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闌風和七七出來之後,大家明顯能看出來七七的臉色和剛纔有點不一樣了,其他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不過,更爲紅潤有光澤了些。
熟悉內功修煉的人都能看出來,她這一趟跟隨夜闌風進去,收穫不可謂不大。
只是,七七心裡完全沒有因爲自己的內力大增而感到興奮,現在,哪怕她極力在掩飾,始終也還是掩飾不去眼底的落寞。
因爲,離別的一刻到了。
立在高坡上,迎着清風,看着在視線裡浩浩蕩蕩前行的大軍,心底,說不出的不捨與失落。
“四皇兄的大軍在北方邊城,與南慕國僅數日的路程,將來還會見面的。”楚江南清幽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七七心頭一震,猛地擡頭看他,薄脣因爲太過於震撼,已經抖着如風中落英:“師兄……沒有哄我麼?”
她只知道楚玄遲的大軍駐守在北方,也只知道十國確實位於楚國的北邊,但,從未想過兩方相距這麼近。
“看來,你回去之後得要惡補紫川地形圖,否則,將來如何帶領大軍作戰?”他摟了摟她的肩頭,眼見楚定北正在策馬靠近,聲音也低沉了下去:“這事兒,真的要好好做準備,明白麼?”
“嗯。”七七用力點頭,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兒”,看來她真的安逸太久,太放縱自己了。
就算不熟悉紫川的地形圖,至少十國和南慕國以及十國邊上的過度總得要了若指掌,否則,依師兄所說的,如何領軍作戰?
“爲什麼不試試把他也拉入你們的聯盟中?”她看着中途被鬼宿攔下來,不知道與他在說什麼的楚定北,輕聲問道。“北王爺武功也是極高,手裡還掌握着兵權。”
楚江南也回眸看着他的七皇弟,只幽幽輕嘆了一聲:“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心越累,不如不知。”
他因爲自小沒有被皇家賦予重任,才能在外頭肆意發展自己的勢力,七皇弟不一樣,他忠心護國,告訴他,只會讓他忠義兩難,畢竟,夜修羅很多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確切地說對楚國有利。
他有他自己的難處,至於他,也不過是在無意中發現了四皇兄就是夜修羅這事後,纔會與夜皇朝的人走到一起。
若非被他發現,四皇兄根本不會讓他也參與進來。
“走吧。”攬了她的肩頭,他催促道。
七七還是忍不住回頭往下方的大軍望去,人羣中那一抹銀白身影依然如此搶眼,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炫出一圈圈逼得人不敢直視的光澤。
楚國的戰神,夜皇朝的門主,還有個未知的身份,這個男人,太神秘,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的神秘,纔會讓人一次又一次徹底淪陷。
直到現在,她泥足深陷,在那灘泥沼中,再也爬不起來。
“走吧。”
一聲令下,望夕疾奔而來,不是來到楚江南身邊,卻是直接奔到七七跟前。
看着她一躍上馬回頭看着自己,楚江南只是搖頭淺笑,望夕跟了他這麼多年,現在,倒是徹底成爲這丫頭的坐騎了。
他喚來其他馬兒,也一躍而上,颯爽帥氣的動作,還是忍不住讓七七小小花癡了一把。
南王爺帶來了數百人馬,再加上北王爺鐵騎兵團的一千多人,一路上回皇城,聲勢也是浩大。
或許離別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經歷,不過七七相信,只要有心,他們一定很快就能再見。
只要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再逢。
沐如雲這段時間似乎有什麼事情在忙,每到一個大城池就要停下來要,出門至少一日,有時候還會連着兩三日在外頭奔跑。
行事如此秘密,就連沐如畫也不知道她的三姐究竟在做些什麼。
沐初自然被留在行館裡,一直由金鈴看着,不過,依他現在的情況,哪怕沒人看守,沐如雲要他留在這個院子裡,他也絕不會踏出院子半步。
因爲有了沐如雲的首肯,沐如畫得以與他接近,而不再被金鈴拒於門外。
如同每一次沐如畫來尋他那般,沐初依然拿着書籍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翻閱,不管沐如畫說什麼,他基本上都是不理不睬,後來因爲慕容七七這個名字,沐初才總算願意偶爾與她說上幾句話。
不過,一旦她提到要帶他走,沐初便立即不理會她,一心翻閱書籍,任憑她說什麼,他連哼都不哼一聲。
所以到最後沐如畫已經不提這事了,只是奇怪她派出去的人爲何直到現在沒有半點消息送回來。
那日他們剛進入東楚,沐如雲便找了個別院把他們安頓下來,一出門便是整整兩日未曾回來過。
傍晚的時候沐如畫帶着一堆美食來尋沐初,沐初卻始終是那樣,吃飯的時候安安靜靜的,吃過飯也依然拿着書籍,坐在椅子上專心翻閱。
那是沐如雲四處給他尋來的醫書,很多古典的藥方他似乎都懂,卻又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懂得的,只是知道里頭很多東西,他只要看一眼便能完全明白,就連如何給人施針,他似乎都瞭如指掌。
沐如畫坐在一旁,依然看着他俊逸的側臉,除了發呆便是偶爾和他說幾句話,可他始終沒有半點回應。
她長嘆了一聲,忽然道:“你說你聽我三姐的話,你就能和那個女子在一起,那你知道那女子是誰嗎?”
