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在宋氏夫妻面前幾乎把他所有的禮貌謙虛都擺出來了,那些妖孽和肆意張狂全都收斂住,在蘇綰面前更甚,優雅溫和的德行快趕上顧睿了,”媽,小諾剛剛吃完飯,半個小時候您記得給她喂藥。“
蘇綰溫婉的聲音帶着點兒涼意,“恩。”溫涼得明顯的眼神從柳嫣然的身上掃過,溫婉的笑着,“這位是小諾的朋友嗎?上次在病房外見過沒來得及打招呼。”
凱撒平和的眼神直視蘇綰的眼睛,“這是嫣然,我哥的妻子。”
蘇綰狀似恍然,哦了一聲,笑盈盈的道,“原來是里昂少夫人。”
柳嫣然連忙低頭打招呼,“宋夫人,久仰你的名聲,”
蘇綰曾經是名震一方的第一美人,那時的名氣雖然沒有如今的宋小諾大,畢竟她在這個年紀沒有足夠強硬的後臺,“難怪溫蒂那麼漂亮,原來有個這麼漂亮的媽媽。”
誰都愛聽誇獎的話,蘇綰但笑不語的頷首道謝,“我先去陪小諾了。”
宋小諾遠遠的看見自己媽媽端着的和諧的意味深長的笑容飄了過來,手裡的保溫杯遞給她,“喝點水嗎?過會兒再吃藥。”
蘇綰看着慢慢的喝着水的女兒,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姑娘怎麼回事啊?她不是在告凱撒強暴她嗎?怎麼跟個小尾巴似的跟着他?”斜睨了小諾一眼,“改變主意了想回來跟你搶男人?”
小諾擰着保溫杯的蓋,笑眯眯的道,“姑娘心海底針,男人的心思我都摸得不準,她的真不知道,”思忖的想了會兒,“按照她前來挑釁我的宣言,可能是後悔了想把竹馬搶回去,畢竟老公愛着別人。”
把保溫杯遞給蘇綰擱在一邊的木質長椅上,她的手作勢扇着,“我怎麼就沒這覺悟把顧睿搶回來呢,他多好啊。”有些遺憾的感嘆道,“雖然有點兒厚臉皮,但是男人容易心軟啊。”
蘇綰沒好氣的睨着她,“就知道在這兒裝模作樣,早幹嘛去了,顧睿沒搶回來,這男人你也準備讓她前任搶走,姑娘你真不怕人看笑話白長一副好皮囊啊。”
宋小諾的睫毛閃了閃,“媽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不喜歡啊,”蘇綰擡眸看了眼男人離去的方向,“你甩了他媽馬上去給你找個靠譜兒的男人,你要是打算要他的話那就不能讓別人搶走。”
宋小諾模樣很憂愁,“我這樣兒,還能有靠譜兒的男人嗎?”
她可是個毀容的姑娘啊,又是二婚的。
蘇綰溫柔而淡定,“有你爸在,只有你不要的,沒有你找不到的。”
小諾輕輕的笑了,沒有搭話。
蘇綰愛憐的輕撫着她的臉頰,“小諾,他現在挺殷勤的,媽看得出來他也不是半點真心都沒有,你總是這樣不鹹不淡的吊着他我沒意見,但是小諾——你自己知道你想不想要他嗎?”
