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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知道這次回去前方荊棘佈滿,雪萱和東方玥上了馬車後一路行駛出城,她對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了,即使以前還有不捨,可也全都葬送在了昨日。

雪萱偎在東方玥的懷裡,現在她的心裡很平靜,原來真正的放下竟是這種感覺!

東方玥也沒有出聲,時不時的會低下眼簾看看她,只見她眼中平靜無比,波瀾不驚的眸中已經看不出有悲傷了……。

安靜的車廂中冷香在飄,淺淺的縈繞在他們的鼻尖,令人心神安定。

雪萱閉上了眼睛,讓所有的一切都隨風散去,她告訴自己,從今往後,她要活的逍遙自在!

然而,在這種她並不喜歡的皇城裡,卻有一人會一直記掛着她,想着她……

沐薄熙是一夜無眠,他在天未亮時就出了房門,只是他沒有離開太子府。

他坐在霓裳苑中,目光悠遠的瞧着前處,靜靜的回想他曾和雪萱坐在這的場景!

清早的風兒有些涼意,但吹上心頭,卻讓人精神熠熠。

過了許久,他看時辰差不多,心想雪萱他們已經離開皇城了,他也站了起來,嘴角彎着笑,在心裡道了一聲:一路順風……。

其實愛一人並不一定非要得到,只要對方能過的好,他就心滿意足!

太子府內的下人都看出了他今日的心情不錯,只是他們都不曉得這大清早的是何事令這平日不苟言笑的淡漠太子獨自彎起了嘴角!

就在衆人既好奇,又不敢窺視時,太子府的平靜突然被尖叫聲打破了!

西廂偏院的房中傳來丫鬟的聲音,不需多時,衆人就聞聲趕了過去,而沐薄熙和沐峰也到場了!

“母妃、母妃……。”沐峰連聲喊着躺在榻上的太子妃,滿屋子的下人全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太、太子饒命……。”丫鬟跪在地上含着顫聲求他,今日發生這種事情也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沐薄熙俊顏深沉,看了一眼懸樑處的白綾,又看看榻上的太子妃,她的頸部處有一條明顯的青紫色勒痕。

“全都退下!”沐薄熙沒有處罰這些人,遣退了奴才。

大家立馬起身退出了房間,而沐峰還在榻邊坐着,一聲聲的喊着太子妃。

“峰兒,你也出去!”沐薄熙淡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竟然一點悲傷和緊張的神色都沒有,彷彿現在躺在榻上的女子是個陌生人一樣,與他毫無關係。

“父王……”沐峰有些不願意,語帶懇求的喊他一聲。

“你身體還未復原,回房去躺着!”沐薄熙低冷了聲,這也意味着他不想說第二遍!

沐峰雖然擔心太子妃的安危,可看着眼前的男人已經沉了音,也只能站起來,萬般不願意的離開了房間。

眼下,就剩下他們夫妻兩人,曾經也算相敬如賓的夫婦,現在卻連陌生人都不如,而這一切都是榻上的女子親手造成的。

“你若真心想死,何不在下人未來之前?”沐薄熙啓口說道,話語冰冷,透着薄情。

太子妃睜開了眼睛,眼中溼潤一片,她看着帳頂幽幽說道:“你自然想我死,我活着礙了你的眼!”

她尋死膩活是爲了誰?可如今她的所作所爲全成了笑話,不僅沒有換來他的半分憐憫目光,反而使得彼此的關係更僵……。

“本殿最後奉勸你一句,別妄想將峰兒牽扯進來,否則,你定會生不如死!”

他的話語警告森寒,絕非是開玩笑!

然而,太子妃聞言卻側過螓首看着他,緩慢的回道:“現在的我已經生不如死了。”

他囚她多年,自從皇城流言蜚語被他起疑是她散播出去的以後,他對她的態度越加冷淡,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鬼迷心竅的將毒手伸向自己的兒子,想要栽贓陷害……

她以爲會神不知鬼不覺,可卻偏偏被進門的丫鬟全都看在眼裡,從此之後,她便被他幽禁在了這裡。

太子妃心裡很清楚,若非沐峰的關係,他早已殺了她了,根本就不會讓她苟延殘喘的活到今日!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沐薄熙狠毒道,眼中波瀾未起。

“不!”太子妃否定道,眼裡的光芒變得複雜起來,就連語帶也變了,她道,“是她,我今日落得如此下場都是那妖怪所害!”

沐薄熙眸色一沉,眼裡瞬息暗涌升起!

