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洛飛跟着你,我哪裡也沒去。”流楓輕聲答道。
“那還不是你讓他去的。”雲千落冷哼一聲。
“我只說跟一次給一兩銀子,他自己貪財怎能怪我。”流楓聳聳肩,也隨着雲千落一同看起畫來。
“你看這畫如何?”雲千落勾起脣角。
“不怎樣。”流楓的評價很低。
雲千落看向他,不悅的撇撇嘴道“如此用墨難道不精巧嗎?若不是對畫筆畫工極其熟練之人,如何能畫出這般效果。”
“撒墨罷了,誰不會。”流楓靠在車廂後部,悠悠道。
“那你會啊?你畫啊!”雲千落有些急了,她看上的畫竟然被流楓說的什麼也不是。“你不喜歡你幹嘛將它放在車頂。”
“畫自然能畫,只是我憑什麼給你畫?”流楓勾起一邊的嘴角,脣線的弧度很是精妙,墨發被攏着披在後背,在雪白的衣袍上顯得更加幽黑。
鳳眸流轉,流楓的上睫微微動了動“我看着它以便於告訴自己,不能與這畫一樣,線不像線,面不想面,如此模棱兩可做人,還不如求死來的痛快。”
“哼。”雲千落別過臉去“你警示你的,我喜歡我的,互不相干。”
流楓笑笑,示意雲千落隨意。
半晌後,馬車到了玉姍樓前。雲千落率先跳下車,沒有看玉姍樓而是向玉姍樓正對面的樓走去。
流楓跟着下車,一下車便引起周圍的騷動。
“你看那是不是笑面公子?”
“啊!是啊!凌王殿下又來玉姍樓了!”
“走走快去看看!”
雲千落本走在前面,聽見周圍的聲音停住腳步回身看過去。
見流楓還停在馬車前,雲千落眉梢動了動,大步上前擠進去。
“愣着幹嘛,走啊。”雲千落握住流楓的手腕,將他拉到茶館的樓下。
流楓默默的跟着她走,面上沒有異常。
“主人。”芙雪出現在門口。
“怎樣了?”雲千落問道。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人來揭牌了。”芙雪道。
“好,你去裡面佈置一下。”雲千落吩咐到“曉月,你過來揭牌。”
“啊?”曉月一隻胳膊被拽住,有些沒反應過來。
“啊什麼啊,聽懂沒有?”雲千落皺皺眉問道。
“小姐,小姐我就是個奴婢啊,怎麼能給小姐的新店揭牌啊。”曉月急得都要哭出來了,小姐還真是奇思妙想多多,她完全跟不上節奏。
“叫你做你就做嘛,我一個傻子自然不能揭牌,流楓他是王爺自然也不能,芙雪與寧萱都是暗衛不易露面,這裡除了你還有誰能做?”雲千落說話連氣也不喘一下。
“不是還有洛飛的嘛……”曉月聲音小如蚊鳴,顯然她也沒指望洛飛。
雲千落看了看站在流楓身後的洛飛道“他是流楓的侍衛,這裡人多,難免有能將洛飛認出來的。”雲千落頓了頓“再說他去揭牌……我都害怕以後沒生意。”
曉月扯扯嘴角,沒有反駁,似乎是答應了。
雲千落拍拍曉月的肩膀,寬慰她。
“這是你的?”流楓湊到雲千落耳邊道。
周圍一陣抽氣聲,雲千落只覺耳邊一陣瘙癢便蹭了蹭耳朵。
“自然是我的,王爺一會可要看好了。”雲千落望着上面被紅布蓋住的招牌笑道。
流楓的目光也掃向那裡,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
芙雪找來的幾個下人正站在店門口向裡迎着人,只是因爲服務對象特殊,所以有很多人想要進去卻不能進去。
“憑什麼不讓進!”不一會,便有鬧事的了。
“哎這位兄臺,本店規定,只有朝廷官員以及皇親貴族纔可入內。不知這位兄臺是官員貴族還是皇親?”那招呼客人的小二嘴皮子倒是厲害。
雲千落的視線掃向那邊,那裡早已被人圍的水泄不通。隱約的看得到那小二的額頭,額頭爆滿,太陽穴分明,顯然是練家子,看來芙雪挑人還是放心的。
“本公子