宋小諾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來,她看着遠處被風帶去層層漣漪的湖面,“剛纔那女人說,他們因爲誤會而分開,凱撒會跟我在一起對我好呢,是因爲他連累我受傷毀容了,沒有這場車禍我跟他就是陌路了。“
側首朝蘇綰低低的笑,“媽,我急急忙忙的回國確實是因爲凱撒他趕我了,所以柳小姐這話吧雖然聽着挺心塞的,可是都很有道理的樣子。”
手腕上戴了許久的戒指手鍊沒了,每次看都覺得空蕩蕩的,好像空的地方應該就是她的心臟。
蘇綰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凱撒會趕你大概是因爲你爸爸給他施壓了,他跟那女人鬧出來的事情你爸很生氣,”顯然蘇綰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也半點沒有要爲凱撒說話的意思,“總而言之他沒給你安全感和信心,小諾,你要是不是非他不可的話,考慮一下其他的選擇也是不錯的,媽認識不少的青年才俊,雖然比不上凱撒長得養眼本事過人,但是比他適合過日子。”
宋小諾蹙起眉心,不確定的道,”這樣好嗎?“她現在好像是某人的合法妻子,雖然沒有經過她的同意。
蘇綰淡笑,”就當是處朋友唄,又不要你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那男人的心深得我都看不清,誰知道他的感情深淺幾分。”
還有個青梅前女友糾纏不清——再扣十分。
小諾笑了笑,“他的感情深淺幾分我不知道,但是我被逮到了他一定會發火。”
蘇綰對勸服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接受考慮別的男人一點十分的欣慰,笑盈盈的拍拍她的臉蛋,“乖,你有爸爸,他敢對你怎麼樣你爸爸會教訓他。”
看來,自家媽媽不喜歡凱撒真是不喜歡得緊啊。
她在心裡扯出笑意,爸媽不喜歡的,她的確應該認真的考慮。
宋小諾猜測應該是自己媽媽放消息出去了,原本稍顯冷清的病房除了她的午睡時間和天黑之後的休息時間幾乎保持着絡繹不絕的狀態。
時間的間隙也控制地極好,既不會衝撞上,也不會很長時間的沒有人,而且很幾乎錯開了凱撒在的三餐時間以及晚上。
還讓她稍微費解的是,柳嫣然也時不時的會出現在病房陪她聊天,有時候凱撒在,有時候凱撒不在。
某個下午,柳嫣然親自看着一個一看便知道身價不菲光憑他看溫蒂的眼神就知道代表什麼的男人離開,她端着茶杯淡淡的笑,“溫蒂,這算是變相相親嗎?可是凱撒說你們已經領了結婚證是正式的夫妻了。”
宋小諾拿眼睛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原來你知道我跟他已經結婚了,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
柳嫣然被這句話堵住,倒是有幾分鐘沒有說話。
傍晚的時候凱撒很早就過來了,他照例把做好的晚餐擺放好再親手把筷子遞到她的手裡,在她低頭吃飯的時候不溫不火的問了一句,“最近相親還好嗎?”
小諾咬着筷子擡眸看他,慢吞吞的問道,“什麼相親?”
男人的薄脣噙着淡笑,眼睛裡透着暗沉的光,俊臉就這麼生生的逼近,低聲嗤笑了了下,“不承認?”
小諾眨了眨眼睛,微微的笑,“我媽媽的朋友的兒子們來看我而已。”在男人看似溫淡實則暗沉咄咄逼人的目光裡,她還是有幾分心虛。
畢竟他最近對她是很好的,畢竟這個男人體貼細心的時候和顧睿有的一拼。
說起來人家還沒嫌棄她臉上帶疤,嗯,以及胸小。
凱撒低頭便要狠狠的吻上她的紅脣,女人微微的側首,吻便落在了她的臉蛋上,乾淨的白色牀褥被夕陽染得色彩迷醉。
小諾仰首對上他深沉的眸色,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低聲的嘆息着,“凱撒啊,你的小青梅現在在追你呢。”
男人的眸光鎖住她的臉龐,要笑不笑的盯着她,“她的存在惹你生氣了,所以你也想變着法子惹我生氣,恩?”
一個嗯字拖得意味深長,餘韻極長。
小諾舔了舔自己的脣瓣,“我真的沒有……”這樣想。
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再次吻住了,這次她沒來得及閃躲開,凱撒也絲毫沒有給她任何可以閃躲的幾乎和躲避的空間。
單手扣着她的臉蛋,淋漓盡致的吻着。
氣喘吁吁中男人從容的放開她,轉身把她的晚餐擺弄整齊,英俊妖孽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相當認真的做着手裡的事情。
不用喝那些大滋大補的湯,小諾十分的高興,眉開眼笑的就準備吃東西,紅燒茄子還沒喂到嘴巴里,她的手腕就給有力的手給扣住了,她困惑的瞧着俯首在自己正上方的男人,“誒?”
凱撒眯着眼睛自上而下的俯視着她,“宋小諾,”他的視線像是試圖要看進她靈魂最深處的地方,“這些話我只說一次,我對你是認真的,你別給我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她漂浮在臉上的笑容微微的一僵。
沒有得到她的迴應,男人眉目間立即浮現出怒意,“聽見沒?”
