日我等齊聚,便是要你命喪於此。”
“藏頭露尾,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荊軻搖了搖頭,看着幾人,語氣之中充滿了狂傲之氣道:“想殺我?你們不夠資格!”
“佈陣!”那爲首的黑衣人怒喝一聲,七人齊齊咬破手指,鮮血溢出,幾人將血液黏在額頭之上,繼而不斷的變換着法印。
卓非凡皺了皺眉頭,看着那七人的陣勢默然不語。這種陣法之中,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勾起了卓非凡心中的嗜殺血性,體內的正反氣旋開始微微的震動起來。
荊軻反手一刷,即墨劍出現在手中,黑芒迸射,轉瞬之間,他消失在了原地,確切的說是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卓非凡立時施展天眼之術,神念大展,但在四下卻是找不到絲毫的異常,荊軻放佛就真的是消失了一樣,連他的氣息都沒有殘留下。
忽然之間,空氣之中多了一股詭異的血腥味,繼而,荊軻又在原地出現了,短短的一瞬間,放佛他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卓非凡心下驚跳不已,他沒有看到任何情況,只見那七名黑衣人的眉中盡皆出現了一道細小的針孔,接着,紛紛倒下了。
荊軻冷聲道:“世人直到我荊軻的十步絕殺,卻又有幾人知曉,就算是百步之內,問道境之下,同樣是絕殺。”
卓非凡一愣,腦海之中翻騰不斷:那七人的修爲盡皆是明我境的大成之人,此時,卻是隻在轉瞬之間魂歸地府,實在是聳人聽聞啊。
荊軻嘆了口氣,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的厭惡之色,彷彿,殺戮是一件讓他極爲抵制的事情一般,過的一會兒,他方纔轉過身來,傳音道:“卓兄弟,我知道你是爲報仇而來,只是,我卻是要問你一句話,你報仇是向誰報?”
卓非凡道:“自然是費家!當年費家滅我滿門,我報仇,不找費家又找誰來?”
“當年的元兇巨惡,費家家主早已經因爲傷重不治而重歸輪迴了,此時,你又是去找誰報仇?莫非是也要去滅了費家滿門?”荊軻道。
卓非凡默然不語,早在十萬大山之中他的心就亂了,亂成了一團,雙眼之中滿是迷
茫之色。荊軻見此,也是不再多言,他知道,剩下的,是要看卓非凡自己去領悟,自己受人所託之事已經完成了。荊軻徑自的大步離去,暢然仰天鳴道:“可嘆:恩仇心上事,來往去無多。劍光匹夫勇,可是萬人傑?可悲:逝者已逝去,生者相蹉跎。刀在三尺外,亡魂空悲嗟。”
荊軻越去越遠,那聲音卻是在原地迴盪不絕,嘆息之中帶着一絲的悽清,彷彿就是在嘆息着自己一樣。
良久,卓非凡擡起頭,只見長空中雲遷萬里,兩滴淚水縈繞在眼眶之中,“阿爹,阿孃,這仇,孩兒到底該如何報?”
晴日淡光,卓非凡此時只覺得腦中茫茫然一片空白,忽然之間,有種天地雖大,卻不知道要走往何處,路邊,紅色的楓葉慼慼然的飄落了下來,自他的身前滑過,卓非凡眼中不禁微微的溼潤了,喃喃的道:“止息穀……罷了,就帶着小雅回止息穀罷。”
在這一刻,卓非凡心中已然是將仇恨放下了。對於費家,他始終不能釋懷,但他也是明白當年的事端卻是不能推及旁人。
想就此離開卻又有點不甘願,在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步之後,卓非凡停了下來,費家的存在,就像是一根魚刺恰在了喉嚨一樣,恰在喉嚨不舒服卻又吐不出來。
不能就這樣離去!卓非凡不甘心就這樣的離開,他一定要看看這個費家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氏族,但凡能找到一個誅殺他的理由,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將費家在楚國除名!但若是,費家當真如荊軻說說那般,這仇卻是……不報也罷。
費家在楚國乃是一方大家大族,要在丹陽城中尋找道費家的府邸的所在還是很容易的,也不費什麼功夫,卓非凡很快便打探到了費府的所在。當走到了費家府邸門口之後,卓非凡心下充滿了猶疑充滿了矛盾,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自己就這樣冒冒然的闖進去?
也就在卓非凡還在猶疑之時,一隊楚國鐵甲軍千人隊浩浩蕩蕩的行了過來,一名年輕將軍坐在馬上,大手一揮,帶起一陣鐵器擦動的聲音,喝道:“將費府圍上!”
千名鐵甲軍立時將費家大宅嚴嚴實實的圍了起來,所有人滿臉煞氣,似乎只要一聲令下,他們的長戟便會毫不容情的衝擊向費家的高牆,費家便會從此煙消雲散。
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站在不遠處看着費府的情勢。卓非凡卻是不知道怎麼會在這時候生出這樣的變故,四下圍着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卓非凡不由得向旁邊的人打探道:“大哥,不知道這費家出了什麼事情,竟是惹得鐵甲軍出動了。”
那人搖了搖道:“具體是什麼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估計啊,又是那費家家主和楚王吵了起來,這樣的情況啊,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甚至啊,有兩次,都將費家所有人押入了牢中。”
“這費家家主和楚王吵了起來?”卓非凡疑惑,又繼續問道:“這費家家主竟是如此大逆不道,竟敢與楚王爭吵?”
