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眉的這番話，可真是取悅了李默白。
雖然有些不太滿意他們師兄妹的感情親厚，可是如今能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他到底也是賺了。至少等於是她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分，認可了他們現在的關係。
“義安侯府那邊兒，除了這些，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李默白再得意，也沒忘了正事兒。
“我只是要讓何家徹底地垮了。沒想着一定要鬧出人命。”
李默白沉默了一會兒，猶豫了一下，“何婕妤呢？”
顧輕眉眼角微微挑起，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你擔心她？”
“不！我只是擔心五皇子，他還是一個天真少年，到底也是要叫我一聲堂兄的。何家倒了並不可惜，何婕妤便是死了，我也不介意。我想問的是，你是否想過要將五皇子收歸己用？”
顧輕眉訝異非常，她沒想到，李默白竟然還想到了這一層？
要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國公府的小姐，怎麼可能會將一個皇子殿下收成自己的小弟？
是他想多了，還是自己剛剛聽錯了？
“顧輕眉，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不過，那小子似乎是對你有意思。你還是不要與他接觸的好，要不就由我來當這個指引者好了。”
“什麼？”顧輕眉當真是聽地有幾分糊塗。
“沒什麼，你不必多問。三皇子那邊我會派人繼續盯着，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你的。”
顧輕眉見他無意再多做解釋，也不想再多問了，如此一折騰，反倒是有些餓了。
“先用塊兒糕點吧，我已經命人去準備飯菜了。”
顧輕眉睨他一眼，這人是神仙麼？怎麼什麼都知道？
無聊地喝了口梅子汁，轉身到了窗邊，聞着淡淡的花香味兒，藉着月光，看着外面那開得一簇簇的花卉。
“你喜歡月月紅？”
“此花被稱爲花中皇后，若是溫度適宜，四季開花，可作爲花卉觀賞，也可作爲藥用植物。我喜歡，倒不是因爲它有多漂亮，只是覺得比較簡單，而且容易打理。一般來說，就是將其直接種在外面便好，哪怕是冬天，只要不心疼它，也無需將它移植到室內，大不了就是不開花而已。”
顧輕眉撲哧一聲，樂了。
“原以爲你是個愛花惜花之人，不想我竟是高看你了。”
李默白也不介意被她挖苦，動作優雅地拈了一塊兒糕點放入口中，眼角微斜，“我看中的花，自始至終，也不過一朵而已。”
顧輕眉的動作一滯，扭頭看他，眼神裡似乎是多了抹暗喜，還藏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愉悅。
“公子，酒菜備好了，可要現在上嗎？”
“嗯，端上來吧。我與顧小姐就在此用了。”
顧輕眉的酒量不佳，而且稍一用多了，便會出現一些不適的症狀，並非醉酒，而是類似於過敏。
“這是桃花釀，嘗一杯吧。”李默白親手爲她倒了一杯，知道她不喜飲酒，一杯也不曾斟滿。
“難得讓你默世子親手爲我斟酒，便是醉了，倒也值了。”
李默白挑眉，若是你真心這樣想，他自然是無比開心，可問題是，你那說話的樣子和語氣，怎麼看都像是在笑話他呢。
吃了幾口菜，用了一杯酒，喝了一碗粥，顧輕眉便開始昏昏欲睡了。
“累了就先睡一會兒，有我在，不怕。”
李默白將早已闔上了眼皮的顧輕眉扶到牀上，看着臉上浮上一抹紅暈的她，竟然是像極了外頭那盛開的月月紅了。
“來人，將這些撤了。”
“是，公子。”
李默白爲她蓋好了錦被，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又到了桌前，提筆寫了一封信，“十一，將這信交給青影，他看後，自然知道如何做。”
“是，公子。”十一嘴上應了，卻沒有急着走，“可是公子，若是青影要來這裡怎麼辦？畢竟他是顧小姐的人。”
“放心，青影是個聰明人，不會蠢地拿她們主子的聲譽開玩笑。”
“是，公子。”
李默白再轉頭看了一眼睡熟的佳人，深吸了一口氣，“將我的斷念取來。”
顧輕眉一夜好眠，可是李默白卻是一整夜都不曾閤眼。
先是在外頭練了一個多時辰的劍，隨後進屋便坐在牀邊，一直守到了天亮。
“公子，您與樓公子約好的時辰已經到了。”
李默白抿脣不語，擡手在顧輕眉的額頭上輕輕地撫摸着，“其實我真的不想讓你睡在這裡。若是你知道我與樓東陽有一戰，也不知你到底會向着誰。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的心太小了些，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太自卑了。”
“顧輕眉，我雖然確定你的心中有我的一席之地，可是那個席位，到底有多大、多重，我卻不得而知。而樓東陽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卻是絕對不會比顧輕揚輕，你讓我拿你如何是好？”
屋內輕煙嫋嫋，李默白的話，宛若是一縷縷的輕煙，沒有任何分量地飄蕩在了這間屋子裡，最後到底是散了，還是被吹入了顧輕眉的耳中，無人知曉。
李默白將自己的大掌與她的小手交疊而握。
“顧輕眉，若是此戰輸了，你可會爲了樓東陽而歡喜？”
如墨般的眸子顏色似乎是暗了暗，吐出來的話，聲音也更低了些，“若是我贏了，你又是否會因爲我傷了樓東陽，而惱恨於我？”
少頃，李默白似乎是極其爲難地閉了閉眼，隨後猛地鬆開了自己的手，一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就在玉泉山莊的後山上，一襲青袍的樓東陽，早已恭候多時了。
“我還以爲你不敢來了！”
李默白輕嗤一聲，“爲何不敢？這天底下能讓默白心有所懼之人，似乎並不是你。”
樓東陽愣了一下，隨後大笑，“我還以爲你會狂傲地說你無所畏懼呢！”
“當然不！我有心，有情，自然也便有所懼。樓東陽，這一點，你遠不及我。”
樓東陽聞言，面色聚變，原本清朗陽光的面容氣質，一瞬間，竟是殺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