宋小諾歪着腦袋,十分輕慢的笑着,一張臉蛋被漂亮的光線染得十分的柔和,“你對我認真,我就不能被別的男人追了?”
凱撒變了臉,冷冷的道,“你再趁着我不在招惹一下亂七八糟的男人就別吃我做的飯菜,老子不養白眼狼。”
“人家只是來看我而已哪裡招惹了。”她轉着眼睛嘀咕道,“你見過在醫院裡相親的事情嗎?模樣醜醜的還有疤,我又不傻。”
只是最近來看她的人多了些,大部分也都是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而已。
女人低着腦袋悶悶吃飯的模樣,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輪廓和長長的捲曲的睫毛,凱撒就這麼看着,心尖上慢慢的溢出的累計的情緒,叫做又愛又恨。
小諾在醫院裡大約躺了一個月,期間凱撒和柳嫣然強暴案的官司一直處於押後的狀態,她已經可以勉強的下地慢慢走路不需要輪椅了,前天晚上醫生就通知她第二天可以拆臉上的紗布了,所以上午凱撒沒有離開。
小諾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一頭濃密的長髮被她自己撥到了另一邊,漂亮的眸垂着,無法清晰的看清楚她眼睛裡的神色。
凱撒立在一邊,修長的身形投下一片陰影,原本她可以出院修養的,但是小諾一直堅持住院,也不知道究竟是爲什麼。
倒是醫生顯得有點忐忑,溫蒂以美色出名,如今臉上留疤對女人來說……
“溫蒂小姐,您沒有問題的話那我們就把拆了。”
小諾淡淡的應了,“拆吧。”
貼在她臉上的紗布其實時不時的需要換藥,只是醫生沒有說要給她鏡子,只委婉的給她打了預備針說是玻璃刻得太深可能會留疤,所以她也沒有主動要求過要看,直到現在傷口痊癒了。
白色的紗布扔到茶几上,陽光從後面的窗戶處投進來,護士小心的問道,“溫蒂小姐,需要我給您拿鏡子嗎?”
小諾還沒開口,一直沉默的沒有說話的男人就已經說話了,“你們出去。”
他瞟了醫生一眼,“準備好治療方案,我待會兒過去。”
醫生沒敢多說什麼,領着人就出去了。
高級病房裡很快只剩下了穿着病服的宋小諾和一身休閒的英俊男人。
小諾起身往洗漱間的方向走,她真的有好久沒有好好看這張臉了。
人才走到門口,身後就響起緊跟的腳步聲,她還沒走到鏡子面前,就已經被後面的手筆大力的撈進了懷裡,背脊緊緊的貼着男人的胸膛。
男人埋首在她的脖頸之間,氣息噴薄,“小諾。”
“是有多醜啊。”她半開玩笑一般的道。
她都做好心理準備了,總歸不會比她腦補出來的醜吧,那可就真的醜的不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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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側臉細細的端詳她的模樣,低低的道,“不會,”他吻着她的腮幫,“你永遠是最好看的。”
“不要胡說。”她轉頭朝他展顏一笑,漫不經心,“你比我好看。”
男人悶聲道,“我陪你。”
即便如他,也無法準確的揣測出女人對容貌的在意程度。
小諾微微的挑了挑眉梢,伸手把男人禁錮在她腰間的手掰開,然後自己走到了盥洗臺前那面不小的鏡子前,凱撒沒有攔着她。
鏡子很乾淨,洗漱間的光線也很充足,她的模樣無比清晰的倒映在裡面。
濃密蓬鬆的發下,精緻乾淨的五官,右邊的眉毛下,挨着眼角一個小拇指指甲的距離,那道疤清晰的呈現着,使得原本無可挑剔精緻明豔的一張臉終於有了瑕疵。
白璧有瑕最打眼,這道疤出現在她的臉色也是最明顯的。
尤其是,她最近被養得很不錯,各種滋補甚至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水靈可人,白裡透紅,像只熟透了的蘋果。
指尖觸上那道疤,很奇異的觸感。
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正如心裡其實也沒什麼情緒,就這樣來回摩擦着。
過了大概三分鐘,在一旁看了她三分鐘的男人把她從鏡子面前撈了出去,小諾乖乖的給他抱着,也沒什麼很大的反應,直到被放到牀上,溫熱的薄脣就正好落在她眼角下的疤下。
溫柔憐惜,輕如羽毛的吻。
他低頭靠近她,鼻尖挨着她的臉頰,“乖,說句話。”難得的屬於他的小心翼翼的聲音和姿態。
宋小諾一張臉的表情仍舊很安然,她擡手把頭髮從左邊全都撥到了右邊,從發頂落下的發很容易就差不多遮住了她半邊的臉,也遮住了她的疤。
“可以出院了,”女人仰臉淡淡的笑着,一張美目靜靜的,“嗯,我不打算手術去掉它。
她雖然也不是專業的,但是隱隱能感知到這道疤很深,雖然面積不大。
凱撒的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小諾。”
“就這樣吧,我決定了。”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臉色陰沉,“理由?”
