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凝練暗中苦笑,面上倒還算平靜:“還能是什麼,不過就是勸我不要跟安陵王糾纏不清罷了。”
其實這麼說也不算欺騙賀蘭容臻,只不過是換了個說法而已。正因爲如此,一時之間賀蘭容臻倒也未曾看出破綻,很是開心地點了點頭:“皓月門主果然是個聰明人,早已看透了事情的本質。漣漪,他說的是對的,不要再跟安陵王糾纏不清,否則到最後吃虧的一定是你。”
鳳凝練嘆口氣,邁步向前走:“你以爲我想嗎?可是到了有求於他的時候,我只能聽他擺佈。”
賀蘭容臻跟上去,皺眉問道:“你是說伯父他們中的毒?這個安陵王,要救人就救,爲什麼非要藉此要挾你?這也太不是君子所爲了。不過也怪我沒有本事,如果我也精於用毒,你就不會受這麼多委屈了。漣漪,我真沒用是不是?”
鳳凝練根本沒有多說的興致,只是勉強搖了搖頭:“術業有專攻罷了,我不也不懂用毒嗎?走吧,先回去再說,反正這次是別想達到目的了。”
賀蘭容臻點頭,柔聲安慰:“彆着急,機會總是會有的。等我們回京向皇上覆了命,就說要立刻回封地成親,到時候再來找浮雲塔,誰還會阻攔?”
鳳凝練點了點頭:“好。”
回頭看看遠遠落在後面的兩人,舒飛揚撓了撓頭,跟着壓低了聲音:“辰,你相信賀蘭容臻的話嗎?他真的只是爲了找鳳姑娘纔在這裡呆那麼久的?”
看到他方纔的動作,薛婉碧便知道這就表示接下來的話旁人聽不得,居然自覺地放慢了腳步,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對她的懂事,幾人表示非常滿意。
東陵辰醉遠遠地看她一眼,眼中居然也有一絲讚許之色,接着纔回頭笑笑:“至少現在,我沒有懷疑的理由。而且丫頭也是那麼說的,這就表示你不信也得信。”
舒飛揚呆了片刻,忍不住哼了一聲:“真不知道鳳姑娘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幫着賀蘭容臻騙你。依我看,他們分明另有目的。”
“他們?”東方寧玉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不只是賀蘭容臻一個人的陰謀,而是他跟鳳姑娘合謀?”
“顯而易見的嘛,還用說?”舒飛揚越發哼哼唧唧,“她明知道賀蘭容臻跑到這裡另有目的,卻還幫着他圓謊,真是太過分了!”
“那也未必吧?”慕容夜雲悄悄看了看東陵辰醉,又對二人輕輕示意,“可能賀蘭容臻的確另有目的,但鳳姑娘並不知情,以爲他真的出了意外,才跑下來找他的。”
看到他遞過來的眼色,二人頓時會意,東方寧玉立刻點頭:“說的也是。賀蘭容臻心機深沉,鳳姑娘很容易被他所騙。”
“對對對!”舒飛揚大點其頭,滿臉嚴肅,“鳳姑娘那麼善良,又那麼單純,肯定上了賀蘭容臻的當了!”
東陵辰醉伸個懶腰,笑得牲畜無害
:“那丫頭精得跟鬼似的,憑賀蘭容臻那小子,還騙不了她。”
呃……這個……
咱們是在給你找臺階下,你用不着自斷後路吧?
三人正在撓頭,龍在天突然淡淡地開口:“安陵王比鬼還精,你們能想到的他會想不到嗎?”
這個……三人面面相覷,接着齊刷刷地選擇了閉嘴。也是,安陵王心如明鏡,用得着他們在這裡粉飾太平嗎?
龍在天眼中掠過一抹隱隱的笑意,卻也有着更不易爲人察覺的擔心:“打算怎麼辦?”
東陵辰醉笑笑:“按我的意思辦。”
就是說你已經有應對之策了?龍在天點了點頭,也不再開口。
不多時,衆人已經順着懸崖爬到了頂,正是他們昨夜暫時棲身之處。天色尚早,衆人各自落座,先歇息片刻再啓程回京。眨了眨眼,東陵辰醉看向賀蘭容臻:“二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去那邊採草藥嗎?怎麼會掉到懸崖底下的?”
