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曉怔了怔,隨即瞥了一眼身旁的陌梨,這就是她帶自己進黑霧圓臺的原因?
不是爲了看什麼景色,而是爲了帶她來見這個人。
接受到她的視線,陌梨也不躲不避地望着她,一點心虛也沒有,緩聲道:“他是上代冥王,叫墨祁,你現在想離開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的前九世都是他看着你輪迴的,你的十世情劫難道不想弄清楚嗎?”
聽罷,她斂了眸,然後看向了那個男人,沈夜冥之前的冥界之主?前九世她死後他看着自己輪迴的,這麼說他認識那九世的她?
墨祁也望向了她,目光似舊識一般淡然清雅,溫煦無害,彷彿剛剛那睥睨衆生的氣場不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頓了頓,才寧靜柔和地動了動脣,“是我讓她帶你來見我,你的十世情劫有興趣瞭解嗎?”
沉默了一會兒,江曉曉纔開口淡道:“知道不知道都不會改變我的現狀,我又何必特意去了解?”
她和夜御的十世情劫,早就劃下句號了,她也跟夜御說清楚了,這一世她愛的是沈夜冥。
現在再知道過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何況,她……都有了他的孩子。
“既然不會改變,知道又何妨?”墨祁波瀾不驚地說,悠然地走到她身旁,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將。
她垂了垂睫毛,她可以確定無論他想告訴自己什麼事,她都不會動搖現在的心,那她何必躲避?
既然已經存在的事實,她就算不想知道,他也會告訴她的吧?
否則又何必大費周章地想見她,至於他的目的,他絕對不會得逞。
彷彿瞭然的她,淡道:“說吧。”
墨祁似乎意料之中地運籌帷幄,淡然如雪如雲地啓脣,“每一世你都帶着怨恨經過忘川河,走過奈何橋,而每一世遞給你孟婆湯的人是我,忘卻前世恩怨,重新輪迴投胎。可你每一世都不得善終,即使是我,看得也有些不忍。”
聽着聽着,江曉曉面無表情,那些前塵往事,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而他真正想說的,不止這些吧?
果然,他下一刻原本柔和的眸光閃過一絲犀利,“這情劫是你該經歷的,至於爲什麼,我也不知道,可是這一世十世情劫偏離了軌道,你並沒有愛上十世情人,卻愛上了阻攔了你十世的仇人。”
她不明所以地愣了愣,根本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偏離軌道,什麼愛上十世仇人?
腦子一片混亂的江曉曉,抿了下脣,“你到底想說什麼?”
“每一世阻攔你和夜御的人,就是沈夜冥。”墨祁幽深地凝着她,緩緩吐出了這麼驚人的話,看着她的眸,似仁慈,似憐憫。
她皺了皺眉,自然沒有這麼輕易相信他所說的,何況,他所說的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的十世情劫,怎麼會和沈夜冥扯上關係?
“你想說的都說完了?那我走了。”說罷,江曉曉轉身就想走,也沒再理會那個陌梨,原以爲她是個單純的人類,現在看來並不是。
以後,要提防着她了。
誰知他接下來說的話,更轟炸了她混沌的腦子,“我忘了告訴你,沈夜冥之所以能夠代替我當上冥王,那不僅僅是因爲抓幾隻鬼魂,幾百年就能夠代替的,而是他經歷了九世求而不得的情劫,纔將我取而代之。”
她頓了頓步伐,沈夜冥的九世情劫?她怎麼越聽越糊塗,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可否認,她多了一絲好奇。
見她頓住步伐,墨祁深不可測地說,“而他的情劫就是你,你之所以不能和夜御在一起,全部是因爲他愛上你,從而破壞導致你們互相憎恨殉情而死。你這一世本應該愛上夜御,之所以會偏離了十世情劫,也是因爲他——”
他到底在說什麼……
江曉曉想離開,卻邁不開步伐。
“這一世爲了得到你,他不擇手段地用邪魔禁術,逆改了你的十世情劫,所以,現在你纔會愛上他,而不是夜御。”墨祁眸子漸深,也看到了她的動搖,沉靜淡定地走到她身後。
最後,說了一句,“你該愛上的人是夜御,而不是他,醒醒吧。”
緊接着,江曉曉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根本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是步伐有些急促,顯然是動容了……
留在黑霧圓臺的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陌梨渙然開口,“她受的打擊好像不小,說不定孩子很快會流掉,我……是不是不用出手了?”
“不,你太小看她了,我看着她十世走來,她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墨祁從容鎮靜地說着,“繼續進行你的計劃。”
陌梨望着他良久,才說,“這就是你將落入輪迴的我,俯身到人類身上,留在冥界的用處?”
“也不能說用處,我一開始就已經跟你坦白,這是你的選擇,你甘願留在冥界陪着冥王,我也給你了你記憶。”墨祁慢條斯理地說完,便緩緩隱身於黑霧之中了。
陌梨望着那黑霧,一時回不過神,他到底想幹什麼?
……
從黑霧中回來的江曉曉神情有些恍惚,腦子裡那些話揮之不去,即使躺在牀上睏意襲來,也是輾轉反側。
她知道不該輕易相信墨祁的話,也知道他居心叵測,但是總是忍不住去想,特別是他最後那句話。
【你該愛上的人是夜御,而不是他,醒醒吧。】
難道她那麼深愛沈夜冥,僅僅是因爲那邪魔禁術,逆天改命?連她的感情都能夠從一個男人變成另一男人?
而他居然說,沈夜冥纔是讓她和夜御九世不得善終的罪魁禍首。
這可能嗎?
她晃了晃腦袋,之前說過的無論墨祁說什麼,她都不會動容,於是正闔上眼,漸漸入睡之時——
一個陰影覆蓋下來,她下意識就震了震身子,緊接着她被攬入了微冷男性的懷中,她緩緩打開了雙眸,印入眼簾的是男人俊美無儔的臉。
“剛剛去哪了?”男人嗓音低沉,銳利的眸彷彿要將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