這個話題他們似乎從未提及過,因爲她很清楚有些話若是說了,被她三姐知道,說不準以後就連來見沐初的機會都會失去。
可從她知道沐初呆在這裡之後,直到現在已經整整十日過去,派出去的人又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她只能自另行想辦法。
已經進入了東楚,若再不想辦法,過不了多久沐初真的要跟他們揚帆出海,往桑城返回,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她不是真的就這麼捨得放他離開,她也希望他可以跟他們回桑城,對他始終是有幾分喜歡的,哪怕得不到,時常能見上一面也好。
可是,他現在這樣,卻讓她的心很疼,如果可以,她寧願放他離開,讓他回到自己喜歡的人身邊,自由自在地過生活,也不要像現在這般,完全沒有靈魂地呆在她三姐身邊。
聽到她提起那個女子,沐初的眸光終於有幾許變動,視線從書籍上移開落在她臉上,眼底卻始終是一片迷茫,似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迴應。
不過,至少他臉色有變化了。
沐如畫深吸了一口氣,凝聽着外頭的動靜,知道金鈴暫時離開用晚膳去了,她才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旁坐下。
感覺到他的抗拒,她低聲道:“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問你可知道你心裡那個女子究竟是誰,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沐初垂眸看着她,良久才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那女子是誰,也不知道她在哪裡,只知道他心裡有這麼一個人,有這麼一把聲音,只要聽三小姐的,她纔會回到自己的身邊,否則,三小姐就會殺了她。
“你想不想見她?”沐如畫忽然又問。
沐初五指微微緊了緊,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炙熱的氣息。
“想嗎?”她又問道。
沐初依然安安靜靜看着她,好一會才忽然輕輕點了點頭:“……想。”
“我帶你去見她如何?”沐如畫心頭一喜,眉眼一睜,驚喜道:“你的武功比這裡任何人都高,只要你願意,我便帶你離開,去尋找那個女子。”
她三姐不在,這裡沒有人能吹動短笛控制他體內的蠱毒,他想要離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要離她三姐足夠的遠,她的笛聲也影響不了他。
只不過他體內的蠱毒總是得要想辦法除去,否則,這一輩子每到月圓之夜,他都會渾身如同被萬千蟲蟻啃噬那般,痛不欲生,時日一久,蠱毒越是會浸入到五臟六腑,再過幾年就算有人給他解蠱,他也活不成了。
可是,出去之後至少還有一點機會可以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留在這裡,便只能一輩子當木偶了。
“你想不想?”
沐初依然看着她,眼底漸漸有了一點光亮,可很快又變成一片迷茫,但迷茫過後似乎又凝聚了一點光澤,他就這樣不斷在糾結着,想相信她,又不敢相信。
沐如畫想去握他的掌,可他輕輕一揮,直接把她推了出去,她無聲嘆息,知道他對這裡每一個人,哪怕對象是她的三姐,都是潛意識抗議的。
沐先生雖然安安靜靜,可是,卻高潔得很,想要碰他絕不是輕易的事情。
不過,有一個人卻是能輕易碰他,哪怕他抗拒,她也能碰他……
她三姐,若真的狠起心來,有蠱蟲在他體內,控制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更何況是要他?
這幾日如果不是她和沐如雲講道理,告訴她想要得到他的心得要先攻破他的心防,讓他正真快樂起來,她三姐說不準已經對他下手了。
沐初在這裡真的很危險,誰說男子不在意這種事?她很清楚,若有一****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曾經被她三姐如此羞辱過,這個陰影,一定會跟隨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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