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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石室中彷彿之剩下了呼吸聲,眼下的氣氛也隨着賢皇后身軀的展露而變得凝滯起來。

雪萱仔細檢查她的身體,發現她的頸部有一條黑紫色的勒痕,這應該就是當年賢皇后自縊時所留下的傷。

疆帝的視線也落在了那裡,眸中染上傷痛。

雪萱繼續查着,從她頸部慢慢往下,隨之再檢查她的手臂

當她的眼眸被一顆米粒大小的黑點所吸引時,疆帝似乎也發現了不妥,眸光在雪萱和賢皇后身上流轉,急問:“怎麼了?”

雪萱沒有說話,只是出去袖中的針包,拿了一根銀針紮在上面,沒有多久再拔出來時,針尖已經變成了黑色!

雪萱心裡也涼了一般,縱然萬般不想去證實,但真相是無法被改變的……。

“是攝魂的蠱毒!”雪萱轉身看着疆帝淡道,如今真相大白,他會怎麼樣?

“賤人!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害死惜月的!”疆帝大喊了出來,雙眸在瞬間變得的赤紅。

“皇上,你冷靜一點!”雪萱勸阻道,但他根本就聽不進去。

“皇上,你還想讓多少人跟着你痛苦?”雪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喊道,眉宇間也隆起了小山丘。

疆帝聞聲止步,可他沒有轉過身,挺拔的身姿在石門口透射着酷然的氣焰,他緊緊握着雙拳,袖中的手指全都立顯蒼白!

“難道皇上要去殺了皇后爲賢皇后報仇嗎?難道你對每一位妻子的感情都是來的那麼快,去的也那麼快嗎?”雪萱質問他,看着他殺意

濃濃的轉身離開,她只覺得帝皇情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住口!”疆帝勃然怒吼,轉過身怒目瞪着雪萱。

然而,她不怕,更是不懼的迎上他的眸,邁開步蓮朝他走去,又道:“你怪皇后的所爲,那你有沒有想過事情變成這樣是誰造成的?是你!”

雪萱不等他回道,清冷的聲音在石室內迴響,彷彿這一刻是賢皇后附身在質問他一樣。

疆帝瑟縮了瞳眸,心臟跳得很快很急,他搖首回道:“不是朕,朕從未想過要讓惜月死!”

但雪萱卻不聽,說道:“你是沒有,可是你背棄了你們之間的感情,你是讓皇后有機會毒害她,是你移情別戀、薄情無意在先,你現在生氣不過是在意自己被欺騙了這麼多年,直到現在你都不曾爲了賢皇后的死感到內疚自責半分!”

雪萱字字鏗鏘,每一個字都撞擊在他的心頭上,當她說完,她的身影也立在了疆帝的面前,將他面容上閃爍的所有表情全都看在眼裡!

“不是……不是這樣的……。”疆帝顯然錯亂了,他眸光渙散的反駁,但身形是那麼的輕,根本毫無說服力。

雪萱看着這樣的他,心裡在爲賢皇后嘆息,她斂了剛纔的冷意和強勢,“皇上,如今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縱然殺了皇后,賢皇后也無法復活,你若將事情公諸於世,太子和王爺的心情你可曾想過?若是讓他們知道,後果會變成什麼樣你又有沒有想過?”雪萱字字珠璣,說的疆帝啞然以對。

“夠了、夠了……。”他垂下了眼只能重複說着這兩個字,在這一刻他只覺全身無力,只能蹲下欣長的身體抱頭搖首,不想再聽雪萱如針一樣的指責。

雪萱垂下眼簾看他,也半跪在地上,冰冷的柔荑抓着他的大掌讓他能面對現實:“皇上,請別再傷害他們好嗎?”

她是用請求的語調和他說的,因爲二十二年前他的自私傷害了愛他的人,也傷害了他的兒子,那麼二十二年後的今天,她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轍!

