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眉面上笑着,可是心裡頭卻想着李默白怎麼會這會兒來了?這個點兒,不是應該正在衙門裡頭辦差嗎?
李默白被請進了屋,一眼便看到了顧輕眉正倚在榻上,身上一張薄毯,蓋到了齊腰處。
蘇永安和蘇永慧二人正在她的跟前坐了,看樣子,似乎是相聊甚歡。
不自覺地,李默白的眸子便深了一些,剛剛未進門前,便聽到了屋子裡時時有輕笑聲傳來,這丫頭,是看見蘇永安了,所以纔會這般高興?
“給默世子請安。”
李默白心中雖惱,可是面上卻愈發地溫和了起來,“免禮吧。你們都是她的哥哥姐姐,都是自家人,無需多禮。”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李默白纔是這芙蓉院的主子一樣,顧輕眉聽得有幾分不滿,微翻了個白眼兒,不理他。
“身子可好些了?”
當着外人的面兒,顧輕眉也不好不給他面子,淡淡地應了一聲,“好多了。”
“聽聞你病了,我今日下朝後,特意跟皇伯伯討了些上好的藥材過來,看看對你的身子是否有益。”話落,又意味深長道:“皇伯伯聽聞你病了,自是不放心,特意派了太醫院的醫正大人過來給你瞧瞧。”
顧輕眉的心頭一緊,擡眸對上了他略有深意的眼神,微微點頭。
李默白吩咐一聲,候在了外頭的太醫這才進來。
小心地給顧輕眉請了脈,末了,才略有些寬慰道:“默世子放心,顧小姐並無大礙,許是受了些風寒,調養幾日便無礙了。”
“有勞太醫了。”
“不敢,卑職告退。”
顧輕眉知他定是要回宮去皇上那兒覆命,命人備了謝儀送出去,這才作罷。
“原以爲默世子身分高貴,只怕未必會將我這妹妹放在心坎上,如今見默世子竟然如此上心,我這做姐姐的也便放心了。”蘇永慧笑道。
“表姐又來胡說!”顧輕眉輕嗔了她一眼,卻並未真的見惱了。
蘇永慧上上下下地將默世子看了個仔細,絲毫不覺得自己一介女子這樣打量一個外男,是有多麼的不合規矩。
“久聞默世子芝蘭玉樹,雲端高陽,今日見了,傳言果然非虛。別的話我不多說,只有一樣兒,將來若是欺負了我輕眉妹妹,我們蘇家定然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顧輕眉低頭,抽了抽嘴角,人家是靖王府,你拿什麼跟人家鬥?
可是李默白聽了這話,卻似乎是很高興,“蘇小姐放心,她既然是我的未婚妻,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自然是有我護着。蘇公子以爲如何?”
蘇永安一愣,沒明白怎麼就將話題給扯到了他身上,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有默世子護着,這世上能傷我表妹的,自然不會有。”
蘇永安對顧輕眉原就只是兄妹之情,自小玩兒到大,就拿她當親妹妹看,剛纔說些心痛的話,也無非就是爲了逗一逗她,如何能當得真?
這會兒蘇永安總覺得身邊兒涼嗖嗖的,就好像是有一股子陰風似的,讓他不寒而慄。
“妹妹,我們還不曾去給姑姑請安呢。”蘇永安幾乎就是出於本能,覺得離開這裡,應該就好了。
果然,人在危急時刻,還是要依賴於自己那強大的本能的。
待人走了,顧輕眉則是狠狠地瞪了李默白一眼,“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剛剛無端端地,何必對我表哥露出那樣的氣勢?他可是文人,又非武將,你這不是故意壓制他嗎?”
“你看出來了?”李默白不以爲恥,反以爲榮道。
顧輕眉頓時氣結,一扭頭,不理他了。
李默白也不在意她是不是理會自己,伸手將碟子裡的核桃拿過一個,然後在手裡慢慢地剝着。
“我今日主動在皇上面前提及你受了風寒一事,便是篤定了他一定會懷疑那晚的黑衣人是你。”
顧輕眉的身子一僵,神色微凜,不過仍然不曾轉身。
“與其讓別人說與他聽,倒不如由我這個未婚夫說出來,更容易打消了他心頭的顧慮。再者,我今日討要的一些藥材,無非也就是一些個滋補之物,任誰看了,也不會想到陽修補內傷上去。”
“你就是故意借這個機會,跟皇上要好東西吧?”
李默白淡淡一笑,手上已有了一個完整的核桃仁,“來,多吃些堅果,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顧輕眉不自覺地轉過身來,伸手將他掌心的核桃仁取出,放在嘴裡慢慢地咀嚼着。
“皇上是個多疑之人,前段時間,纔有你會武的消息傳來,再試想你之前將太后和德妃都坑的不輕,雖說是你中毒了,可是樁樁件件,哪裡就會那麼巧了?”
顧輕眉一怔,“若是皇上懷疑我,豈不也就是懷疑你了?”
李默白不以爲意地勾勾脣,“我與你豈能一樣?再說了,當日你中毒,也是太醫們診過脈的,我又不曾作假。倒是今日太醫診完脈。或許皇上就能暫且放心了。”
“李默白,你實話與我說,皇上所看重的皇位繼承人,你是不是早就心中有數了?”
李默白正在剝核桃的手微微一僵,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此事,回頭再議。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害你就成。”
顧輕眉看着這樣的李默白,很明顯,他有事情瞞着自己,十有八九,是與皇室秘辛有關。
他身爲皇室子弟,現在不肯透露,倒也是人之常情。
“東宮那邊如何了?”
“你的猜測很準。太子已經撬開了那個小廝的嘴,知道了李元赫不少的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是,也僅僅只是知道而已。”
顧輕眉臉色微寒,“也就是說,沒有證據?”
李默白看着她微微笑道:“你的目的,不是安寧侯府嗎?三皇子府是不是有問題,目前來說,不應該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
“倒也是。”
兩日後,早朝上,大理寺卿呈上了厚厚的一沓子供詞,都是先前犯了錯被貶的官員,他們無一例外地,竟然都將安寧侯給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