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兄,你還記不記得今年文聚突然殺出來的那個名叫念默的人?”男子邊說邊往桌上的酒菜瞅了瞅。
“切,這還能忘了,他可是突然不知從哪裡躥出來的,竟然還把江家公子給弄下去了啊。”另一男子撇了撇嘴角應道。
那念默之事,他能不知道嗎?別說他了,問問玉樑城但凡有點明目的能不曉得那一位嘛。
“哎哎哎,老兄別惱,小弟我自然知曉你明白那事兒,只是……”說到這兒,那男子一把攬住正往嘴裡吃花生米的男子,一臉嚴肅道:“說到這事,小弟還得給老兄提個醒了,那個江家人,哪裡值當叫什麼公子,老兄可別忘了他們一家可是……”說着,男子再次給了身邊人一記眼神,手也微微做了一個動作,從脖子邊一抹而過。
“老弟提醒得是,來來來,快請用。”一聽這話,男子夾花生米的手頓時愣在了半空中,直到那花生米直接掉了下來,才反應過來。
可不是嘛,好在有人提醒,否則,難免禍從口出啊,當下把手裡的花生米推到兩人面前,邀請那一臉高深莫測之人吃。
兩人這般動作,戴着斗笠的男子端着酒杯的手一頓,便再次擡起,一飲而盡。
只是,那心裡的情緒是否如同酒杯裡的酒那般平靜,就只有他自個兒才知道了。
都說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周子默現下是真的嚐到了這般滋味。
手裡的酒杯,便是那瓊漿玉露,於他而言,也不過一曲念想在胸,腔迴盪罷了。
從聽到念默二字起,聽到這兩人如此順道那念默此人的種種事蹟,他的心緒便寧靜不下來了。
一開始聽到這個名字,他只是在想,念默,念默,會是他的小東西嗎?
聽到他們說的越來越多,他便真真是肯定了,除了他的小東西,還能有誰會如此機智。
看來,小東西那曾經差點兒將自己蒙過去的易容裝,是把這大梁的國君給糊弄住了。
念默,想念子默,小東西,這便是你想要告訴爺的嗎?
在心裡回想起這句話,周子默突然覺得自己幾個月的思念都化成了甜蜜。
有時候,兩個人不在一起時,知曉你在想她,而她也恰好在念着你時,心便是滿的。
只是,小東西,爺來了,什麼時候能夠遇見你呢?
將那一絲亢奮與悸動壓在心底,周子默沉住氣的再給自己倒了幾杯酒,靜靜地聽着兩人之間的對話。
越聽,嘴角的笑意也不由越大,原來他的小東西竟是真的這般優秀!讓他也不禁在心裡叫了聲好,力壓衆才子,智鬥雲國使節,當真是夠揚眉吐氣的!
要是他沒猜錯,方纔他們兩人說的那江家之事,估計也與他的小東西脫不了干係。
若是讓這大梁之人曉得他們稱道的念默只是一個女子,該會有怎麼樣的局面?
想到這,周子默脣角微微上揚,不是方纔的微笑,也不是淺笑,而是邪笑。
只是,這事兒還是等小東西與他回去,離了這大梁再論之罷。
周子默可沒忘了在回北國路上,那些個殺手的事,他不是一個小氣之人,但有的仇也不能忘了不是?
“哎,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什麼真料啊,要是這樣的話,我可就要家去了,今日這頓酒,老弟你可怕是喝不到了。”那男子聽着聽着便皺起了眉頭,看着自己桌上被他吃去了大半的菜,不竟有了懷疑。
感情這人是專門來找自個兒蹭吃的?要是這樣,可別想讓他白白當了活王八。
“呀,老兄,你看看你,這可就是心急了不是?我怎麼可能能誆老兄您呢?”說着看到那男子還是滿臉的不悅望着他,不由嘆了口氣,連拍了拍桌子。
“好好好,老兄,你就別瞪着小弟我了,我說了還不成,說了說了。”說完這句,那男子還順手給他倒了杯酒,遞到他的面前。
那男子哼了一聲,倒也沒有拒絕,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扣在桌上,冷冷道:“現下可以說了罷。”
周子默看着這一幕,心裡不由一陣哂笑,這兩人還當真有趣。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有那倒酒之人,拿着他人的酒,再送到他人面前,那人也還喝了,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
“小弟我聽說啊,朝堂之上,近幾日可是沒看到那位念默唸大人的身影了。”留着山羊鬍子的男子,有些神秘兮兮地湊過去道。
“有這事?”絡腮鬍子一愣,手裡的酒杯停了下來,眉頭皺得老高,“怎麼會?我怎的不曉得這事?”