疆帝擡起了頭,眼裡有了薄霧,他看着眼前絕美傾城的她,像是受了傷的孩子忍不住悲慼,不顧尊嚴與地位的低喊道:“我如此對她,爲什麼她還要殺她,爲什麼……。”

他接受不了自己深愛的女人竟是蛇蠍毒婦,枉他如此疼惜她,但到頭來他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雪萱心裡也酸澀不已,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能看着他將心裡的難受發泄出來。

這一刻疆帝忘記了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兒媳,現在的他需要有人來安慰,所以他俯身抱住了她……。

那霎那,雪萱瞳眸一滯,想要推開他時,卻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被染溼了。

疆帝將頭埋在她的肩上,不讓她看見自己此刻的狼狽,但那溼潤的液體出賣了他的脆弱!

雪萱欲要推開他的柔荑又垂了下來,一動不動讓他抱着自己,黯下的眼裡有着一層憂傷!

當他們兩人離開皇陵時外面的天已經暮色夕陽了,疆帝親自駕馬送雪萱回王府,在路上,他背對着雪萱低沉啓音:“今日之事,朕…………”

“皇上,今日你只是帶雪萱前往了北郊查驗水質,並未發生其他事,不是嗎?”雪萱坐在車裡說道,知道他是有所難言。

疆帝心領她的好意,微微低垂了眼道了一聲:“多謝!”

她的心是如此玲瓏剔透,她的善良顧全了大局,也讓他看清了自己是多麼的自私!

“熙兒的雙腿你真的可以治好嗎?”疆帝想起了沐薄熙來,若非昨日她極力幫着這個大兒子,也許今日他會爲自己的所爲更加慚愧。

“是,我相信太子日後也會是爲一位好皇帝的。”雪萱應道,目光是落在他的後背的。

其實沐塵風和沐薄熙在某些地方很像他,當真血濃與水,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若是日後風兒繼承正統,你便是皇后,爲何還要幫着熙兒?”疆帝不解,揮動着馬鞭讓馬兒跑得更快些。

“王爺和太子本是同根生,若是爲皇位自相殘殺,這也不是皇上願意見到的,至於皇后之位……”雪萱說道此處,話音已是停下,眼眸也微垂了下來。

疆帝沒有等到她後面的話,不由微微側首向車內看去,“怎麼?你和風兒吵架了?”

“沒有。”雪萱應道,又說:“我從沒想過要當皇后,嫁給王爺只是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僅此而已!”

這是她當初選擇留下的原因,可如今她有些迷惘了,她發覺自己所愛的男人更愛的是她的身體,而非她!

疆帝也是過來人,雖說他的感情之路並非順利美滿,但至少他是男人,他看得出沐塵風是真的對她不同。

“他從小到大都不曾這麼在意過誰,你是第一個!”疆帝又正視了眼眸說道,手裡揮鞭的動作沒有停。

而雪萱卻沒有說話,只要一想到自己和沐塵風之間的未來,她的心就會變得紛亂。

若是自己不是擁有這張臉,那當日他還會執意娶她爲妃嗎?

她想到今早沐塵風的態度,她的心裡很難受。他對她的日漸冷漠令她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兩人的路還能走多久。

疆帝聽她不說了,也沉默了,直到快要到襄王府了,雪萱才讓他停車。

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是被當今聖上親自送回府的,因爲今日發生的事情關乎很多人的運命,若是稍有差池,她所做的一切都會白費!

疆帝知道她的用意,心裡也是再次對她的細心而懷有了感激之情。

然而,在雪萱的魅力和善意足漸影響着身邊的優秀男人時,獨獨她最在意的丈夫卻與她有了隔閡和生疏。

當她回府後,沐塵風也已經回來了,確切的說他還在等她。

“王妃,王爺在前廳等您。”總管站在府外等她半刻了,見她身影一出現,立即上前啓稟道。

“我知道了。”雪萱淡聲回答,直步去了前廳。

沒有意外,廳內除了沐塵風以外,還有倩柔及她的丫鬟凝香。

雪萱看着沐塵風,見他臉色並不好,忍住心裡涌現的難受問他:“王爺找我有事嗎?”