宋小諾想了想,“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擡頭朝他笑了笑,模樣看上去很平和,“可是我想留下它。”
男人想也不想的接上她的話,語調裡含着隱藏的冷意和不滿,“留着它永遠提醒我我的過錯?宋小諾,你不必犧牲自己的美貌來提醒我,我會時時刻刻的記住我對你的傷害。”他比她高出了太多,俯身的姿態更是帶着泄出來的強勢霸道,“這道疤你必須要去掉。”
提醒他?
不不不,有些事情她並不想記得,記憶力太好絕不會是件幸運的事情。
她怔怔的看着他,表情沒有鬆動,他看得懂。
凱撒的眉梢動了動,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重,雙臂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讓她的臉蛋靠着他的胸膛,試圖軟着態度說服她,“小諾,”他低沉的嗓音溫柔了很多,“這樣的疤不該出現在你的臉上,我已經組織醫療團隊了,他們承諾手術後會讓它看起來從來沒有出現過,好不好?”
他哄着她的姿態帶着點低聲下氣,“答應我這一次,以後我都聽你的。”
他不懂她爲什麼要留着這道疤,但是他知道,一個女人寧願讓自己的臉蛋有所瑕疵,那絕不是件會讓她開心的事情。
這道疤因爲他而留下,他一定要去掉!
她的態度看不出固執和堅決,但仍舊是沒有猶豫的搖着腦袋,“凱撒,我要留下它,不做手術。”
男人凝眸定定的盯了她半響,沉聲問道,“宋小諾,給我理由。”
她低頭,隨便扯了一個理由敷衍,“可能是我厭惡了手術和醫院。”
“厭惡醫院?”凱撒冷笑,“是誰不肯出院堅決要出院?”
他沉默了一會兒,把語氣放平但是強勢的語調聽得出勢在必行的味道,“如果你給不出合適的理由,我會安排手術時間,這件事情就算是你爸媽他們也不會同意你這麼任性的。”
從他受傷住院以來,這還是這個男人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跟她說話。
“凱撒,”輕柔的聲音,柳嫣然站在門口很久了,但是他們似乎都沒有發現她的意思,“讓我勸勸溫蒂吧,女人瞭解女人。”
男人緊皺的眉頭鬆了鬆,俯身跟她對峙的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他用手指撫摸着她的臉蛋低聲道,“我回酒店爲你準備午餐,待會兒過來陪你。”
依然溫柔,只是似乎多了一點微不可覺的的冷淡。tGV6
宋小諾捲曲纖長的睫毛動了動,“我要出院。”
凱撒沒有接她的話,只漠漠的看了柳嫣然一眼,淡淡然的道,“勸勸她,不要惹她生氣。”
柳嫣然很快的應了。
凱撒撿起搭在沙發上的風衣,起身開門離去。
小諾坐在牀頭,柳嫣然坐在沙發上,這樣的姿勢接近對峙了,如果不是長髮掩面的女人氣息零散慵懶的話。
柳嫣然看着她,話語裡倒是很真誠,“說真的,溫蒂,我很羨慕你,現在甚至有點嫉妒你了,”她淡淡的笑,“除了對他媽媽,我沒見他對誰這麼認真用心過,不管是爲了什麼都沒有。”
不嫉妒宋小諾,是不可能的。
凱撒甚至爲她動脾氣了。
她看着自顧起身翻着箱子找衣服的女人,淡笑着問道,“你應該不屑用這樣的方式留住男人才對,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不肯祛疤?”柳嫣然看着那張她愈發的覺的無法揣測的側臉,“即便是欲擒故縱是不是也太狠了點?那是你自己的臉,讓自己愛的男人永遠心存愧疚,是我的出現讓你這麼不安了嗎?”
