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陸勵陽準時坐在了咖啡館裡面。
因爲堵車的原因，林菲遲到了十分鐘。
她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淡嘲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讓陸少久等了。”
陸勵陽淡瞥了她一眼，沒接話。左手修長的兩指間夾着一根燃燒的香菸，他輕彈了一下指尖的菸灰。
服務生遞來點餐單，林菲看都不看，直接點了杯最貴的，反正是陸總裁消費。
“有什麼事兒就快說。陸少剛從裡面出來，就這麼迫不及待的來見我，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倆有姦情呢。”林菲把點餐單還給服務生，語氣懶洋洋的說。
陸勵陽懶得和她耍嘴皮子，直截了當的說：“我想知道依雪上次流產的事情。”
林菲聽完，輕嗤了一聲，“還以爲你們打算把這事兒帶進棺材裡去呢，現在纔想着問，是不是遲了點。”
陸勵陽劍眉微微的蹙着，沒說話，一雙細長的墨眸卻幽沉的看着她。
林菲臉上的戲虐與冷嘲逐漸收起，陸勵陽這種身份和地位的男人，並不是她能夠開得起玩笑的。
林菲短暫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而後，纔開始說道，“依依一直都對我說，三十歲之前沒有懷孕生子的打算。可她遇見你，似乎所有的計劃都趕不上變化快。
她剛知道懷孕的時候就查出有先兆性流產的情況，我看得出依依很想要這個孩子。不，更確切地說，她是很想給你生孩子的。她已經準備停掉所有的工作，安心的在家養胎。
可就這個時候，傅希鵬突然竄出來認親了，他對依雪說，你娶她，就因爲她是傅部長的親生女兒，你娶她只是想利用她從傅部長的手中拿到公司20%的股份。
如果依依不愛你，她大概根本就不會在乎吧。可那時候，你已經在她心裡了，她無法接受心愛的男人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利用的工具。
那段時間依依的情緒一直都很不好，她的身世，還有你的欺騙，再加上她懷孕最初狀況就不太好，產檢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有胎心了。”
陸勵陽一直沉默的聽，不發一言。然而，隱在桌下的手掌，已經緊握成拳，手背上一道道凸起的青色血管，卻暴露了他所有的情緒。
“她是被迫流產的。”他低啞的呢喃了句。
“不然呢？難道你以爲是她故意拿掉孩子的？”林菲語氣中夾雜進了一絲冷嘲。
陸勵陽深斂着眸子，沉聲說，“我看過她在醫院的病例，上面寫的是自願流產。”
所以，他才一直以爲顧依雪是和他置氣纔拿掉了孩子。
“她當時在中心醫院昏倒的時候，就檢查出了胎兒失去胎心，停止發育。可依雪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她說什麼也不肯拿掉肚子裡的孩子。
我們誰也勸不了她，就只能一直拖着。後來，她出現了高燒昏厥，我和慕邵晨就近把她送去了婦幼醫院，因爲前期已經診斷過，到醫院之後，直接進行了清宮手術，手術單子上寫的纔是自願流產。”
林菲一口氣說了太長的話，她微微的停頓，臉上的表情不是太好。
這些回憶，她再次回想起來的時候都會覺得疼痛，更別提依雪了。
此時，服務生端來了林菲點的那杯貴的要死的咖啡，咖啡的味道醇香濃郁，林菲卻已經沒有了品嚐的心情。
她的手觸摸到杯子的邊沿，白瓷杯子是暖熱的，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竟然這麼冷。
“手術之後，依依的情緒很低落，也很脆弱。那時候，她大概最需要的人應該就是你吧。你不在她身邊也就算了，她打電話給你，竟然是左伊接聽的。我想，依依那時一定恨死你了……”
……
陸勵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咖啡館回到家的。
他覺得心臟的某一個角落，好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
他拿着鑰匙開門，房門剛推開，他就被撲了個滿懷。顧依雪嬌小的身體靠在他懷裡，雙手緊緊的纏着他的腰身。
“你去哪兒了？”顧依雪帶着抱怨的問道。
她醒來之後，發現身邊的位置是空的，頓時就慌了。顧依雪多麼害怕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場美夢，夢醒了，一切都成了空。
陸勵陽伸出結實的手臂環抱住她，精明如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害怕，他也知道她害怕的是什麼。
只是，他不能任由着這種恐慌繼續蔓延。於是，溫笑着揉了揉她的頭，語氣盡量放的柔軟輕鬆。
“我出去透透氣而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粘人呢。”
顧依雪仰頭看着他，他的身影倒映在她漆黑的瞳仁裡，她才終於有了些安全感。
“你說要陪着我一起睡的。騙子。”顧依雪嬌嗔的嘟起紅脣。
陸勵陽順勢低下頭，在她溫軟的脣片上輕輕的啄了一下，愛昧低笑。“待在你身邊，我會把持不住的。可你肚子裡還有個嬌氣的小東西，我只能離你遠一點。”
“陸少的定力這麼差？”顧依雪嬌笑着，雙手又纏上了他的脖子，一直和他膩在一起。
家裡的傭人從廚房走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又尷尬的退了回去。
顧依雪也覺得有些尷尬，雙頰羞得通紅。
好在，陸勵陽隨後就抱起了她，大步向樓上走去。“回房間吧，你沒穿鞋子，地板涼。”
他把她抱回房間的大牀上，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兩個人似乎無事可做，就一起窩在大牀裡。
顧依雪隨手從牀頭櫃上抓了本雜誌來回的翻看，看的困了，就窩在他臂彎裡犯迷糊。
她的意識正處於模模糊糊的時候，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掌正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肚子，並且，隱約的呢喃着“依依，對不起。”
顧依雪捲曲的長睫毛眨來眨去，想了許久，才終於明白陸勵陽爲什麼要說對不起。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輕的勾起脣角，“你不用覺得歉疚，其實，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我對你有足夠的信任，就不會任由着傅希鵬和左伊挑唆。”
“是我做的不夠好，才無法讓你信任。”陸勵陽握住她的一隻手，牽着它，輕輕的按在左側心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