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俊初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一個趔趄,同時滿臉疑惑:“說什麼?”
鳳凝繡四下瞄瞄,確定其他人都已走遠,這才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一般說道:“爹,你說女兒的終身大事要不要緊?”
“那還用說,當然要緊!”鳳俊初脫口而出,接着卻又意識到了什麼,不由轉頭看着她眉頭一皺,“凝繡,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難道真的對賀蘭容臻有意思了?”
鳳凝繡原本還想拐個彎抹個角,免得太直接了不好意思,誰知鳳俊初居然一句話就說到了重點,她乾脆用力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爹,藩王之間互相聯姻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不如你就成全了女兒吧!”
“胡鬧!”鳳俊初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狠狠甩開了她的手,毫不留情地呵斥着,“婚姻大事非同兒戲,豈容你說成全就成全?不許再胡說了,快跟我回去!若是被別人聽到,我這張老臉就被你給丟盡了!”
鳳凝繡又氣又急,早已漲紅了臉,卻不服氣地嚷嚷着:“爹!我沒有胡鬧,我很認真!我知道憑我的本事安陵王根本不可能看上我,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沒有權利選擇我喜歡的人呀!”
鳳俊初冷冷地看她一眼:“說對了,你就是沒有這個權利!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喜不喜歡不重要!何況我不妨告訴你,就像你大姐說的那樣,賀蘭容臻根本不可能看上你,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說完他袍袖一揮轉身而去,鳳凝繡早已氣得面紅耳赤,不停地咬牙跺腳:“胡說,胡說!都是胡說!我又不是醜八怪,你怎麼知道他看不上我?你不肯成全,我自己去跟他說,幸福是要自己爭取的!哼!”
看着她咬牙切齒地跟在鳳俊初後面而去,看似已經走遠的鳳凝練突然淡淡地一挑脣角,眼中掠過一抹諷刺。原本她早就該走遠了,不過看到鳳凝繡的舉動,她本能地放慢了腳步,卻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樣的對話。不得不說,鳳凝繡還是挺聰明的,一看嫁給安陵王絕對沒戲,她便退而求其次,總比什麼也得不到強。
不過可惜,憑藉一雙火眼金睛,鳳凝練早就看出賀蘭容臻這個人絕對不簡單,至少他是不可能看上鳳凝繡的。
“辰,你看賀蘭容臻這個人怎麼樣?”一邊往回走,慕容夜雲突然開口,“跟花飛雨比起來,他們倆到底誰更強一些?”
“賀蘭容臻。”東陵辰醉毫不猶豫地開口,“兩人雖然同屬紫階,但若真正動起手來,最終落敗的一定是花飛雨。”
“我也有這種感覺。”舒飛揚沉吟着,“我總覺得賀蘭容臻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好像一眼就能把他看穿,但又好像無論怎樣都看不透他。”
“倒是沒留意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號人物。”東方寧玉摸着下巴咂了咂嘴,“而且我剛纔仔細想了想,在我的印象中,蒼王膝下的二公子的確自小體弱多病,幾乎是泡在藥罐子里長大的,很多大夫都說過他根本活不過三十歲,
怎麼一轉眼的功夫竟然變成了這樣的絕世高手?”
東陵辰醉的目光微微一閃,跟着開口:“清夜,去查一查賀蘭容臻的情況,小心不要驚動任何人。”
君清夜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立刻轉身而去。倒不是他那麼有興趣窺探別人的隱私,而是正如這幾個人所說的那般,他也始終覺得賀蘭容臻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但究竟哪裡奇怪他又實在說不出來,既然如此,那就更奇怪了,當然必須查個清楚再說。
夜色漸漸深沉。
“皇上駕到!”
內侍特有的尖細嗓音突然響起,梅皇后忙整理一下衣衫上前相迎:“臣妾參見皇上!”
東陵清仁的心情還算不錯,立刻面帶微笑地開口:“免禮平身。”
梅皇后謝恩起身,上前伺候他落座,吩咐其餘人等退下才試探着開口:“皇上,您來的正好,臣妾正有一事想請示皇上。”
東陵清仁點頭:“說。”
梅皇后連忙答應一聲,略一沉吟才小心地說道:“皇上,絮兒也去觀看今日的男子挑戰賽了,回來之後跟臣妾說,想不到賀蘭二公子竟然如此驚才絕豔,真是人中龍鳳……”
絮兒便是東陵辰絮,乃是梅皇后之女,太子東陵辰曦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年方二八,正待字閨中。
東陵辰絮生得嬌美可人,又慣會察言觀色,很會討東陵清仁的歡心,因此得盡了帝王的寵愛,自小就是被捧在手掌心長大的。正因爲如此,東陵清仁早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爲她尋一個萬中無一的好夫婿,才能放心把這個寶貝女兒託付給他。
此刻聽到梅皇后的話,他立刻便明白了其中含義,不由雙眉一挑:“哦?她真的這樣說?”