宋小諾覺的挺好笑的,於是她眯起眼睛就真的笑了出來。
她的喉嚨也恢復了,笑聲如銀鈴,甚至有幾分獨屬於她的嬌軟。
柳嫣然聽不出什麼陰暗的情緒。
找了一件寬鬆的長裙出來,宋小諾臉頰上掛着笑容,慢斯條裡的問道,“看來你們最近關係還挺不錯的,不是對薄公堂嗎?私底下做朋友真的好嗎?”
她問完,也沒等柳嫣然回答她就進了浴室換衣服。
出來的時候,柳嫣然倒了一杯茶給她,小諾也很沒拒絕,接過來慢慢的吹着,聽着柳嫣然柔靜而帶着笑意的聲音,“要怎麼做,你才肯把疤去掉?”
她看着宋小諾顏色很黑的眼睛,如是說道,“如果我答應你在庭上換證詞,你是不是就肯答應動手術了?”
小諾低頭抿茶,似笑非笑,“我的臉有這麼重要?”
“對凱撒很重要,”柳嫣然淡淡微笑,“他剛纔甚至發脾氣了,我瞭解他,這件事對他很重要,只要你肯開口,我會努力的做到。”
宋小諾覺得,她每次跟這個女人待在一起都會被莫名其妙地秀得一臉的自我犧牲感,她實在是想不出來她的臉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
她低頭抿着茶水,不記得是誰什麼時候拎了一袋什麼名字的上等茶葉過來,味道還挺不錯的,“你這麼瞭解他又爲他着想你怎麼還由着你喬治叔叔把他送上了被告席?私生子的事情不是早就扯清楚了嗎?”
柳嫣然低頭,“我有我的爲難。”
宋小諾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哦了一聲,就再也沒有後話了。
柳嫣然擡手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起身道,“看來你不是很歡迎我,我也沒辦法勸你,那麼溫蒂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她拿起自己放在一邊的包,走到門口拉開把手的時候道,“我常常出現在你的面前甚至沒有掩飾過我對他的心意,是不想無意中傷害到你,這三年是我錯了,但是我一定會把凱撒追回來的。”
宋小諾聞言笑了,饒有興趣的問了一句,“哦?所以這些年你說你真心實意愛着亞瑟甚至不惜爲他算計自己的前任,都是假的了?”
“那時候我不知道,”她咬着脣,“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
柳嫣然走後,小諾一個人靜靜的趴在沙發上,凱撒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發現她已經換了衣服,從病服變成了長裙,抿脣不悅的走過去,捏着她的臉蛋接近惡劣的把她弄醒,“吃完飯再睡。”
她很快醒來了,睜眼就看見一張半沉不黑的俊臉,眉頭也是緊蹙着。
他沒跟她說多餘的話,小諾也只是默默的拾起筷子吃飯,病房的氣氛一時間安靜地詭異,除了吃飯的聲音就只剩下呼吸聲了。
看她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單膝半蹲在的茶几的另一端,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跟溫柔相比更顯得冷靜。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襯衫,釦子是很打眼的金色,穿在他的身上有股別樣的味道,冷色調的矜貴,“你說,我要怎麼做你才肯接受手術,宋小諾,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做得到。”
她咬着筷子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出聲,“你們還真是青梅竹馬啊,連話說的方式用詞都一模一樣。”
凱撒一雙黑色的眼睛眯成狹長的形狀,混血的臉翻滾着晦暗的情緒,“宋小諾,”他淡淡的道,“是不是因爲嫣然?”
男人的眼神過於冷銳逼迫,宋小諾驀然有種節節敗退的錯覺,“我跟她之間的過去就像是你跟顧睿之間一樣的抹不掉,不管你怎麼介意抹不掉就是抹不掉,除非我死了重新活一次,小諾,我已經很累,你別再逼我。”
她其實都不是很能明白,她究竟怎麼逼他了。
宋小諾心平氣和的道,“凱撒,只是一道疤而已,你決定了我們的婚姻沒有過問過我的意見,我難道連自己臉上的一大疤都主宰不了嗎?”
