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紅燈,初夏停了下來,人行道和行車道只隔着一條小小的護欄,路東驍黑色的路虎就像一頭巨獸,想不吸引人都難,不僅初夏,其他的人也望過去。
只不過那些人看的是豪車,而初夏一眼就看到了車裡的人,他正在打電話,但手一直按着眉心,而且按的很用力,隔着不遠的距離,初夏能看到那一片肌膚被他按的通紅,但似乎這仍不能緩解他的頭痛,他最後開始用力去捏,捏了幾下後,又把手握着拳頭去捶。
當他那拳頭一下一下落在他的眉心時,初夏的心也跟着抽了起來,那種心疼不受控制。
在她聽到路東驍說要在濰城發展的時候,她打電話給秦湛確認過,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其實他完全沒必要,以東昇現在的實力應該去開發更好的地方,而不是來濰城。
可是路東驍不僅把業務發展到了這裡,而且還親自來了,她知道他是爲了什麼。
曾經他說她是個執拗的人,執拗的很欠揍,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她都一再表明態度了,可他還是不肯放棄。
有種人叫不撞南牆不回頭,而路東驍是那種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的人,她和他是一種人,所以也就註定了他們相遇,又相遇折磨。
綠燈亮了,車子載着路東驍前行,處於深度頭痛中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初夏,可是他此刻的樣子卻像烙鐵一樣的烙在了初夏的心底。
傍晚,初夏做好了飯菜,拿起筷子的那一剎那,忽的腦海中閃過路東驍的臉,然後不禁去想,他在這裡不帶女傭,每天怎麼吃飯?在吃飯店嗎?那他吃的慣嗎?還有飯店裡飯菜衛生嗎?有地溝油嗎?
一連串的問題,不受控制的一股腦涌入初夏的心頭,讓她瞬間對眼前的美食也沒了食慾。
她正要放下筷子,門鈴響了,她的心突的一跳,想也沒想便起身開了門。
門外的人果然是路東驍,只是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黑眸陰冷,開口便是責問,“你平時也這樣隨便給陌生人開門嗎?你問都不問,如果是壞人怎麼辦?”
初夏被他訓的一滯,她會這麼迅速的開門,是因爲她知道是他,可是這樣的理由她又如何說給他?
“現在連小孩子都知道要問清外面的人是誰纔開門,你這麼大人了,居然連這一點安全和防範意識都沒有,”他似乎訓上癮了,又說了她一通。
初夏有些惱,直接伸手去關門,結果他長臂一橫,“你幹嗎?”
“關門,壞人來了,怎麼能讓進門呢?”初夏憤憤的回他。
路東驍看着她怒氣騰騰的小臉,倏的笑了,“我不是壞人。”
“在我眼裡你就是,”初夏擡手推他,欲再關門。
結果門沒關上,她也被他一帶捲進了門裡,他長腿一勾,門在身後被關上,他貼在她的耳邊說道,“我只是擔心你會出事。”
他輕柔的嗓音讓她還怎麼氣得起來,她掙扎着從他懷裡推開,嚅嚅的低語道,“你來我纔會出事。”
“什麼?”路東驍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故意。
初夏沒有理他,走回餐桌,拿起筷子準備吃飯,路東驍緊隨過來,看着滿桌的飯菜,眼底透露出晶亮的光來,“好香。”
初夏仍舊不搭理他,他看了她一眼,“我還沒吃飯。”
她仍舊沉默,他然後又委屈的說了句,“午飯也沒吃。”
一句話讓初夏夾菜的動作頓住,她驀地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幕,看着她的神情,路東驍勾了下脣角,他就知道她還在關心自己,就知道她捨不得他餓肚子!
就在路東驍期待着她會招呼自己坐下的時候,卻聽到她冷冷的說道,“我這裡不是飯店,不管飯!”
呃?
路東驍臉色一僵,嘆了口氣,原本有點高興的眸子,此刻被失落代替,“那我走了!”
說着,他又看了她一眼,她也不回頭,他只好走到門口,開門,然後砰地一下關門。
初夏在門砰地一下關上的剎那猛然轉身,卻又瞬間錯愕,因爲路東驍根本沒走,他還在門裡面。此刻正笑得無比燦爛。
他贏了!他在賭她的捨不得,他賭贏了!
初夏驚得臉色漲紅,這個男人太壞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滿肚子的心眼,她哪裡是他的對手?
見到她轉身錯愕的瞬間,路東驍笑了,笑得無比妖孽和腹黑。
“你——”初夏瞪大了眼睛,他在戲弄她,而她上當了!
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有點羞窘,有點尷尬,還有讓人惱火,她深呼吸,拉下臉來,開始憤憤的扒拉着碗裡的米飯,不再搭理他。
路東驍呶了下嘴,自動走到廚房拿了碗筷,一點都不客氣的在她對面坐下來,擡眸看她,眼裡依舊是星光點點,他勾起的脣角是溫暖而溫柔的笑意,但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卻顯得妖氣到極點,而那得意的樣子,讓人真的想撕爛他那明晃晃的笑容,典型的小人得志的模樣,讓初夏無語。
其實他們在一起那麼久,她感受更多的是他的冷戾,而這樣的他很少見,卻是那麼的迷人,讓初夏有種心微盪漾的感覺。
“四菜一湯,”路東驍在開吃前,瞄了眼桌上的飯菜,露出狐狸般的奸猾笑容,“你一個人的食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
經他這麼一問,初夏這才發現的確如此,她以前可從來不這樣的,今天她是怎麼了?難道是她在潛意識裡把他那一份也做出來了?
她的臉微燙,“要吃就吃,不吃走人!”
“吃,當然要吃,老婆做的飯菜我最喜歡了,”他這話不要臉極了。
初夏還想再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口中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但看着他那狐狸般的笑容又心緒難平。
看着氣鼓鼓卻又不發作的初夏,路東驍嘴角笑容又加深了幾分,於是那冷俊的臉上再次露出璀璨的笑,得意而奸詐。
“你笑什麼?”初夏終於忍不住擡起臉,盯着路東驍那飛揚着淺淺笑容的俊臉,原本他就是一個極其好看的男人,剛毅的五官深刻而俊朗,配上睿智的目光,詭秘的心思,可以吸引任何一個女人的目光,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初夏突然感覺到他笑得非常的奸詐,狡猾。
她有種被人扒光了的感覺,全部暴露了一般的不安全感。
“你猜!”對上初夏那探尋的視線,路東驍懶散的一聳肩膀,愜意坐在她對面,眯眼瞅着初夏快速閃過挫敗的小臉,“老婆,幫我盛飯!”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初夏真想端一盤子菜扣到他的臉上,路東驍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說道,“老婆,我真的餓了,給我盛飯吧,難道你想看我餓死?”
他柔軟的語調竟是帶着埋怨和撒嬌的,初夏被他的話雷得頭皮發麻,但她並沒有聽他的指揮。
路東驍見她不理會自己,他自己去盛飯,然後很厚顏無恥地開始吃飯,邊吃邊狗腿的誇讚,“真好吃,果然是老婆的手藝最好了!”
“食不言睡不語,你老師沒教過你嗎?”初夏吼他,而她發覺自己握着筷子的手竟然是抖的,而這顫抖之中又夾雜着一絲雀躍。
心跳,似乎悄悄的,不受控制的在加快。
初夏的臉又暗暗紅了起來,只能把頭壓低,路東驍看着她的樣子,勾脣一笑,塞了一口菜,邊吃邊說:“這個週末我們回一趟海城吧,裴天陽出來了。”
提到了裴天陽,初夏一頓,他不是被判了無期嗎?
怎麼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