沐塵風眉目微蹙,啓口問道:“你去哪了?”

今日他處理完事情後特意去了皇宮,本想要和她一起回府的,可誰知她並沒有去給他的母后診治。

沐塵風認定她她這一日一直都在沐薄熙的府上,由於疆帝和雪萱出宮的事只有王公公和幾名貼身侍衛才知曉,而他也沒有將她和自己的父皇聯想在一起,故而不知道。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了想法,又何須再問我?”雪萱也生氣說着,也許他不知道,每一次他的質問和懷疑都是在傷她一分。

沐塵風本是忍着心中翻騰的怒火,可她的一句話令他冷喝道:“別忘了你的身份,你就這麼喜歡往他的府上跑?就連母后的身體都不管了?”

雪萱心裡好不委屈,撇過螓首就想離開。

“站住!”沐塵風豁然站了起來,大步走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令她踉蹌了一下。

然而,他卻忽視她肌膚的冷意,垂眸吼道:“夏雪萱,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雪萱低戚,眼裡殤然一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可他現在卻說她過分?

“沐塵風,在你眼裡就這麼容不下他?你就這麼希望他死嗎?”雪萱也連名帶姓的喊他,昂起下顎,冷了聲音。

“是!你是我的王妃,不是他沐薄熙的女人!”他吼道,她越是倔強,他便越生氣、越在意。

“我是你的王妃,可不是你的奴隸,你沒有權利干涉我要做的事。”雪萱掙扎着他的鉗制也吼了起來,他實在太讓她太失望了。

“本王就有這個權利,夏雪萱,本王最後說一次,你若再去他府上,別怪本王翻臉無情!”沐塵風冷了眼喝道,話音匍落後隨即揮開了她的手大步離開了前廳。

聞言,雪萱的神情全都僵硬在了臉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裡的某處發出了轟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坍塌了一樣。

他們兩人的針鋒相對全都被廳內的其他兩人看在眼裡,高興在心裡,只是眼下雪萱愕然了神情立在那裡沒有離開,倩柔也不好展露心裡的得意,還上前走到她的身邊勸慰道:“姐姐,王爺在氣頭上,說話重了一點,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啊!”

雪萱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寬慰,眼裡浮上了氤氳,令她怎麼忍也忍不住心裡的那份絞痛。

“姐姐……。”倩柔見她木訥的步出前廳,只能跟上兩步小心翼翼的喊她,但雪萱卻置若罔聞的走着,臉上再無一絲悲喜之色。

她今日才發現自己的愛是多麼的可悲,她處處爲他,可他卻寒了眼,冷了心……。

雪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裡的,只覺得心好累,身好倦,在她閉眸的那一瞬間,她想,縱然自己再留下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一滴眼淚的滑落,滲入了她鬢角的青絲中,頃刻隱沒無蹤,一如她付出的愛,在他眼裡根本是多餘!

而導致今日他們爭執再起的罪魁禍首隻是高興的不得了了,倩柔還在廳堂內,噙着狡黠的笑說道:“看來五王爺已經動手了。”

“恭喜小姐,照今日的形式來看,相信用不了多久,這個女人在王爺心裡便會一點地位都沒有的。”凝香隨即奉承道,同樣彎起了笑。

“疆後毒害賢皇后一事讓皇上知道只不過是一個餌,想她夏雪萱縱有三頭六臂,我看她這次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倩柔陰冷道,杏眸微眯見閃爍寒芒。

“小姐,五王爺說這幾日他會讓疆後頻頻發作,只要風聲傳入太子的耳中,相信還有一場好戲能看。”凝香又啓稟道,此消息在倩柔耳裡無疑是好消息。

【在此說一下後面的預留章節,大家不必理會,幕幕寫好後會陸續將它們更改過來的!若是帶來了麻煩,還親們諒解,後續將不再解釋此事,謝謝大家對此文的支持,呼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