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我有朋友,可是在我生病住院的情況下不可能會貿然去聯繫別人。
這種時候的處境特別尷尬。要見別人好像是在問他們要慰問品。我只好選擇一個人安靜的休養。
那天蔣天御走後,我一直想起他當時說的那句話。
不要傷害自己。
明明傷害我最深的人是他。明明讓我受盡委屈的人是他。
那句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讓我感到特別想笑。
蔣天御走之前把醫藥費全部都結清,給我請了護工,還有陪夜的阿姨。
我流產後的恢復還算不錯,這一趟來北京,根本不是來旅行。而是來休養身體。
半個月後,我買了回城的機票。
我又用回那張老的sim卡。當初韓芊蕪說過要我別回來。
可是,我沒有如她所願。
我也沒有聯繫本城的任何人。我回到了以前住過的那套房子,開始一個人的新生活,我沒有投遞簡歷,而是繼續以畫插畫爲生。
這些錢足夠我維持一個月的正常開銷。
我回到本城的三天後是大年初一。我們家沒有人,只剩下我,我也沒有選擇回鄉下。而是留在城裡過年。
那天晚上,總會的姐妹約我出去吃飯。我和他們私底下偶爾還有來往。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生活太寂寞。
我想,人應該保留一些應該留戀的東西。
比如維持一段不同世界的人際關係,比如在記憶深處留一個我曾經愛過的男人的模樣。
我換上新衣服。化了淡妝。塗了豔紅色的口紅出門,來到樓下總會小姐妹開車過來接我。
“蘇如,不錯呀!小宅女搖身一變成性感的都市女郎了。”
車上有個姐妹開我玩笑。
他們知道我現在投閒置散,一個人呆在家裡,時常會找我出去聚聚。
“今晚去一個豪客家參加聚會,你沒意見吧?”
開車的小鳳姐轉頭看了我一眼。
“沒事兒,我能蹭吃蹭喝,跟着你們一塊兒看遍紅塵瀟瀟灑灑的,有什麼不好呢!”
我笑道。
着將近二十天左右的日子裡,蔣天御確實沒有找過我,甚至一條信息都沒有,我知道他算是徹底退出了我的生活圈子。
“有件事你們聽說了嗎?”
說話的是新來的重慶妹子,長得濃眉大眼,性格潑辣。
“啥事兒?”小鳳姐搭話。
“我今天看城報,說是蔣天御要和韓芊蕪離婚,內幕牽扯是他的一個孩子流產了。”
重慶妹子說話的聲音特別響亮。
我坐在後座沒有說話,這件事讓我的心情隱隱有了觸動。
“小徐,你丫不懂說話就給姐閉嘴。”
後座與我並排的一個姐們兒喝止她。
重慶妹子還想說,我看到小鳳姐伸出手擰了她的大腿胳膊一下。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新聞,甚至對蔣天御的事不聞不問,刻意不去碰觸,以免影響我的心情。
他們載着我們去了今晚聚會的豪客的別墅。
算上我,我們一共去了九個人,每一個人穿的光鮮亮麗,和他們一比,我的衣服很保守也很普通。
也許是懷孕了也流過產,我知道女孩和女人是不一樣。
這種成熟的韻味,會在人的談吐以及氣質上顯露出來。
他們玩的很瘋狂,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端着盤子吃着東西,中途有人來和我搭話,被我的冰山臉給嚇跑了。
我今晚只是來蹭吃蹭喝的,其他的和我一概沒有聯繫。
我正吃得開心,這時身邊的沙發深陷下去,當我擡頭的時候,我發現坐在我身邊的人正是那個我不敢聯繫的男人。
“梅蘭竹菊四君子,蘭和竹始終要相逢的。”
陸致遠露出溫暖的笑,一雙澤澤生輝的黑眸凝望着我。
我停下吃東西的動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這世界可真夠小的。
在新的一年裡,我最先遇見的不是蔣天御,而是陸致遠。
客廳裡有些吵,我們去了樓下的書房,他坐在那邊,我坐在這邊,我們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蘇如,其實有件事我想和你認個錯。”
陸致遠醇厚的嗓音低沉的道。
他要和我認錯?認什麼錯。
“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帶着一盆蘭花去離園看你。”他拼命和我提示那天見面的情形。
我記得那天的事。
那是蔣天御把我從泰國帶回來過了十天的事。
那段時間我過得渾渾噩噩,而他卻消失不見了。
“你說蔣天御打電話給你,要你過來看望我那一次嗎?”