山羊鬍子嘿嘿一笑:“老兄,你要知道,小弟我還敢拿這個到您這兒討酒喝?”
絡腮鬍子大眼轉了轉,“也是,你繼續說,可知道是爲何?他可是咱們陛下面前的大紅人,不會說不去就不去罷?”
“哎,這可算是天妒英才咯,只怕,咱們陛下與那念大人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了。”山羊鬍子故作高深地嘆了口氣,彷彿說的人就是他自個兒一般。
“哎,我說你這人,怎的這般吊人胃口啊?說話能不能說個完整的?什麼叫天妒英才說清楚些。”絡腮鬍子有些繃不住了,直接拍了一下桌面。
“得得得,老兄,哎呦喂,小弟我今日個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急性子了,罷了罷了,小弟就直說了。”山羊鬍子一拍額頭,顯得拿這人頗有些無奈,當下便道:“聽說啊,是那念大人身子突然就不適了,然後,回鄉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啊!這可真是,真是……”絡腮鬍子顯然也是真的吃驚,這算是什麼事兒啊?
“好了,好了,老兄,您也別可是真是了,怎麼樣,小弟我這個消息換你一壺酒不算虧吧?”山羊鬍子拍了拍絡腮鬍子準備站起來,笑得很是開懷。
“等等……”就在那山羊鬍子就要離開時,絡腮鬍子拉了一把他的袖子,眼裡有些高深莫測。
“怎的?老兄該不會是想賴了罷?這可不行!”山羊鬍子一聽便急了,怎的會碰到如此耍賴之人?
“哎,老弟,你也別介,我還沒說完呢。”絡腮鬍子嘿嘿一笑,露出幾顆大白牙,“你方纔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我這裡也還有一個消息,要是你同意,這頓酒就算了如何?”
“切!你的消息,你還真是喝多了,我竟相信你的鬼話,算了算了,我得走了,不然家裡婆娘該惦記了,這一頓,我自個兒付了,算我倒黴!”山羊鬍子哪裡知道自個兒講了這麼多,換來這樣一個醉鬼。
好在他也不差了這幾個碎銀子,算他今日運道兒不好,橫豎自個兒掏了銀子付了纔是。
“哎哎哎,老弟,你別走啊,我是真的有小道兒,你當真不聽?”看到那山羊鬍子邊搖頭邊過去付賬,絡腮鬍子眯了眯眼,打了個酒嗝道。
那山羊鬍子哪裡還會聽他的,一路上罵罵咧咧付了帳,出了門,一會兒便不見了。
倒是那絡腮鬍子,拿了一個酒杯,“說了請你喝酒,還不要,罷了罷了,我自個兒喝咯……”
“這頓酒,我請你,把你的消息說與我聽!”還沒等那絡腮鬍子反應過來,一錠銀子啪的一聲砸在了他的桌上。
那絡腮鬍子一聽這聲音頓時嚇了一跳,擡起頭來,看到來人時,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沒去管這人有什麼想法,周子默一掀衣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方纔聽了他兩說了這麼多,怎麼也不願相信他的小東西會如同他說的那般身子不適了,回鄉了……
他的小東西,他能夠不知道嗎?
然而,回想起上幾次自己突然的心悸,周子默卻是真的沒有了最初的那份自信。
他,心亂了……
以至於這般不管不顧的問了此人,要知道,作爲一個異國王爺,孤身來到這兒,最應該的便是謹慎低調。
然而,聽到最後那幾句時,他是真的忍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了。
“怎的?願意與那人說,不願意與我說嗎?”周子默聲音冷得如同一月的冰,讓人骨子都開始泛寒。
“不,不是。”絡腮鬍子一陣結巴,他怎的可能不說,他只是有些怵這個人啊……
方纔這個人進來後,他身邊便沒人與之一起坐,他可不認爲是那些人覺得空的位子好坐才如此的。
“那便說。”周子默執起桌上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卻也不喝,用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轉着。
“好,那我說了。”絡腮鬍子顯得有些訕訕的,嚥了下口水,不敢去看那斗笠下的面容,“那個與念大人一同入朝的邱綿澤,邱大人想必您也有所耳聞吧?”
許是周子默氣場太強,那絡腮鬍子說話間不知不覺便帶上了敬語,周子默也是聽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前幾日,我在春城時看到他了,按路線估摸着是往南國方向去了。”說着絡腮鬍子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這邱大人可是和念大人同樣風頭正勁的人物,這念大人突然身子不適回鄉便罷了,這邱大人怎的也突然好端端的不上朝,去了那南國,你說這事兒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