“死不悔改!”他厭惡的看她說着,但凡她將所有的錯全都怪到雪萱身上時,他平靜如水的模樣就頃刻不見了蹤跡!

“呵……”太子妃笑了起來,屈肘起身,一步一步的踉蹌走到他的面前,眼中淚光閃閃,“三年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嗎?”她就是聽到了下人說雪萱來了太子府,這纔會令她心中無法釋懷的想要自尋短見!

沐薄熙抿脣未答。

“你想她又如何?愛她又如何?這一切她都不知道,你所做一切都是枉然!”太子妃徐徐道,嘴上雖這麼說着沐薄熙,心裡卻更加的痛恨雪萱。

因爲她得到了她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她恨!

“說完了?”沐薄熙根本不理會她泛酸的話。

“值得嗎?她值得你這麼對她嗎?”太子妃不敢的喊了起來,爲什麼他對她就是那麼冷冷淡淡,可是對雪萱卻那麼的與衆不同!

“值得!”沐薄熙回道,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回道會令太子妃多麼的痛苦。

她頓時啞然無語,只能盯着他數秒,始終想不明白雪萱哪裡值得他那麼做!

“即使你所做的一切她一輩子都不知道,即使這樣……。也值得嗎?”太子妃又問,彷彿這是她唯一想要求證的答案!

“值得!”沐薄熙如此回道,縱然她問一百遍、一千遍,他的回道都是值得!

“爲什麼?爲什麼她值得你那麼對她,爲什麼?”太子妃崩潰了,更多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

“我愛她!”沐薄熙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三個字他說的平平穩穩,風輕雲淡,但對太子妃而言卻如同雷霆一擊,震撼着她的心房都在顫動!

兩人相視,可彼此的眼神已有天差地別!

他的眸中雖有她,但心裡已經毫無她的位置。

“你愛她?”太子妃反問,很輕很輕,充滿了不置信。

沐薄熙沒有再說。

而太子妃卻抓着他的手臂起音道:“我也愛你啊,爲什麼你看不見?爲什麼你就那麼不在乎?”

他們成親十載,若是沒有雪萱的出現,她相信他們之間會幸福的,定然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你所謂的愛只是佔有罷了,本殿從不稀罕!”沐薄熙說道,已經失去了耐心再與她繼續這個話題,擡手拂去她的手掌不讓她觸碰他。

“不!不是的……”太子妃急於解釋,但他不想再聽,只是說了一句:“今日本殿聽得夠多了,你好自爲知!”

他的離開仍舊沒有原諒她,而且還明確說了不在乎她的愛!

太子妃立在門口,看着漸漸遠去的身影淚流滿面,她在心裡默默的問着自己:她的愛是佔有嗎?

這些年,她沒有一天不記掛着他,即使他冷落她、打她罵她,她的心裡也一直只有他,可今日,他卻說她的愛不是愛……。

到底是誰錯了,是她?還是他?

情愛之事本就難說,如今說誰對說錯已然沒有意義了,就如同另一對曾經相愛過的人……。

暮色時分,宵國的隊伍已經離開疆國皇城已有數十里了,馬車的行駛速度並不快,晃悠悠的前行着,不讓車內的主子們感覺有任何的不適。

雪萱在東方玥的懷裡躺了半日,這一覺她睡得倒是很好,沒有夢靨的侵擾,她的面色也看上去比清早要好了很多。

當她醒來時,一行人已經進入了蘭雀鎮,他們找了一個客棧入住,打算明日再啓程趕路。

房內,雪萱和東方玥坐在圓桌前,女官和隨行的丫鬟將準備好的菜餚端上來供他們享用,趕了一天的路,大家都餓了!

“隨意吃些,等抵達了嶽池,我們就在那裡停歇幾日!”東方玥夾着菜給雪萱說道,嶽池也算是一個大的城鎮,比起這裡條件要好很多。

雪萱吃了一口菜,回道:“我算了算時間,想着按今日的行駛速度,我們回到宵國時孩子也該出生了,但倘若在嶽池逗留幾日,怕是來不及……”

“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別忘了,你若出事了,孩子也跟着受苦。”東方玥說道。

“嗯,我懂!”雪萱點點頭,曉得孩子的運命連着她的,一旦她再有三長兩短,她是沒有上次的運氣護住腹中已經成型的孩子。

“玥,你想好給孩子起什麼名字了嗎?”雪萱啓音問道,上次他說要提前給孩子想名字,一男一女都想一個。

“嗯,想了幾個,你聽聽喜歡哪個!”東方玥放下了筷子,正兒八經的開始說着他想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