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本不欲與小紅糾纏,但聽她出言諷刺自家小姐,當下氣得發抖,騰出一隻手,“啪”的一巴掌甩到她臉上,厲聲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小紅被她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但仍硬着脖子冷笑道,“要不是我發現你鬼鬼祟祟地出府,跟着你到了定香居,你們的計劃又怎麼會暴露?她早跑了!”
另一個丫頭蘭兒忙捂住小紅的嘴巴,急聲道,“別說了,我們快走!”
“原來出賣我們的人是你,我倒是小看你了!”蘇安然從花叢裡走了出來,盯着一臉囂張的小紅,聲音非常平靜。
“小姐!”月兒泫然欲泣地跪下,“小姐,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蘇安然扶起她,柔聲道,“我說過了,這不關你的事!”
她溫柔的抹去月兒眼角的淚珠,眼角都沒掃她們兩人,“月兒,好丫頭,被狗咬了,笑一笑就過去了,何必再咬回去呢,惹得一嘴毛,多噁心啊。”
小紅咬了咬嘴脣,眼裡帶着恨意。蘭兒趕緊扯着她的衣袖,給蘇安然行禮道,“二小姐,小紅她一貫口無遮攔,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她一般見識。”
蘇安然像是剛發現蘭兒一般,輕輕一笑,“原來是蘭兒啊,蘭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是大娘養的一條狗,也不應該讓它在院子裡亂叫,要是衝撞了兩位姑爺可就不好了?”
“您說是吧,姐夫?”蘇安然轉向李夢琦,笑得無辜而純真。
“姑爺!”三個丫頭嚇了一跳,趕緊行禮,特別是小紅,一張臉青白交加,甚是有趣。
李夢琦微微一笑,只是勾起的脣角讓人感到絲絲冷意,“二妹說得不錯,這狗的叫聲確實有點大。”
蘇安然擡了擡下巴,傲然道,“蘭兒,記得看緊一點兒,別衝撞了貴客,毀壞了蘇家名聲。下去吧!”
蘭兒趕緊拉着小紅行禮,跑得比兔子都快。
“二妹,可解氣了?”
蘇安然抱拳做了個男子的感謝動作,大方地笑道,“多謝姐夫仗義執言!”
李夢琦笑着搖頭,“難怪素靈總說你鬼靈精怪,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兩人正說說笑笑,蘇素靈也從虞美人那邊繞了過來,“說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
李夢琦轉過身,等她到了面前,拉過她的手戲謔道,“心情好些了?看來還是在孃家讓你更開心!”
“胡說什麼,讓二妹看笑話……”蘇素靈掙了掙,沒掙開,只得由他握着,臉上卻有些熱度。
蘇安然挑釁般揚揚拳頭,調侃道,“姐夫知道就好,可要對姐姐好一些,不然作爲孃家人,我可不會放過你!”雖然不知道姐姐和阿琛說了什麼,但眼見她心情好轉,自己便也跟着高興,更是真心希望他們夫婦幸福。
蘇素靈嬌嗔道,“還是把自己管好吧,妹夫還在桃林等你呢,還不快去!”
“是是,我就不在這裡妨礙你們了。”蘇安然笑着揮了揮手,轉身往桃林去。
“小媳婦兒,你可回來了!”老遠看到她,沈慕琛站起身
,揮舞雙手歡聲叫着,一雙黑眸因喜悅熠熠生輝。
蘇安然被他的快樂感染了,忍不住笑,“怎麼不和姐姐一起過來?偏要在這等。”
沈慕琛一臉認真地說道,“因爲小媳婦兒叫我乖乖在這裡等,所以我一定要等到小媳婦兒。”
她脣角彎了彎,“傻瓜。”
“我不傻,奶奶說我是單純。”沈慕琛急了,抓着她的手辯解。
蘇安然滿腔柔情散去一半,無可奈何的嘆氣,“是是,阿琛不傻。請問,我們可以走了麼?我餓了!”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相挽着往林外走去,一陣風過,點點桃瓣隨風飛舞,留下一幅美麗的畫面。
當天,柳氏挽留兩對新婚夫婦在蘇家吃了晚飯,從蘇家出來,天都快黑了,蘇安然也就沒時間去找公孫雨了,只好第二天一大早,帶着沈慕琛出門,來了定香居。
蘇安然躡手躡腳走到公孫雨背後,一把將她抱住,歡快地叫道,“小雨,幾日不見可有想我?”
“好你個丫頭!”公孫雨轉過身,柳眉倒豎,嬌嗔道,“怎麼也不來找我?”
蘇安然笑道,“我的姑奶奶,您也不想想,我可是嫁人了,總不能在新婚前三天就到處亂跑吧,沈家還不要了我的命!”
