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默,你這是作甚?”換意眉頭一皺,不解道。
哼了一聲,周子默有些悶悶道:“爺也不擾你,爺就這般看着你睡。”
說着,還和了和自己的衣服,目光灼灼,“小東西,你快回去,若是風寒了,心疼的可不是你!”
只是邊說着,目光卻在那墨發下的腰肢上徘徊不已,流連忘返。
咬了咬牙,換意還是站在那兒,眸子裡多了一絲複雜。
若是讓這個男人此刻回去,他定然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的,只是這般天氣,夜裡便是尤其的寒冷,若是在那兒睡上一夜,指不得他嘴裡說的那個風寒之人是誰了。
看着換意半天沒有動作,周子默不由有些無奈,“小東西,乖,快些回去,爺也不過來抱你上去了,免得討了你的嫌。”
聲音竟是還帶上了一絲哄小孩子的柔色,讓換意又是眉頭一皺。
沉默了半晌,換意轉身回到牀邊,拉開被子上了去,看得周子默心裡不由滿是無奈,當真是個狠心的小東西!
只是,換意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周子默心情再度昂揚了起來。
拉開一邊的被子,換意躺了回去,然後再打開另一邊,就如同周子默方纔所做的那樣。
柔和的聲音有了一絲無奈:“周子默,你過來罷。”
眉頭一跳,壓抑住心裡的歡呼雀躍,周子默搖了搖頭,堅定道:“不了,你自個兒睡罷。”
又是一陣沉默,許久,換意似是下了決心一般,“子默,你過來罷,把外頭的衣裳,去了罷……”
說道最後,聲音不由越來越小,卻讓周子默聽了個一清二楚,分分明明。
小東西,這是讓他把外裳脫了過去?
心裡猛的一顫,周子默都不曉得自己兒該說什麼了,就算是在鍾府那一夜,也只是一人蓋了一牀錦被,那小東西也還是和衣而眠的,雖說後來不曉得爲何兩牀錦被疊在了一起,原本在一旁的人也到了另一旁……
如今這兒,顯然只有一牀錦被,小東西卻說了這般話?
心裡有了千絲萬縷的念頭,周子默手裡的動作也一點兒也沒有那麼下來。
不到幾息時間,那熟悉的呼吸,熟悉的氣息便重新回到了換意的身邊,帶着一個火熱的身軀。
將明顯有些抗拒躲閃的身子拉到自己懷裡,感受着那讓自個兒心醉不已的柔軟,周子默拍了拍換意的背。
“小東西,放心睡罷,爺這般擁着你,便不冷了。”嘴角上揚,聲音溫柔,換意也不曉得爲何,明明曉得這個男人這在一直盯着自己,明明她所做之事,讓她自己都不可置信。
但偏偏,最終還是一點一點在周子默的懷裡熟睡了下去,一夜無夢。
感受着換意終於平穩下來的呼吸,周子默心裡說不出的感慨,想要去吻吻懷中近在咫尺的人兒,卻又怕唐突了美人兒的睡容。
當下只能平復下自己旖旎的心思,緩緩的閉上了眸子。
小東西,你的身子如此的寒,爺怎麼能夠不過來?昨夜在鍾府,即便是到了夜半,你這般的被裡也還是如同寒冰一般冷。
你說你習慣了寒冷,可爺卻是捨不得,爺想讓你一輩子都暖暖的,乖乖的同爺睡一輩子。
雲國,想起今日自個兒去太子府拜訪那個人卻被告知她南國陛下駕崩,她回去了,雲朵心裡就是一陣好笑。
那個人,竟是在這個時候回去了?
摸了摸懷裡空匣子上頭的幾顆綠油油的孔雀石,雲朵的眼裡有了一絲詭異的光。
按照時日,她也應該會開始發作了罷?
凌雨微,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嫁給了雲言!
不論你愛不愛他,或是他愛不愛你,錯就錯在,你不該嫁給他!
