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十八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墨黑色的英眉看似無意的挑了一下，細長的桃花眼也微微眯着。
饒有興趣的看着喬以念。
喬以念被他看的渾身難受。
總覺得這種注視，她似乎曾經在哪裡見到過。
但是……卻想不起來。
只是感覺而已。
然而就在她快要彆扭到要起身咆哮的時候，夢十八終於是放下了茶杯，開了口。
“既然知道方法，爲什麼不想辦法直接殺了他？”
“我……”喬以念剛想回答，卻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認真的考慮過這個問題。
哪怕是在她知道了她和沈祈鋮必須死一個才能摘掉這玉鐲時，都沒有想過。
也不是說她那麼偉大，要自己去死。
就好像腦海中在得知這個答案後，就自動向她傳遞了一種信息，說這裡的任何一種辦法都不能用似的。
難不成是她從小就活在法治社會裡，所以對動不動就用殺人來解決事情的方法沒有適應？
猶豫了片刻，喬以念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想想，就算殺了他，肯定還會再蹦出來什麼一心想要替他報仇的人，就算殺了那些報仇的人，那些人的身後，肯定還會有想替他們報仇的人。冤冤相報，沒有盡頭。”
“更何況人死了，還會變成鬼。難不成要讓這源源不斷的人都魂飛魄散嗎？”
夢十八靜靜的聽着喬以念說完了這一大段臨時想出來的理由。
不明深意的笑了笑，又輕輕搖了搖頭。
“小念，別傻了，這些理由，連你自己都騙不過。你明知道司徒君卿爲了你，就算真有源源不斷的魂魄等着他消滅，他連眼睛也不會多眨一下的。其實就是你的心裡，從未萌生過要殺他的這個念頭。”
“哪怕你知道，他爲了得到你，也許已經開始了不擇手段。但是呢，你又覺得，你下不了狠心殺他，對你，對司徒君卿，都是不公平的。所以才找了這麼一長串的理由。對麼？”
喬以念怔楞在那裡，並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
因爲她知道，夢十八說的，都是對的。
她不愛沈祈鋮，真的不愛，一點也不愛。
甚至在清醒的時候，已經對他心生厭惡了。
可是爲什麼，就是不願去要了他的性命呢？
夢十八也不急着解釋什麼，直到看着喬以念自顧自的琢磨的眉心都快擰到一起了之後，纔不緊不慢的開口解釋了起來。
“其實答案很簡答。因爲你是小念啊。”
“……什麼意思？”
“這是你欠他的，你欠他一條命。所以你此生註定不會生出想要了他性命的心思，甚至在他真的有生命危險時，還會下意識的給予幫助。不過你不用自責，這和感情無關，只是你必須要背的債而已。哪怕你不願意，也沒有辦法。”
“……”
“不過其實，我覺得他其實更想讓你動了這份心思。因爲如果他在你帶着這玉鐲時死去，那他剩下的半個命魂便會自動回到這玉鐲中。從此日夜纏你伴你左右，直至你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