賀蘭容臻不由嘆了口氣:“別提了。本來我記得那邊的懸崖底下有一些珍貴的草藥,纔想把他們採回來以備不時之需。誰知當我沿着懸崖下去的時候,卻無論如何找不到了,我有些不甘心,便想是不是我記錯了地方,所以想在周圍到處找找看看。可是這一找卻忘記了時間,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天已經黑了,我想凝練肯定已經着急了,就急急忙忙沿着懸崖往上爬,想回去跟你們說一聲我沒事。可是當我回到這裡,卻發現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了,我馬上想到肯定是你們以爲我出了事,下去找我了,就立刻沿原路返回,又下去找你們。幸虧有凝練留下的記號,我才沿着那些記號一路找了下去,一直找到了懸崖底下……”
他剛剛說到這裡,東陵辰醉突然一擡手攔住了他:“等一下,你剛纔說丫頭給你留下了記號?她爲什麼要給你留記號?你又怎麼知道那是她給你留下的記號?”
賀蘭容臻轉頭看了鳳凝練一眼,臉上有着溫柔而甜蜜的笑意:“安陵王有所不知,這是我跟凝練之間的約定:如果有一天我們找不到彼此了,一定要想辦法把對方找回來。但是爲了防止彼此錯過或者來回轉圈,我們約定好,只要是自己走過的地方,就留下一個只有我們自己能夠看的懂的記號。而我看到凝練留下的記號,就知道她去了什麼方向。安陵王看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剛剛找到對方,這簡直就是大幸。”
隨着他的講述,東陵辰醉的目光早已轉到了鳳凝練的臉上,直到此時才慢慢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高深莫測:“原來你們之間還有如此感人至深的約定,實在是羨煞旁人啊!”
彷彿沒有聽出他語氣中別樣的含義,賀蘭容臻笑得幸福而甜蜜:“是啊,這個約定是我和凝練之間獨有的,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人看得懂呢!”
東陵辰醉笑容不改,似乎並不在意:“這麼說,丫
頭一路把記號留到了懸崖底?”
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臉上,鳳凝練淡然開口:“我順着懸崖一路向下,一直沒有看到容臻,便想到他會不會是因爲某種意外失足跌落了下去,這才一邊留記號一邊向下尋找,慢慢就落到了底。發現下面並不像世人傳言得那麼恐怖,我便想會不會容臻跌落下來之後受了傷,又擔心被野獸襲擊,所以找地方躲起來了?所以我便四處找了起來,沒想到一找就是一夜。不過幸好容臻並不曾受傷,只是也在找我罷了。”
東陵辰醉早已滿臉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原來如此,都沒事就好。不過二公子,你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到底採到了多少草藥呢?”
賀蘭容臻頓時一聲苦笑:“人都差點走丟了,哪裡還顧得上草藥?雖然採了幾顆,不過安陵王見慣了奇珍異寶,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了幾顆綠色的草藥,一股淡淡的藥香頓時傳入了幾人的鼻中,聞之倒也心曠神怡。平心而論,這幾顆草藥已經算是十分難得,治療內外傷均有奇效。
看了一眼,東陵辰醉立刻笑得十分開心:“二公子謬讚了,這些草藥極爲珍貴,還真是不多見!”
賀蘭容臻含笑點頭:“是嗎?那我的運氣還算不錯。有勞安陵王尋找我們夫妻許久,不如就送給安陵王……”
“那不行。”東陵辰醉立刻搖頭,“這是你冒了極大的風險才找回來的,我怎能橫刀奪愛?”
人員已到齊,衆人略略休息片刻,便收拾行裝上路,直接趕往帝京城。只不過上路之後,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賀蘭容臻與鳳凝練輕輕交換了一個眼神,至少現在看來,東陵辰醉並沒有太明顯的懷疑,也不枉二人合計半天才定下這樣的計策。
早知道東陵辰醉很快便會找到懸崖之底,如果沒有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莫說是他,就算是傻子都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浮雲塔。而他們所謂留下記號云云聽起來之所以那麼毫無破綻,是因爲在現代社會,那的確是他們成爲戀人之後最重要的約定!
總之無論如何,這一關算是險險度過了。只可惜功虧一簣,居然連浮雲塔的影子都沒看到!看來鳳凝練的神通根本不像世人傳說的那麼厲害,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還是像他之前猜測的那樣,鳳凝練根本就是故意假裝感應不到?該怎樣才能問出實話呢……
賀蘭容臻的眼中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卻並不敢轉頭去看鳳凝練,生怕他所有的心思都會在那雙璀璨如星的眼眸之中無所遁形。
所以他沒有看到就在這個時候,鳳凝練極快地看了東陵辰醉一眼,目光中有着明顯的如釋重負。
這一路上有了東陵辰醉的陪伴,賀蘭容臻所有的心思都只能放在心底想想而已,除了休息吃飯,衆人便儘量趕路,終於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帝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