“不行!”男人混血的五官英俊性感,此時盯着她的模樣有種陰森的立體感,讓她所能感知到的溫度都跟着陰沁下來,“什麼都可以,就是這件事情不行。”
小諾把手裡的筷子放下來,淡淡的道,“那我們就分手吧。”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不帶半點閃躲,平平常常的道,“反正我跟你,也從來沒有正正經經的在一起過,不是你不正常就是我不正常。”
她之前所謂的愛和喜歡,其實就都只是說說而已吧。
凱撒焦距集中的瞳孔驀然的冷笑出聲,“宋小諾,你想要的是不是就只是一個聽話的像是男寵那樣的男人?”他挺拔的身形猝然的站了起來幾步繞到她的身前,俯身將瀰漫着冷笑的俊臉逼到她的面前,“分手?你是被顧睿寵壞了還是被那些整天瞎嚷着說喜歡你的男人寵壞了,亦或是最近來看你的那些青年才俊裡跟哪個男人看對了眼?”
他的手抓上她的的手臂,力道毫無疑問的弄疼了她。
他冷冷的看着她,英俊的容顏鋪了一層不帶溫度的白霜,“我不是顧睿,你想甩就能甩,我也說過我不是那個千依百順的傻子只有聽話的份,”另一隻手的手指終於扣上她精巧的下顎,低低的嗤笑從喉間溢出,“當初亞瑟要用我來換解藥你爲了不讓顧睿爲難所以答應了,如今就爲了嫣然,自己的臉說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宋小諾,女人不要太狠了。”
最後一句話,他是貼着她的耳廓說的。
她當初放棄的是一個全心全意愛她她也有幾分愛的男人,如今放棄的是她標誌性的臉蛋。
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在乎自己的臉,宋小諾不會是例外,即便她厭倦了溫蒂的美麗揹負的繁榮和浮華,她也不可能寧願做個臉上帶疤的女人。
一個人能輕易的放棄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骨血裡都存着股決絕和狠毒。
哪怕她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慵懶的淡淡然的。
宋小諾好幾秒鐘纔回過神來。
一番話,好幾段話,幾乎句句都是在指責。
他不說她還不知道,原來他對她有這麼多的不滿。
她輕輕地吁氣,竟然笑了出來,“你說得對,我其實可能是個特別狠的女人,”往沙發的後座上靠,宋小諾微微的笑着,“早點看清楚纔好,凱撒,疤我不會治的,你如果真的這麼不滿,我們散場便是,說起來從一開始,你叫我走我就乖乖的走,你莫名其妙的說愛我我就跟你結婚了,我不喜歡這樣,”
“宋女王的驕傲麼?”這倒是像,他第一次見她時宋小諾的模樣。
可惜,他不是那個身爲俘虜費盡心機想要征服她的男寵了。
門開了又被大力的關上,小諾睜開眼睛的時候,病房裡已經只有冷了一半的飯菜,和半室怎麼也暖不了她的陽光。
她出神的看着茶几上做得很地道很精細的飯菜,慢慢的重新扶起了筷子,低頭端起碗。
西蒙的傷比她重地多,在車禍和爆炸的時候他幾乎都是直接覆過來擋住了所有的碎片和危險,但是可能是從小受訓的身體比她頑強的太多,在她勉強出院的時候他已經可以恢復工作崗位了。
她的身體沒有完全恢復,所以蘇綰親自來接她,小諾穿鞋子的時候有些納悶的問道,“媽,爸爲什麼不來接我?他還生氣嗎?”她擺出一臉漫不經心的笑容,“那我現在不是跟他分了,讓爸爸別生氣了唄。”
蘇綰眉尖蹙起,很輕描淡寫的道,“最近你墨叔叔那裡出了點問題你爸回去解決了,墨門最近有點亂,我們先養好傷再回去。”
亂到不能回去,那就不是隻有一點亂了。
只是她媽媽不願意讓她擔心,所以才這樣說而已,小諾有些擔憂,但是也沒多問什麼。
蘇綰將一件米色的長長的毛衣搭在她的肩膀上讓她穿上,手指幫她理着蓬鬆的發,有意無意的將右邊的頭髮多放了一點下來,順口一般的淡淡的問道,“你是不是把凱撒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