“可不就是?”看到東陵清仁沒有不高興的意思,梅皇后的膽子稍稍大了些,“這丫頭還說,賀蘭二公子不但身手卓絕,更難得的是彬彬有禮,氣質高貴,這樣的人的確十分難得。皇上,臣妾聽她這意思,小妮子恐怕是春心動了。”
東陵清仁捻着鬍鬚,慢慢點了點頭:“嗯,是有那麼點意思,至少朕可從來沒聽她這樣不遺餘力地誇讚過什麼人。”
梅皇后跟着點頭:“皇上所言極是。您一向十分疼愛絮兒,早就說過要爲她尋一個萬中無一的好夫婿,不知您覺得賀蘭二公子怎樣?”
東陵清仁沉吟着,並沒有急着開口。梅皇后雖然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卻不敢開口催促,只得靜靜地等待着。
“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從長計議。”東陵清仁終於開口,“朕也覺得賀蘭容臻是個人才,但他人品如何沒有人知道,朕必須詳加查探,以免害了絮兒。”
梅皇后立刻點頭:“皇上英明。婚姻大事關係着絮兒一生的幸福,的確不能草率。絮兒若知道皇上如此爲她着想,必定感激不盡。”
東陵清仁微微一笑:“絮兒是朕的女兒,朕不爲她着想爲誰着想?告訴絮兒,讓她安心等候,如果賀
蘭容臻果真值得託付終身,朕必定讓她得償所願就是。”
梅皇后自是連連點頭:“是,多謝皇上!”
東陵清仁點頭示意她免禮,接着站了起來:“今夜原本想歇在你這裡的,不過還是絮兒的終身大事比較重要,你先歇着吧,朕去找曦兒商量一下,要是天晚了就不過來了。”
梅皇后原本想說明日再談不遲,可是不等她開口,東陵清仁已經去得遠了,她只得獨自一人歇了下來,一邊暗中寬慰自己:爲了絮兒,獨守空房就獨守空房吧!
回到御書房,東陵清仁立刻命人去請太子過來。接到傳召,東陵辰曦不敢耽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上前見禮:“兒臣參見父皇!不知父皇此時傳召,有何吩咐?”
“此處沒有旁人,坐吧。”東陵清仁揮手示意,“朕此時叫你前來,乃是爲了賀蘭容臻。”
東陵辰曦目光一閃:“賀蘭容臻?”
東陵清仁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眼睛裡的異樣,跟着點了點頭:“不錯,賀蘭容臻,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爲了絮兒。”
東陵辰曦的目光又是一閃,似乎隱約猜到了什麼:“兒臣駑鈍,請父皇明示。”
東陵清仁也沒打算拐彎抹角,便將梅皇后那些話轉述了一遍,末了問道:“曦兒,你認爲此事如何?絮兒一向眼高於頂,朕之前幫她物色了好幾個夫婿,她都瞧不上,這次居然主動表示要嫁給賀蘭容臻,這是不是說明賀蘭容臻纔是她的良人?”
東陵辰曦居然並不顯得如何意外,早已含笑開口:“兒臣認爲父皇說的有道理,絮兒與賀蘭容臻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有時候感情之事就是這麼神奇,如果是命中註定的,一個剎那便已足夠。”
二人說的原本是賀蘭容臻與東陵辰絮之間的事,可是這幾句話卻不期然地觸動了東陵清仁心底那些隱秘的過往,居然令他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一抹濃烈得化不開的痛苦從他眼中劃了過去。
他的變化是那麼明顯,以至於東陵辰曦瞬間便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頓時心中一跳,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是否需要跪地請罪。幸好就在此時,東陵清仁已經恢復了正常,淡然一笑說道:“有道理,或許這就是世人常說的一見鍾情。不過有一個問題,絮兒對賀蘭容臻一見鍾情,賀蘭容臻則未必瞧得上絮兒,這又如何是好?”
東陵辰曦的目光頓時顯得有些意味深長,微笑着搖了搖頭:“兒臣認爲不會的,絮兒不僅貌美如花,而且身手一流,又是堂堂的皇室公主,賀蘭容臻一定會喜歡她的。”
東陵清仁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一定會的,父皇不必擔心。”東陵辰曦越發肯定地說着,“何況歷年來五位藩王入京朝賀,就有不少求娶公主的先例,也有送女入京請求聯姻的,這樣的事屢見不鮮,說不定蒼王就是帶着這樣的目的來的。父皇若仍然不放心,兒臣可以先悄悄打探一下,看他們是否有這方面的意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