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飛知道她要謝的事什麼，明知道問出口的答案不會讓自己好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如果那時候我沒帶你離開，你會怎麼做？”
“我或許會留下，但可能情況更糟糕。”大概會跟趙霖修走向更決裂的地步。
“如果……他那天沒有去長春宮呢？”葉雲飛又低聲問道。
齊妍靈笑了起來，“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他那天雖然是去了長春宮，但肯定不會碰趙惠鈺，只是我那時候……實在太在意他的出現，纔會以爲他騙了我。”
這一年來，她將當日的情景想起了很多次，直到真正冷靜下來，纔想明白被她忽略的重點。
因爲太在乎，所以纔有誤會。
葉雲飛愣了一下，“你既然知道，爲何不回去？”
“那是因爲……我想知道對他來說究竟什麼纔是最重要的。”齊妍靈淡淡地說，“而且我也沒想到你居然能讓趙沛鈺活到現在，如果不是趙沛鈺現在還活着，趙霖修大概也不會去齊國了。”
他對齊國出兵是想告訴她，他想要的天下是能靠自己打下來的，他同意給趙惠鈺名份，只是看在趙沛鈺和他舅舅的恩情上，跟齊國沒有關係，是這樣吧？
如果不是趙惠鈺最後下毒害了趙沛鈺，如果不是秦月生跟柳碧玉的縱容，事情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
他們的恩將仇報，她齊妍靈絕對會雙手奉還的。
“那你……還會回去嗎？”葉雲飛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這個啊，我不知道，等出去了再說。”齊妍靈笑眯眯地說，“我不會跟你回熙國的，讓我再見到完顏拓那個賤人，我會忍不住先一針刺死他。”
葉雲飛眼角抽了一下，竟是無言以對。
“我去找朝野。”齊妍靈說，自她說要離開，朝野就不知道去了哪裡，說不定躲到哪個角落去傷心了。
其實她是知道朝野對她的心思，但她只能假裝不知道，不知道就能繼續將他當兄長，她希望他將來能夠找到真正兩情相悅的人。
“朝野。”齊妍靈來到月亮湖邊，一手拍了拍朝野的肩膀，“我們回去收拾東西吧。”
“我就不用收拾了，你跟葉雲飛離開吧。”朝野眉目溫和帶笑，掩去眼中的落寞。
齊妍靈皺眉，“難道你還想留在牛家村？朝野，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出去外面也不能做什麼。”朝野低聲說。
“怎麼會呢，我想要去津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津口。”齊妍靈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給你介紹幾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你都快要三十的男人了，沒個女人怎麼可以，你是怎麼解決生理需求的啊。”
“……”朝野一張俊臉猛地漲紅，“你說什麼！這是姑娘家能說的嗎？”
齊妍靈笑着說，“我兒子都能打醬油了，怕什麼，快走快走，我們還要去跟姜大叔道別呢。”
既然決定了要走，齊妍靈就不想拖泥帶水，該道別就道別，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在牛家村住了一年多，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還得等出去了再說。
朝野無奈地看着她，“妍兒！”
“你就跟我的家人一樣，阿晟還要喊你一聲舅舅的，難道你忍心看着我們娘倆出去受苦？”齊妍靈委屈地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那就不要走！朝野在心裡說，“你去哪裡都不會受苦。”
“那阿晟受苦呢？我可照顧不好他。”齊妍靈擺手，朝野比她還細心呢，一直以來，都是他幫着照顧阿晟的。
朝野瞪了她一眼，“有你這麼當孃的嗎？”
齊妍靈哈哈大笑，拉着他的胳膊，“快走吧快走吧！”
……
……
把阿晟交給葉雲飛看着，齊妍靈和朝野阿世兩人一起上山去跟姜大叔道別。
姜大叔似乎並不意外他們的離開，只是笑着說，“總算是要走了，阿世，你陪朝野再去選幾本書路上看，我跟齊姑娘有話要說。”
朝野知道這是姜大叔有話要跟齊妍靈單獨說，雖不是想說什麼，他還是識趣地跟着阿世出去了。
齊妍靈清妍秀麗的臉龐帶着淡笑，目光沉靜淡定地看着姜大叔。
“齊姑娘，阿世是我姜家的後人。”姜大叔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地說出了阿世的身世。
“這就是姜大叔這一年來對阿世這麼好的原因？”齊妍靈並不感到意外，就算再有緣分的兩個人，也不可能纔剛認識沒多久，感情就能夠這麼好。
姜大叔對阿世，說是像父親對待兒子般都不爲過，幾乎沒有保留地將所有知識都傳授給阿世，教他武功，教他辨認藥草，教他學陣法……凡是姜大叔會的，都教給了阿世，這樣的情誼，齊妍靈要是猜不出端倪，那她白活兩世人了。
“是。”姜大叔爽快地點頭，“齊姑娘對阿世的救命之恩，姜某一定銘記在心。”
齊妍靈狐疑地問，“阿世怎麼會流落在山下，您是阿世的父親？”
“阿世纔是百草堂真正的後人，我不過是姜家的家僕，整個牛家村的人，都只是當年殘留幾個人的後代，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從前的歷史，我也沒打算讓阿世知道。”姜大叔低聲說，“齊姑娘，阿世是個極聰明的孩子，他不該被埋沒在這大山裡面。”
“那他的父母……”齊妍靈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她還以爲姜大叔就算不是阿世的父親，也應該是什麼親人之類的。
“他的父母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阿世的父親喜歡行醫，當年不聽我的勸阻離開牛家村，和阿世的母親成親生子，後來被他的岳父得知是百草堂的後人，想逼他交出長生不老的藥，最後卻將人給逼死了，阿世的母親雖他殉情，留下還在襁褓中的阿世，我便將阿世帶走，想不到……在阿世五歲的時候，他會自己走出牛家村……還忘記了小時候的事情。”姜大叔苦笑說道。
齊妍靈一陣感慨，她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阿世的身世，有我在的一天，一定會讓他活得好好的。”
姜大叔感激地看着她，“齊姑娘，我代阿世的父母謝謝你。”
“阿世也是我的家人！”齊妍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