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夫人請安。”
自打那次老夫人讓她給顧華美下跪之後，她便再不肯喚她一聲祖母了，直接就將所謂的親情給戳破，只維持着表面上的一層恭敬了。
老夫人不可能察覺不出來，可是這顧輕眉的態度，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更何況，在老夫人看來，她就是一個小輩，就算是心中不服氣，還能怎麼樣？
“免了，坐吧。今日叫你過來，是想着過兩日就是湘華郡主的壽宴了，你們幾個小輩，都收到了她的貼子，屆時，可是要一塊兒去？”
“回母親，既然都是一家人，自當是一道去的。”何氏笑呵呵地回道。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幾個孫子孫女，只除了大房的顧輕揚不在，幾位孫女倒是全了。
“輕眉呀，你之前一直不曾在這等宴會上露面，這湘華郡主可不是一般的人，她的身分尊貴，那平王府，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去的。待去了之後，你一定要緊跟着你的三妹妹，莫要丟了我國公府的臉面。”
顧華美得意地衝着顧輕眉揚了揚眉，挑釁的意味十足，“大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着你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儘可以問我。”
話說的好像是很親厚，可是聽在了在場衆人的耳朵裡，分明就是顧輕眉什麼也不懂，土包子一個了！
“不必麻煩了。平王府，我還是知道的。之前也沒少去，不過是這幾年父親母親不在京中，我不愛四處走動罷了。再怎麼說，我也是父親唯一的女兒，怎麼能讓三妹妹照顧？那樣的話，纔是失了我國公府的顏面。”
一句話，便成功地讓顧華美漲紅了臉！
老夫人原本的三分笑，此時也僵在了臉上。
何氏的表情則是萬分尷尬，剛剛還在爲了女兒的話而得意呢，此時就被人給重重地打擊了一下子。
三夫人倒是面無表情，仍然是毫無存在感地坐在那裡，她的夫君原本就是庶子，如果不是因爲當年的先夫人一直叮囑，只怕這會兒早就被分出去單過了。
顧輕眉剛纔那話，也不過就是爲了告訴他們所有人。
她顧輕眉，纔是定國公府唯一的正經小姐，至於其它人，沒有了老太爺，她們也不過就是普通的官家小姐，這身分上，比她差了可是一大截！
“輕眉說的對，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訕訕地笑了兩聲，面色卻是相當地難看。
“老夫人，這湘華郡主的壽宴，自然是非比尋常，這禮物上？”顧輕眉成功地移開了話題，她是真想聽聽，她們能說出什麼厚顏無恥的話來。
老夫人幾乎就是不假思索道，“禮物我都已經幫你們準備好了。去拿過來。”
很快，便有幾名丫頭捧了托盤進來。
顧輕眉拿眼一掃，便知道這些都是當初皇上賞賜給母親的。
“湘華郡主是平王爺最疼愛的女兒，就連宮裡頭的太后，對她也是寵愛有加。咱們國公府自然是得拿出像樣兒的禮物纔是。”
老夫人說着，臉上的笑又濃郁了些，下巴還微微擡着，似乎是在顯示着，她這個老夫人是一個多麼有體面的人。
也是，看着這些金光閃閃的珠寶首飾，那何氏和顧華美的眼睛都快閃瞎了，其它的幾位庶小姐也都看直了眼。
輕輕地掃了一眼，對於她們的表現，老夫人還是相當滿意的。
她活了大半輩子，要的，就是這樣一種被人尊崇的感覺。
“老夫人，這些東西，只怕是沒有一件兒能拿出手的。”
老夫人一怔，不悅道，“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還配不上湘華郡主的身分？”
衆人也是一愣，這都已經是她們所見過的極品了，怎麼可能還不夠貴重？
顧華章則是小心地往顧輕眉的身上打量了一眼，隨後又低了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何氏一看這位大小姐又出言不遜，笑着解圍道：“輕眉呀，你這幾年一直病着，怕是對於珠寶玉石之類的，也沒有什麼太好的分辨力。老夫人選的這些，可都是上品呢。”
一句話，引得老夫人的頭再擡了擡，脖子又直了直，彷彿她纔是這府上的老太君，旁人，不過都是要靠着她的恩寵，才能在這府裡存活一般。
顧華美也小聲地勁了一句，“是呀，大姐姐，這些年府上的應酬，都是祖母安排好禮物的，每次在外頭，那可都是露了臉的。”
老夫人一聽就更得意了，那一張桔皮老臉上，也忍不住笑得顫了顫。
“老夫人誤會了。這些東西，都是當初皇上下旨賞賜給母親的，如果我沒記錯，這其中有三樣兒都是當初給母親誥封時候的賞賜，您確定，要拿着這些東西出去？”
顧輕眉說的似乎是漫不經心，脣角的笑亦是分外地明顯，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羣乞丐一樣，笑話她們沒見過世面，不懂規矩。
老夫人這回也忍不住了，臉色有些陰沉，“輕眉，雖說是賞給你母親的，可是你母親也是我國公府的人，怎麼？依着你的意思，這些就都得是你母親的了？”
“正是！既然是皇上賞賜給母親的，自然就是母親的。難不成，還是二嬸孃的？三妹妹的？亦或者老夫人的？若是如此，那我也不介意去問問那些御史言官們，或者是直接問問皇上。我說的，到底有沒有道理。”
話音一落，整上屋子的氣氛都不對了。
三夫人依然沒出聲兒，不過，倒是有些驚豔的眼神看了看顧輕眉，脣角似乎是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笑意，不細看，還真是看不出來的。
老夫人被這話給氣得身子向後一仰，一口氣兒沒喘對，竟然開始咳嗽了起來。
顧華美連忙上前，細心地爲老夫人順着氣兒，還略帶指責道：“大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與祖母說話呢？若是祖母被氣個好歹的，你如何自處？身爲小輩，自然是聽從長輩的吩咐，哪裡還有你的道理了？”
這顧華美倒是聰明，直接就拿老夫人的身分來壓人了。
可是顧輕眉可不是那等尋常的閨閣小姐，輕哼一聲，“三妹妹，有些話，在這裡說說也就算了，出了這個屋門，莫要再提，否則，小心被人家笑掉了大牙，還得說你輕視聖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