“那倒不是,據說啊,只是這任的費家家主卻是爲人過於剛毅,但凡是楚王做錯了什麼,他便是絲毫不留情面的揭露出來,這楚王乃是一國之君,三番五次的被人指着鼻子大罵,哪裡忍得住,是而兩人也是經常當着朝臣大吵起來,也是因爲這樣啊,費家經常是被鐵甲軍圍起來。”
卓非凡點頭道:“原來如此,這費家的家主倒也是一個忠直之人啊,若是楚王如此滅了這等賢臣,恐怕會人心浮動啊。”
旁邊的人聽了卓非凡的話,開口道:“楚王熊商也並非是昏君一類的,過的些許時間,緩過氣來,他就會將這些鐵甲軍收回去的。”
那人話落不久,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一人一騎奔馳而來。“看吧,這必然就是來宣佈楚王王喻的人,肯定是讓鐵甲軍收兵的,”適才說話的那人一臉的一切都在預料之中的樣子。
疾馬行到那年輕將軍不遠處,馬上之人一手拉住馬繮,駿馬仰天長嘶。衆人只見那馬上之人約莫四十上下,身着金線錦衣,頭頂紫珠華冠,腰間纏着一條綠玉帶,貴中顯威。
“這就是費家當任家主費擎宇了。”適才的男子輕聲道。
卓非凡點點頭,暗道:此人倒也是一身的凜然之氣,眉宇之間盡顯剛毅之色。
那年輕的將軍也是不敢託大,饒是此時他毅然是帶兵圍住了費家府邸,也是不敢造次,立時是翻身下馬,參拜道:“末將參見上卿大人。”
費擎宇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將軍,不知道此時費某人可否回府?”
那將軍聞言,心下大爲惶恐,立時站了起來,向身後的兵卒揮了揮手,喝道:“快給上卿大人讓路。”
費擎宇見兵卒散開了一條通路,也不多言,翻身下馬,徑自的走了進去。
卓非凡見勢,心下暗道有異,常人察覺不到,他卻是能清晰的聽到費擎宇心下的急促跳動,在叫那將軍讓路的時候,費擎宇臉上的肌肉明顯的崩起,而在那年輕的將軍讓開通路的時候,費擎宇臉上的肌肉卻是微微鬆懈了下來,這一切都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卓非凡悄然退出了人羣之中,他明白,對於一個常年處於高位的人,面色已然是經年不變了,這一絲的變化,便顯出了事情的緊迫性。再不多想,卓非凡施展潛行秘法,也是跟進了費家府邸之中。
費擎宇回到了府邸之內,立時是讓衆家丁分散與四下,以防止有人竊聽,繼而是喚來了所有費家之人,宗親族老盡皆是匯聚一堂,屋內門窗緊閉。
屋內,一名費家族老問道:“擎宇,究竟是何事竟是在家裡也如此謹慎?”
費擎宇面色凝重,四下看了一番,沉聲道:“此番,我費家卻是真正的面臨大難了。”
又是一名族老開口道:“我費家乃是楚國大族,熊商也只是怒在心頭而已,不可能隨意動我們這些大氏族的。”
“我說的不是楚王,我與熊商自小一起長大,他又豈會害我?”費擎宇搖了搖頭,嘆道:“熊商也只是暗示了我,讓我及早安排,據我猜測恐怕是那一方的勢力啊……”
地位最高的族老開口了,“熊商沒明確說到底是誰要對我費家不利?”
費擎宇點了點頭,凝重道:“恐怕是和當年逼迫卓家遷離的是同一方勢力。”
最先說話的族老皺了皺眉頭,道:“如果是他們的話,我們的確是需要及早做準備了,只是,我們費家並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如此算計,究竟是爲何?”
“這恐怕還是和卓家有關係啊,”大族老嘆了口氣,道:“十餘年前,他們利用擎蒼滅了卓家滿門,卻還是沒有找到雪魄,而在半月之前,顧王城那邊卻是傳出了卓家後人的消息,並且,雪魄也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此番,他們恐怕是要以我們爲誘餌,將那卓家後人捉住,從而將雪魄化出纔是。”
費擎宇面色凝重,請示的問道:“我們用不用去向賈家求援?他們當年與卓家可是世交。”
大族老搖了搖頭,道:“莫說是賈家攙和進來無用,就是有用,此時在明面上,卻是天下人皆認爲是我費家爲了雪魄滅了卓家滿門,他們又如何相援手?”
費擎宇心下大爲不甘,語氣之中微微帶了些許怒氣,道:“莫非我們就任由他們作爲?”
整個房子之內,全部都沉默了下來。
衆人心下就是沉重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