嘴角勾了一絲笑容,雲朵站起身,將手裡的東西重新鎖進屜子裡,轉身朝裡屋走去。
夜了,該寢了……
翌日,換意起來之時,身邊之人已經消失不見,身側卻似乎還有那個人的餘溫。
眉頭一蹙,竟不成想自個兒昨夜竟是睡得這般熟,連他離去自個兒也不曾察覺到。
目光在屋裡掃視了一圈,卻是發覺連窗子也關得好好的,不由安下了心。
起身走到裡間,將彤微喚醒,看着那雙仍舊有些紅腫的眼,心裡也只能是一聲嘆息。
“彤微,莫哭,父皇雖說不再了,但他肯定不想讓你哭的,曉得嗎?”輕輕抹去彤微臉上的淚水,換意柔聲安慰道。
只是,小孩子的心緒,哪裡是這麼一下子就能夠安撫得了的,直到被柳少揚帶走,心裡仍舊是那張流了淚的臉。
雖說南都裡的人心各異,但凌帝出殯之日,所有的人皆是出來了,王銳,鍾楚寒,禮部尚書許照,東北駐軍將軍楊千里。
最讓他們想不到的,便是突然出現在柳少揚身邊與王銳身邊的兩個女子。
最意想不到的,可能還是禮部尚書許照,當初,他可是決定了要支持小公主的,雖說蹲了本身存了不該存的心思,但至少怎麼說,都還不是亂臣賊子啊。
可後來,他是真真切切曉得小公主不在宮裡,不知所蹤,又恰好那個楊千里來尋它,他這纔將目標轉到了叛軍身上啊。
如今看到突然出現的人,怎麼可能旁他不震驚,心裡不慌張。
而且,站在小公主身邊之人,還是丞相大人……
除了許照之外,若說還有誰震驚的,那便是凌雨微了。
當初她可是親眼看着這個孩子被那個人一同帶下了懸崖,原本九死無生之人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如何能夠讓她不心驚膽戰?
身邊的王銳有些不解朝正愣着的凌雨微望了一眼,卻發覺此刻她的臉色竟是格外的蒼白。
想起昨夜裡好不容易纔醒過來的人,王銳心裡不由多了幾分擔憂,若是再突然暈了過去,這可如何是好?
請了大夫過來,卻不想那些庸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突然暈厥,恐怕是勞累過多所致。
聽了王銳當時便想罵出聲來,什麼勞累過度?她在府裡,他王銳可是拿它當菩薩一般供着的。
若是這話讓太子殿下聽了去,指不得沒有他的好果子吃,後來等到人姓了後,果斷的將那庸醫打了幾十板子,扔出了府去。
除此之外,王銳也多了一分懷疑,這個丞相大人,怎的突然又帶出了一個小公主?
那日他竟是也沒有同自己說道一下,哼!
只是,震驚歸震驚,該做的事還是得做,愣了片刻,衆人紛紛朝兩個人行禮。
畢竟,即便是存了不臣之心,一日未真正的反,便一日還是南國的朝臣。
“起來罷。”揮了揮手,一身白衣的凌雨微在衆人眼裡更顯孱弱無助,引得一些中間之臣不大不小的議論開來。
凌雨微這般動作雖說溫和,但彤微身子卻是不由自主的朝後躲了躲,有些不敢去看她。
“怎麼了?彤微?”俯身問道,柳少揚眼裡閃過一絲警覺,即是將彤微帶了出來,他定然是要平平安安的將人給帶回去。
搖了搖頭,彤微輕聲道:“少揚哥哥,我沒事兒的。”
“有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可曉得?”摸了摸彤微的頭,柳少揚眼裡多了一分柔色。
乖巧的應了一聲,彤微不由稍稍的把頭移了過去一些,目光落在那靈柩上,不由眼淚又瞬間奔涌了出來。
裡面是父皇,她沒有看到父皇的最後一面,也永遠看不到了……
而且方纔,平日裡柔和的三皇姐看她的眼神,讓她很害怕。
就像是,她被抓到那不知名的地方,那個人的那種眼神。
只是,一切的一切終究會歸於平靜。
禮部尚書許照看着安靜下來的人,按着皇家的儀式,將整個過程一點一點的進行着,直到完成所有,然後將靈柩送至皇陵。
人羣裡,一身黑色衣裳的周子默皺着眉頭看着這一切,果然那個凌雨微出現了嗎?
還有那個小丫頭,到了如今還哭得這般傷心,莫非不曉得若是再哭下去會犯了忌諱嗎?
不知想到了什麼,周子默朝身邊之人吩咐了一下,便轉身消失在了人羣。
原本是打算親自看着這個小丫頭的,但現下這個樣子,那些人分明也不敢動手。
而且,莫非那個小東西,是真的不打算過來了……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周子默一路行至柳府,看到那外頭守着的下人,嗤笑了一聲,身子一旋,便直接如入無人之境。
從昨夜的窗口進去,看着空無一人的臥房,周子默轉身離去。
心裡隱隱有了一個地兒,卻又不怎麼肯定。
想了想,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無奈如何,去看看罷。
小東西,爺就賭一次,賭你的心,沒有那麼狠。
一路上沒有停歇,行至皇陵處,周子默四處俯瞰一下,目光緩緩的落在一處隱秘之地。
擁住那相貌雖然改變了的人,周子默說不出的心疼,就曉得這個倔強又心口不一的小東西會這般行事。
“小東西,難受就哭出來,有爺在這呢……”拍了拍女子纖細的背,周子默聲音也多了幾分惆悵與心疼。
啪嗒,是淚滴掉落在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