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重複方纔的動作,待得處理好之後,周子默滿意點了點頭,定定地看着懷裡的小東西。
看着看着,周子默的眉頭便一點一點的皺了起來,然後整個人都陰沉了下來。
這才幾日,怎麼的又消瘦成了這個樣子!
換意不明就裡的望着這個突然又變了臉色的男人,看他的模樣便曉得他定然又是哪兒不如意了。
忍住心裡的怒火,周子默起身朝外頭走去,換意一驚,卻還是沒有貿然的跟上去,只是心裡不由有些擔憂。
拉開門,看了眼候在兩邊的下人,周子默眸子一沉,“去庖廚給爺送些晚膳過來。”
說完,門又被瞬間關上,周子默轉頭看着換意的眼裡也多了一絲怒氣。
門外候着的下人聽了不由子愣,有些爲難的互相看了一眼,這個時辰,庖廚裡頭哪裡還有晚膳啊……
只是,她們在這外頭候着,大人讓她們過來之時,千叮嚀萬囑咐她們要好生伺候着,只是這事,她們也做不了主啊。
想了想,一人直接去書房詢問大人,一人先去庖廚看看,若是還能夠尋到什麼,也是可以的。
侍女一路跑過去,有些忐忑的問着自家大人,垂着頭。
正看着東西的人聽了,英挺的眉頭瞬間一皺,眼裡閃過一絲怪異之色,該不會,那位主還沒有用晚膳罷?
這可了得,將手裡的書本扔下,瞬間站起來指揮道:“快,趕緊讓庖廚準備一些飯食送過去!”
侍女愣了一下,卻又被自家大人一瞪,“還愣着作甚,趕緊去啊!”
若是真把那位爺給餓着了,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嗎?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被自家大人的目光嚇得一個激靈,侍女趕緊又跑向了廚房。
她們這些下人,最怕的就是大人瞪起眼睛了。
大人的眼睛平日裡還不覺得如何,一瞪起來便大得如同兩盞燈籠,卻比燈籠更加透亮,像是要射進人的心裡去似的,讓她們無端的就覺得害怕起來。
現下只能祈求那些庖廚的人還沒有全部歇息下罷,否則,她還得一個一個去叫起來,怕是又得耽擱時間了。
侍女走後,書房裡的人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左左右右的在屋裡踱起步來。
時不時看看門外頭,時不時看看窗子外頭,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擡腳走了出去。
還是不放心啊,去庖廚看看罷,那些下人也能夠快些。
“周子默,不必了。”意識到周子默要做什麼時,換意先是一愣,繼而垂可垂眸子道。
哼了一聲,周子默別的不說,目光灼灼,“今日晚膳你用了什麼?”
看着那又沉默下來的小東西,周子默冷笑一聲,“待會兒給爺好好用膳!”
一看她這個模樣,周子默便曉得這小東西定然又好些日子沒有好好用過膳了。
在北國之時也是,他曉得這個小東西的毛病當真是不曉得是怎麼慣出來的。
磨了磨牙,周子默悶悶的坐了下來,長臂一揮,換意的整個身子又落在了他的懷裡。
就着這個動作,周子默的手便往換意的小腹伸去,卻換意警覺的抓住,“周子默,你要作甚?”
挑了挑眉,看着這明顯不肯把手拿開的小東西,周子默點點頭,就着換意的手覆了上去,大掌下面是換意的手,換意的手下面是那平坦光潔得沒有一絲贅肉的腹部。
換意心裡一驚,就要動作,耳邊卻傳來那個男人很是不滿的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癟的。”
兩個簡短有力的字從周子默的牙縫裡嘣出來,讓換意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男人,明顯又是成了那個在她面前什麼事都做,什麼話兒都說的周子默,沒有了半分北國軍神那運籌帷幄的模樣。
這世上,哪裡有用腹中的鼓癟來驗證一個人是飢是飽?若是如此說來,孕婦腹中有胎兒,豈不是十個月不進食也是飽的。
心裡這般想着,換意麪上不由一紅,隨隨即又暗淡了下去,她怎麼的想到了這個上頭了。
周子默沒有去看換意的神色,目光半點都不捨得離開換意的小腹,拉住那柔弱無骨卻偏偏倔強得讓他無奈的手在上頭打了一圈。
“這兒,可要好生用膳,爺以後還等着你這兒給爺生個姑娘。”曖昧的話從周子默的嘴裡說出,驚得換意眸子垂了下去。
哪裡曉得,那原本還低着頭的人。竟是突然擡了起來,四目相對,最終還是換意敗北,匆匆地移開了目光。
方纔,從那雙深邃得平日裡讓人看不出半絲情緒的眸子裡,她清清楚楚地認出了此刻這個人要表達的情緒。
他說的,是認真的。
兩人沉默了許久,換意輕輕拉開周子默微微亂動的手,看了看四周,輕聲道:“周子默,這是哪兒?”
