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清風徐徐。
江曉曉在山頂上,就這麼坐了兩天兩夜,看着日出日落,回想着和夜御十世發生過的一幕幕,她唯獨想不明白一個問題,究竟是什麼才讓一個男人能夠這麼無止盡的付出了十世。
她緩緩擡眸望了一會兒夕陽落日,就如同那一****奄奄一息躺在她身上時一樣,一樣令她懷念。
好半響,她才緩緩起身,這兩天裡她想了很多,她將他所編織的花環葬在了這裡,他的過去就葬在他最喜歡的落日面前,下一世,她希望他能擺脫十世的囚牢,好好過自己平靜的生活。
而她,還要爲在意她的人而活着。
夜御,祝你下世幸福……
江曉曉轉過身正要離去,突然撞入了一個男性胸膛,她怔了怔,還未擡眸就聽到頭頂傳來微沉的聲音,“兩天了還不肯回去,什麼人值得你這麼傷心?”
聽到這個聲音,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
她斂着眉,推開了他,只見他看上去能動怒能生氣的,應該是痊癒了,淡道:“與你無關。”
既然他不知道夜御救了他們,那便沒有必要讓他知道了,虧欠讓她一個人承受就夠了。
見她要走,沈夜冥猛然拉住了她,到了那墓碑之前,大概能猜想到墓碑裡的是誰,低冷地蹙眉,“如果埋在這裡的是我,你也會這麼傷心?”
那****在昏迷之中還是感覺到了,替他們擋下天光的男人是夜御,所以他們之所以能夠平安無事,而一直不見夜御的身影,他大概可以猜想到,夜御就是被埋葬的人。
她纔會這麼傷心,合情合理。
聽罷,江曉曉肚子裡由生一股怒意,有那麼咒自己死的?她逼着自己心平氣和地說,“你別再胡說八道了,是他救了我們,否則死的就是我們兩個。”
“所以你要我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他面無心緒地這麼說,彷彿毫無人情味。
這男人連基本的感恩都沒有,還在夜御墓碑前說這樣的話,她一時生氣地冷聲道:“他不需要你的感激,欠他的人是我。”
“那你想怎麼還?”沈夜冥冷鷙地瞥過她,“永遠守在他身邊,守在這裡?”
她剛剛明明要走,是他拉着她的,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江曉曉扯了扯脣,淡道:“他想我怎麼還,我就怎麼還。”
他冷硬着俊顏的線條,一字一句,“那他說讓你怎麼還?”
這個男人還將她的氣話信以爲真了……
她別過臉,沒好氣地說,“他要我下一世承諾給他。”
聽罷,沈夜冥眸光森然,大掌青筋微爆,沉聲道:“那你怎麼回答他的?”
“當然答應了,這是他最後的心願……”
她話還說完,就被他冷漠打斷,“什麼最後的心願,你的下一世也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你敢給他下一世試試?”
“我已經答應了。”她嘴硬道,這個霸道的男人要不是看在他爲自己那麼連命都不要的份上,她到現在還記恨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還有那段時間的冷漠對待。
可是,她一時放不下面子,心裡原諒他了,嘴上還是不肯饒他。
“那我就殺了下一世的他。”沈夜冥陰測地沉聲道,“不論是下一世,還是生生世世,他都妄想佔有你,你是我的!”
聽罷,江曉曉一時沒話,瞅着他吃醋的模樣,一肚子怒火也漸漸消了下來,嘴上卻扯了扯,“你說從來沒愛過我,親手拿掉孩子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強勢地攬過她的腰肢,讓她不至於那麼逃避自己,不得不緊緊貼着他的身軀,感受他跳動的心臟。
她自然下意識就掙扎,想幹什麼這個男人?
“別動,好好聽我說。”他說過,墨祁死之後就要將真相告訴她,他也不想一直替墨祁背黑鍋,還遭受到她的冷落。
她別過了臉,不去看他,“說就說,動手動腳做什麼?”
沈夜冥睨着她愛聽不聽的態度,很惱火,這女人彷彿隨便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能讓他生氣,他的剋制力不知道去了哪裡。
半響,他才冷靜下來地低沉說,“焱火丹和馬齒筧相生相剋,吃了會在一段時間內保不住孩子。”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然後想了很久才瞥了他一眼,“你是說焱火丹雖然能解了子母泉的作用,但是還是會和馬齒筧發生作用,讓我沒了孩子?”
但是她什麼時候吃過馬齒筧那種東西?
“陌梨的粥裡。”他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那種東西單獨是不能讓她流掉孩子,陌梨一開始就在如此打算,讓她失去那個孩子。
江曉曉抿了下脣,好像記起當初陌梨如實告訴過她,粥裡確實有那東西,而她掉以輕心了。
“一段時間內保不住孩子?”她眯起了眼,“那也改變不了你讓我喝墮胎藥的事實!”
“那是普通的藥。”他蹙着眉,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解釋這東西本身對他來說就很難,強大的自尊心讓他原本不屑跟任何人解釋。
聽罷,江曉曉想了很久,才冷靜自若地反問:“所以,你是想說孩子並不是你親手拿掉的,那你爲什麼要讓我那麼認爲,看着我這麼痛苦,你很高興?”
比起沒了孩子這個事實,更讓她痛苦的是,他親手拿掉那個孩子。
“我說過,我也不好受。”沈夜冥低頭凝着她,遲疑了片刻,“何況,那是我失去了關於你的記憶,不然我不會放你離開冥界跟着夜御走。”
“什麼失去記憶?”她越聽越不明白,這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瞞着她?
“恢復百年功力的代價,就是失去關於你……和蘇堯離的記憶。”他如實說,頓了頓,“你姥姥設下的黑光術讓我恢復功力,但我前提並不知道代價是什麼。”
江曉曉彷彿沉默了很久,就在她願意原諒那樣殘忍對待過她的男人,他卻在最後一刻,告訴她那些都是情非得已,他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