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似乎安靜沉默了許久,維持着這個抱着她的姿勢,江曉曉覺得他有些反常,斂了眸,輕聲道:“你怎麼了?”
沈夜冥俯視着她一會兒,閃過一絲犀利,沒什麼可猶豫的了,然後擡手朝着她的心臟處伸去——
她似乎也感覺到了那絲幾不可見的殺氣,驀然擡手輕輕抓住了他的大掌,轉過頭來凝着他,近乎仰視,臉色微紅地輕喃:“別這樣,我還受着傷。”
聽罷,他眸子深了幾分,靜靜地看着她緋紅的臉頰,一時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江曉曉仰頭在他薄脣上主動印下了一個蜻蜓點水的吻,緩緩垂眸遮蓋了情緒,細軟地說,“今天你就別折騰我了,下次行嗎?”
而她感覺到他些微的僵硬,因爲她輕的幾乎不存在的吻。
沈夜冥一瞬不瞬地審視她,從她纖長的睫毛,到鳳眸,再到剛剛吻過自己的脣,柔軟的觸感特別舒服。
最終在兩人的僵持中,他緩緩放下了手臂,鬆開了她,轉身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了。
而他沒有看見在他離開後——
江曉曉冷冷地擦拭着嘴角,恨不得擦破,擦去那噁心的痕跡,眸子裡是瘋狂的殺意。
剛剛那瞬間他是想殺自己,並取走聖靈珠吧?
很好,既然他想跟她玩,她只能將計就計,那他就等着死在她的手上!
……
隔天清晨,兩人在後山附近的草坪各自保持距離地休息了一晚,江曉曉一起來就朝着還在休息的男人走去,緩緩地坐在了他的身側。
果然他立即警覺地醒了。
沈夜冥凝了她片刻,沒有說話,而是移開了視線,其實他沉思了一個晚上,並沒有睡着。
他在想爲什麼昨晚明明可以動手,卻對她遲疑了,已經沒有任何理由留着她了,再拖着可能生變故,萬一蘇堯離那邊沒有得逞,那真的沈夜冥就可能出現,還不如現在動手?
可當他目光轉向面前的女人時,卻再次猶豫了。
見狀,她主動投入了他的懷抱之中,沒有讓他看到自己冷冽的眼神,低聲道:“你幹嘛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們快點回冥界好不好?”
沈夜冥緩緩擡起手,搭在她的背部,只需要輕輕將手插入,就能取走聖靈珠,只是那樣他的身份在她面前就暴露了。
他還是比較喜歡她現在這樣。
所以他並沒有立即取走聖靈珠,而是手指纏繞着她的長髮,若有所思。
好半響,他才低磁說,“好,不過在回去之前,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江曉曉眸子冷靜,想了一會兒,輕聲應了一句:“嗯。”
她的手僅僅緩緩動了一下,正想做什麼,沈夜冥就放開了她起身,她不着痕跡地收回了袖子裡的匕首。
她面上不動聲色,緩緩地跟上了他的步伐,離開了這裡。
……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處懸崖頂端,那兒風景險象迭生,漸層的雲霧染着清晨的光暈,柔和卻夾雜着懸崖峭壁的危險,令人看一眼就忘不了。
江曉曉心中警惕,不露聲色地問,“我們來這做什麼?”
站在懸崖峭壁的臨界點,沈夜冥再踏出一腳就落空,他背對着她觀賞着面前的景色,彷彿睥睨衆生一般,“我最喜歡這樣的景色,即危險又絕美。”
聽罷,她緩緩走到他的身邊,扯了扯脣,淡道:“那你帶我來,僅僅是爲了讓我看你喜歡的景色?”
他以爲她會信他的鬼話?
不過她卻沒有絲毫害怕地凝着腳下的萬丈深淵,誰生誰死,那就看誰先沉不住氣。
見她絲毫不怕的模樣,他緩緩勾起了嘴脣,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一個人看這樣的風景,即使再好,也有些乏味。”
她餘光瞥過他,一言不發,好像在想些什麼,好像又沒有在想什麼。
而沈夜冥看着她剛剛餘光一瞥,斂了眸,以前他以爲女人不過只是個擺設,而她顛覆了他的想法,縱然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但一舉一動都能吸引人的視線。
就好比剛剛的魅惑一瞥,讓他擡手攬過了她的腰肢,而她似乎也很配合地投入他的懷中,他靜靜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只要你喜歡,我希望陪在我身邊看這片風景的人是你。”
“我當然喜歡。”
說着,江曉曉擡手抱住了他結實的勁腰,語氣溫和,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兩人身體緊貼,他低頭凝着她的長髮,輕輕用手摸着,眼神複雜,剛剛竟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隨口說的這個提議,好像不錯。
一個人看再好的風景,縱然心已經習慣的俯視衆生,但不如兩個人,從前他不這麼覺得,可是現在親身經歷過,卻覺得比以前好。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不然留着她一條命也無妨,讓她留在他身邊陪着他,他想,他的生活會變得更有趣……
而此刻,江曉曉眸子裡已經漸漸充滿戾氣,袖口閃過一絲銀色光芒,爲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趁他不備動手,才淡道:“只是可惜——”
他凝視她,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環着他的那雙小手,緩緩開口,“可惜什麼?”
下一刻,她嘲諷勾脣,冷到極致地說,“只可惜你不是他,而是……墨祁。”
話音剛落,眼前幻化成沈夜冥的墨祁怔了怔,不是因爲她冷冰冰的話,而是他低頭看着她推開自己,望向了自己的腹中,一柄尖銳的刀刃從身後貫穿了他的腹部。
墨祁盯了很久,才面不改色地擡起頭,原來這女人早就知道了,那麼是在跟他演戲?他以爲她如果認出來絕對會立即忍不住想殺他,沒想到她能忍那麼久。
他靜靜望着她,漸漸幻化成了自己的模樣,卻沒有往常的僞裝笑意,多了一絲深邃,“你什麼時候知道我不是他?”
“從一開始。”江曉曉這麼說,他也不是第一次變成沈夜冥了,還有在子母泉那次,何況她怎麼可能認錯自己的男人。
她只不過是在尋着能夠殺死他的機會,智取比魯莽有時候付出的代價更小,更能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