這個地方,看裡頭的物品擺放便曉得定然是個大戶人家。
下巴輕輕點上換意的肩窩,嗅了嗅那讓自個兒熟悉得醉人的味道,周子默眯了迷眸子,“先莫問這些,屆時你便曉得了。”
說着,周子默勾脣一笑,“若是你願意喊聲爺,爺便先告知你也無妨。”
來來回回那麼多次,周子默算是弄清楚了,左右他要一點一點的將這個小東西給拿下。
本來他周子默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這個小東西若是同一開始那般乖巧懂事,他也不見得非要去當什麼小人。
只是現下,周子默在心裡嗤笑一聲,能夠讓這個小東西曉得一些事兒,纔是他最想做的。
況且,這個小東西在靈堂裡的神情,他也不是不曾看到,說是不在意,可誰曉得她心裡究竟有多苦。
他的小東西啊,說是精明便是顯有女子能夠比得過她,可若說起傻啊,也讓他無奈得緊,只能是又愛又恨。
如此,這般也能夠讓她不去想這些事兒。
沒有理會周子默的話,換意如同不曾聽到一般,即是不想讓她曉得這是何處,它便先不問了就是。
該告訴她之時,這個男人也不會瞞了她。
“你是和師兄一同過來的?”垂了垂眸子,忍住周子默的動作給自個兒心裡帶來的不一樣的感覺,換意輕聲問道。
蹭着那滿頭秀髮的動作微微一頓,周子默眼裡閃過一縷幽色,“不是。”
“那,師兄呢?”眉頭一蹙,換意心裡不由有了一絲怪異的感覺。
動作繼續,“那小子貪玩兒,爺說了幾個好玩的地兒,那讓那小子耍玩去了,夜便過來了。”
“那彤微和蘭韻呢?”雖是懷疑,但換意卻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若是周子默會答應將彤微和蘭韻送回來,照師兄的性子,會去玩兒也說不定,換意如是想道。
在一家客棧裡,舒舒服服閉着眼躺在天字號客房裡牀上的少年突然打了幾個噴嚏。
猛地睜開眼,少年撫了撫有些散亂的銀髮,“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罵本小爺,被本小爺曉得了,看能不剝了你的皮!”
哼了一聲後,少年又發出一聲滿意的喟嘆,好在當初臨走之時在那人手裡要足了銀票。
當初那八客來住了一次天字號客房後。便總覺得別的地兒一般的客房總是讓他睡得不甚踏實。
只是嘀咕了兩句,少年再度閉上了眼,這兩日來,夜以繼日的趕路,可是讓他累得不行了。
嘆了口氣,這活兒,還真不是一般的累!但只要想到那人說的話,少年的眼裡便又是猛地迸發出熊熊的火光。
若是小師妹出了什麼事,他一定要殺了那個長得同女人一般的妖孽!
“彤微和你那個小侍女在路上呢,王宣帶着她們過來的,放心罷,會護着她們周全的,最慢明日未時之前可以到的。”看着換意的眼睛,周子默認真道。
他自然曉得小東西擔憂的是什麼,若是能夠解了她這個心病,他也算能夠鬆下一口氣了。
定定地看着周子默,換意眼裡慢慢有了別的情緒。
他定然是曉得南國之事,才這般急急忙忙趕過來罷?
“周子默,爲難你了。”輕輕地一句,卻是倒出了換意的抱歉與心酸。
心裡一動,周子默幽幽嘆了口氣,“小東西,你曉得,爺想聽的不是這個,你是爺的小東西,是爺的女人,走到了哪兒,爺都是要護你一世周全的,你可曉得。”
捧着換意的臉,周子默神色正了正,目光殷切:“小東西,你最後跟爺說一遍,不會再任性了可好?不會再隨意離開爺了。”
眸子垂了垂,換意輕輕地點了點頭,“周子默,我不任性了,不離開你了。”
周子默,我再也不離開你了,除非我死了……
“真乖。”低低一笑,周子默滿意的點頭,“爺也再同你說一遍,爺定然不會負你。”
你是爺一生的珍寶,照透了爺的心,若是你走了,爺的去哪兒尋?
“小東西,你曉得嗎?爺其實很想聽你喚一聲爺的字。”只是字,不要帶着姓。
屋裡沉默了半晌,就在周子默以爲聽不到,然後在心裡頭告訴自己,就是叫周子默也罷了時,一句輕柔的“子默”瞬間填滿了他的整顆心。
將換意的頭摁進自個兒的懷裡,周子默重重的點了點頭,“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