我淡淡地道。
陸致遠點點頭,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歉疚,“其實,蔣天御的電話很早就打給我了,只是我忙碌家裡的事和公事,一直拖着沒時間來看望你。”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蘇如,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我不得不說,蔣天御對你的愛只是與衆不同而已。”陸致遠低眸看着嶄新的皮鞋頭,“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他這一會兒蔣天御對我與衆不同,一會兒又說有件事要告訴我,整的我整個人坐立不安,兢兢戰戰的。
“我能夠順利的找到你,其實得感謝蔣天御。”他擡頭看着我清澈的雙眸,坦白承認道,“當初,你外婆的遷墓地址一事是我們公司負責的,那塊土地我們想買下來作爲項目開發,他找律師過來和我們談,甚至動用關係把那快地給圈走了,就是不想動土,去動你外婆的墓地。”
陸致遠告訴我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和蔣天御已經結束了,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根本沒有用的。”
我淡漠的道。
我們已經近二十天沒有聯繫,他不找我,我也不找他。
加上,他因爲私心隱瞞我,讓我肚子裡的孩子無端流產,這件事我不止無法原諒我自己,我更不能原諒他。
“蘇如,那換個方式問你。”陸致遠繼續剛纔的話題,“你那份你外婆的遷墓地址是如何得到的?”
他表情認真的樣子讓我感到無比陌生。
“蔣天御的老婆,韓芊蕪給我的。”
我如實回答。
他聽到我的答案,激動的雙手一拍,陸致遠咬牙說道,“這就對了,那塊土地的購買人是蔣天御,你認爲韓芊蕪給你這份書面報告,難道沒有一丁點兒的問題嗎?”
我不是很懂陸致遠的話。
這時,他從那端站起來,接着走到我面前,“蘇如啊蘇如,我現在可算懂了,爲什麼蔣天御事事要親力親爲,可就是不讓你知道,你真是被他給徹底寵壞了,小笨瓜。”
小笨瓜。
我怒了,陸致遠這算什麼意思。
“這份報告的擁有人是蔣天御,他的東西爲什麼會被韓芊蕪拿手,並且她交給你這份報告想要得到什麼目的?”他蹲下身面朝着我,與我平視。
我外婆的遷墓地址那份報告書假如是蔣天御所擁有,那麼韓芊蕪是不可能擁有副本的,也就是說,那塊墓地的購買方是那個男人,而她給我這份報告,自然不可能是正規手段得來的。
唯有一個可能性,她是從蔣天御地方偷來的。
這也就是意味着,我當初的離開,甚至包括事情的前前後後發生的一切一切都是韓芊蕪那個女人在搞鬼。
“想明白了?”陸致遠輕聲問我。
我頷首,“嗯,想明白了。”
“蘇如,我捨不得你回到他的身邊知道嗎?可我看得出來,你愛他,愛到不可自拔,你的笑,你的淚,你的悲傷全部因爲那個男人而起,我有權利讓我親愛的朋友看清楚她真實的內心世界。”
陸致遠總是那麼暖心,那麼的讓人舒服。
“我和他應該是沒有可能了。”我笑道,笑容苦澀。
好不容易,蔣天御想要我給他生個孩子,結果那個孩子就這麼無端端流產。
不,很有可能是伊綿綿和韓芊蕪聯起手來導致我流產。
既然,我離開了他又何必再去找呢?
“他應該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而你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陸致遠指責我的不是。
我擡頭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疑惑的問道,“你收了他多少好處?”
他要這樣幫蔣天御說好話?
“誰稀罕收他好處。”陸致遠皺着劍眉怒瞪着我。
聚會玩到後來他們一羣人都喝大了,陸致遠說要送我回去,我沒有拒絕,畢竟用腿走路走兩個小時到離園的愚蠢行爲我經歷過,打死都不願意再經歷一次。
我回到住的地方,電梯門剛打開,我不敢相信的看到一個景象。
蔣天御就站在我家門前,他並不是穩穩當當的站着,身子是歪歪斜斜的。
“蘇如,你來了,快點開門。”
他衝着我喊道。
我怕蔣天御的聲音吵到隔壁的鄰居,只好把門打開,把他給推進來。
我隨手把他丟到客廳的沙發上,他倒下,連帶我也被被他抱住一同倒在沙發上。
“你這隻小白眼狼,這麼長時間都不聯繫我,蘇如,你的心真的是一點也捂不熱。”
他的手往我胸口上戳着。
我倒在他的懷裡,沒有動,沒有說話,我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我再也欺騙不了我不自己,我是想他的,我好想好想好想這個男人。
可是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去找,我的人格也不允許我低頭去找。
“蘇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湊近而耳邊輕聲說道。
我聽着蔣天御一字一字從嘴裡說出完整的句子,那一刻,我情難自控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