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祁依舊沒有擡頭。
“這事跟你有關係?”
“當然跟老子有關係!”
吳尊往慕容祁的身邊一靠,討好地道:“小毒物和夜幽堯那孫子算是完了,等你告訴了小毒物她的身份,便做主讓他們和離了唄!”
慕容祁悠悠地瞧了吳尊一眼:“然後再將她許配給你?”
吳尊的眉眼頓時欣喜:“嘿嘿,還是你最瞭解老子!”
“想得美!”
吳尊的話音剛落,慕容祁便狠狠朝着他潑了一盆冷水。
“槿夕的身份雖與我慕容一族有關,但這些年來她未曾有一日生活在南離過,除了因緣血脈,她與我慕容一族更未曾有過半點牽扯。告訴她身份,無非是想了卻父皇的遺願,讓她認祖歸宗,又如何能成爲她的桎梏?所以她的婚姻大事還是由她自己做主。”
“不願意便不願意,幹嘛說這些有的沒的?”
吳尊的神情懨懨的,往邊上一坐,一臉的頹然。
慕容祁瞧着吳尊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傷他,拍着他的肩膀,思忖道:“吳尊,你我這些年的兄弟了,難道本王還不瞭解你的心思和爲人嗎?如果我們早一步找到槿夕,你早一步遇到她,本王何曾不樂意將她的終身大事託負於你?但是現在……她與夜幽堯之間的緣分是天註定。本王站在兄弟的角度勸你,你還是收收心思吧!本王怕你到時候覆水難收,真心虛擲!”
“不用等到時候,如今已經是覆水難收了。”吳尊豁然起身,堅定道:“老子的這顆心既然已經給了小毒物。這一生這一世,老子的人,老子的心,老子的命都是小毒物的。已經收不回來了,就算能收回來,老子也不願意再收回來。”
說着便要往外走。
慕容祁一把拽住吳尊的手臂,仍舊想勸阻:“你這又是何必?明知不可能有結果,何必爲之?”
慕容祁的情緒忽然有些激動:“宗紫嫣呢?老祁,你明知道宗紫嫣已經嫁給你老子了,就算你再將她放在心上,她都不可能成爲你的女人,那麼你又是因何原因心心念念惦記了她那麼多年,至今都未曾放下?”
慕容祁的眼眸微跳,只覺得吳尊是頑固不化:“你又不是本王,更不是本王肚子裡的蛔蟲,又如何知道本王未曾放下?”
“放下了嗎?”
吳尊絕美的眼角劃過一抹諷刺,猛然拽子慕容祁寬大右手,在慕容祁微驚的神情中從他袖子裡掏出一支“綵鳳雙飛”的簪子來,神情嘲諷地執在慕容祁的眼前晃了晃。
“若你早已放下,那麼,這是什麼?”
當初與宗紫嫣初見時她掉落的簪子,雖然後來宗紫嫣悔婚嫁給了慕容祁的父親,但是這些年,慕容祁始終如初般將這簪子放在身邊。
面對吳尊的質問,慕容祁的目光漸漸暗淡下來,忽然自嘲一笑,放開了吳尊的手臂。
吳尊一把將簪子丟盡慕容祁的懷中:“連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來勸老子。老子不是聖人,更做不到!”
說完便豁然一揚寬大豔紅的衣袖,朝外而去。
慕容祁瞧着自己手中的簪子,臉上漸漸浮上一抹痛色。踉蹌兩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天色漸暗,沒有掌燈的室內一片黯淡。昏暗中,更顯得他的身影一片寂寞。
良久,只聽慕容祁自嘲的笑聲蕭瑟更勝。
“執着什麼?本王到底在執着什麼?紫嫣,你能否告訴本王,這些年,本王到底在執着什麼?”
語聲剛落,寂靜寬廣的大殿之內只聽“咔嚓”一聲清脆的響聲,代表往昔那初見美好,這許多年被他寶貝得不曾離身,更不曾讓旁人觸碰過的簪子,生生被他捏碎成了兩瓣。
吳尊離開慕容祁的屋子之後出門在他常去的那家酒樓喝了一個時辰的酒纔回去。
慕容祁給吳尊和蘇槿夕安排的住處在祁王府比較幽靜的地方。吳尊爲了避免見到慕容祁,沒有走正門,直接翻牆而入。
猛酒喝得有點上頭,吳尊暈暈乎乎落入了院中,踉踉蹌蹌。
“小……小毒物,尊哥哥回來了,尊哥哥一回來就來瞧你。嘿嘿……小毒物,你真好,知道尊哥哥要喝了酒回來,大晚上的走路不方便,將燭火點得如此亮。小毒物,你可真會體貼人,真會……真會體貼人……”
斷斷續續幾句話剛出口,擡頭之時,猛然一個激靈,酒意醒了三分。
這哪裡是點了燭火?而是從蘇槿夕的屋子裡發出來的怪異的光芒!那光芒異常明亮,竟將整個院落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不好……”
吳尊臉色頓時大變,第一反應就是蘇槿夕練功走火入魔了,飛身便朝着蘇槿夕的屋子奔去。
一腳踹開門,便見靜坐在牀上正在運功的蘇槿夕周身光芒萬丈,將她的臉頰照得慘白慘白的。
那光芒刺痛了吳尊的眼,他嘴角的肌肉跳了跳,飛身便朝着蘇槿夕掠去,想解救蘇槿夕。
“小毒物,別怕,尊哥哥回來了!尊哥哥來救你!”
按照武學的正常行法,若是有人走火入魔,必須要先封住丹田周身各處大穴,然後強行阻止體內亂竄的內息。
吳尊飛身掠起之時正是朝着蘇槿夕丹田周圍的幾處血脈點去。但是他剛接近蘇槿夕的身體,還沒觸碰到蘇槿夕身上穴道,忽然身子被定格在了半空。
吳尊原本就煞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滿臉的擔憂和疑惑。
蘇槿夕的周身猶如存在着一個強大的磁場,竟然在排斥着他接近的同時不斷吸噬着他身上的內力。
吳尊沒有多想,第一反應就是蘇槿夕誤練了什麼邪功。
她這樣排斥他接近,便沒有人能夠幫得了她,她一定很危險。
“小毒物,你怎麼樣?你能不能聽見尊哥哥說話?”
“小毒物,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
吳尊緊張地大喊了幾聲,但是光圈之內的蘇槿夕依舊緊閉着雙眼,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吳尊更急,手不斷地敲擊着罩在蘇槿夕的光圈之上,根本不顧正被蘇槿夕漸漸吸去的功力。
“小毒物,你醒醒啊!”
“小毒物,危險……你醒醒……小毒物……”
“你能不能聽見尊哥哥說話?”
“……”
但是,蘇槿夕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隨着蘇槿夕周身散發出來的光芒越來越烈,吸噬吳尊功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隨着身體的內力和功力越來越少,漸漸地吳尊的臉色轉爲了一種病態的慘白,身體也漸漸虛弱下來。但是,他的手還是不斷敲擊在那光芒之上,聲音羸弱的細若蚊蠅。
“小毒物,危險,你醒醒,快醒醒……快……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