公孫雨一愣,拍了拍頭道,“是哦,我把這事兒給忘了。來來來,快跟我說說,你在沈家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哎,別提了!”
蘇安然長嘆一聲,剛想跟她倒倒苦水,一直被忽略的沈慕琛怯生生地叫道,“小媳婦兒……”
蘇安然想起他的存在,話鋒一轉,僵硬地笑,“其實也還不錯啦,呵呵呵……”
公孫雨瞭然地挑了挑眉,不管安然走到哪裡,身邊都會跟着一個白癡少爺,不錯纔怪!
氣氛一時凝滯。
突然,小二極具穿透力的叫聲從樓下傳來,“老闆娘,秦公子來啦!”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蘇安然心臟猛地一跳,掩飾般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公孫雨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她側過頭,“噗”的一聲噴出茶水,“燙燙燙燙,燙死我了!”
公孫雨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慌手慌腳,活該燙死你!”
沈慕琛忙偏過身子,“小媳婦兒,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吹吹?”一張俊臉都快貼到她臉上,一雙黑亮的眼睛裡面貯滿擔憂。
蘇安然尷尬地笑,“不用了,不用了。”
公孫雨掃了她一眼,“要見他嗎?”
蘇安然眉眼低垂,將茶杯放到桌上,淡淡道,“沒什麼好見的,你去吧,不用管我。”
“自那日以後,他每天都到這裡來,每次都會問起你。”
公孫雨聽似平靜的敘述,卻在蘇安然心裡挽起狂瀾,她手指顫了顫,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問又如何?我都嫁人了。”
公孫雨輕輕嘆了口氣,喃喃道,“他姓秦,名遠,字陌言。東齊國的國姓便是秦。”
蘇安然埋着頭,悶聲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他。”
當日知道他失約,她是怪他的,甚至有些恨他。可是現在她想通了,他們倆並不是生死之交,更不是戀人,他幫她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她有什麼理由責怪他呢。
“要是問起你……”
“就說我死了。”
“你,唉!”公孫雨憐惜的望了她一眼,終於轉身掩門而去。
蘇安然趴在桌子上,閉着眼,心裡的酸澀無處宣泄。
一隻手溫柔的落在她的肩上,手心傳來的熱度讓她冰冷的心感受到一絲溫暖,男人溫柔的聲音傳來,“小媳婦兒,阿琛陪着你。”
沈慕琛從背後將她抱住,她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委屈,眼淚也涌了出來。
“小媳婦兒,你是不是冷?你怎麼抖得這麼厲害?”沈慕琛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將她抱得更緊了,無措地說道,“小媳婦兒,現在好點了嗎?”
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了,伴隨着男人急切的叫聲,“安然,安然!”
蘇安然臉上已滿是淚水,慌忙在衣袖上擦了擦,擡頭便看見一臉焦急的秦陌言。
公孫雨跟在他身後,無奈地說道,“安然,對不起啊,我沒攔住他。”
剛剛發泄過,蘇安然心裡好受多了,她輕輕推開仍抱着自己的沈慕琛,對秦陌言說道,“秦公子,找妾身可是有事?這是妾身相公,讓秦公子見笑了。”
秦陌言手驀的握成拳頭,墨玉般的眼中痛苦與錯愕交織,半晌苦笑道,“相公?沈家二公子?”
蘇安然心裡酸澀,面色卻很平靜,“秦公子若是沒事,妾身和相公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她就拉着沈慕琛,往門外走。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一把拉住她,“安然,你聽我解釋,我那日真的去了……”
“晚了。”她避開他的眼神,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秦公子,從此以後世上便沒有逛酒樓闖關的蘇安,只有沈家二少奶奶蘇安然。後會無期。”
她面無表情地拉着沈慕琛下樓,出門,上車。
沈慕琛一直沉默的跟着她,就像是乖巧的孩子,不管大人說什麼,他都會照着做。
“往河堤去。”蘇安然吩咐車伕陳三。
她暫時還不想回府,人多眼雜的地方不需要太多情緒,還是先去河堤散散心爲好。
掀開窗簾,遠遠看見河岸青山渺渺,水鳥盤桓啼鳴,一片金色鋪在清澈的水面上,波光粼粼。
蘇安然受美景影響,心情好轉,高聲叫道,“停車!”
車剛停穩,她就跳了下去。沈慕琛也跟着她跳了下去。
陳三放下馬鞭,一臉詫異,“少爺,少夫人,這離河堤還有一段距離呢!”
蘇安然笑道,“沒關係,你就待在這裡,大概一個時辰以後我們會回來的。”
“可是少夫人,這一帶人煙稀少,路也不好走,萬一發生什麼意外……”
“放心吧,沒事的!”蘇安然怕他還要出言反對,連忙拉住沈慕琛的手臂,“阿琛,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跑到那棵樹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