是貴族,你快讓開,擋着本公子小心讓你掉腦袋。”雲千落站的很遠卻能清晰的聽見那公子哥的話語。
雲千落笑了笑,敢對軒苑的人說讓他掉腦袋,算他厲害。
“既然是貴族,不知族姓甚,家主又是哪位?”小二的耐心似乎用不完,不論那公子哥的態度有多差,小二的聲音都不緊不慢。
“哎你問題怎麼那麼多,你這店是開還是不開?本公子是看你們新店開張給你們面子纔要進去捧個場,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嗎?趕客人走?”那人連連質疑道,周圍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雲千落挑挑眉,站在外圍觀戰。
“兄臺,店規就在那門口擺着,您可以去看看,本店就這個規矩,您可以離開,我們絕不攔您。”小二的聲音不變,但話語見也變得不客氣起來。
“你一個跑堂的牛什麼,叫你們老闆出來!”那公子個似乎也不讓腔。
“我們老闆正忙,並不在店裡,有事我管。”小二道。
“哎呦呵還你管,你一個泡跑堂的說這話丟不丟人。”公子哥的嘴巴越來越難聽,小二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來人,送客。”小二一招手,一個女子便走出來,對着那公子哥一笑,接着便一腳將他送了出去。
周圍的人羣頓時鴉雀無聲,有的人心中有話卻不敢說,有的人面上滿是不悅的神情。
雲千落也有些不滿意,如此做很有可能讓人們對店的印象變爲趨炎附勢,貪財小人,歧視老百姓等不良的形象。
輕輕推了推身邊的曉月道“你去,說加條規矩。”雲千落對曉月輕聲道。
曉月猶豫着推辭兩下,便不得不走上前去。
“小二。”曉月穿過人羣走到中心。
小二遠遠的看見雲千落的身影,當下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便對着曉月拜了拜。
“現在我宣佈一件事情,即日起本店開張,本店也不再只收貴族官員皇親,平民百姓皆可進入,只是蓄意搗亂者另當別論。”曉月大聲喊到,底氣十足。
羣衆又是一陣騷動,隨後個個都躍躍欲試想要進去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此時曉月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小二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小二便進屋取了一樣東西交到曉月手上。
“好了,吉時已到,下面我來與大家一同揭牌。”曉月笑着大聲道,完全沒有女性的扭捏。雲千落之前還囑咐過她,裝的越爽朗越好。
“那我數三二一就揭牌如何?”曉月向羣衆詢問到。
下面紛紛點頭,曉月也會心一笑伸手扯了一根繩子,高高在上的牌匾上的紅布便漸漸滑落。
只牌匾的一個角落露出,便引得一陣銀光閃閃。
流楓擡頭看去,見到一點點被揭開的牌匾,頓時就覺得熟悉。
紅布全部被扯下,周圍爆出一陣掌聲和驚歎聲。
牌匾被一圈銀框圍住,裡面則是與清心閣內牌子一樣質地的白玉,深深的凹陷在內,用墨色的毛筆沾墨而成,顯得大氣富貴又不失優雅。
“洛楓茶樓……”另一邊,只有流楓一個人在盯着上面的字出神。
“這名字不錯吧。”雲千落衝他笑道。
“如果不加我的名字,自然就會更好。流楓淡淡道。
“洛楓……”雲千落自顧自的唸叨着,完全忽視流楓的存在。“哈哈,這名字很棒,簡單易記。”
流楓跟着扯了扯嘴角“爲何你的姓名是同音字,而我的‘楓’卻是同一個字?”
“因爲我喜歡啊。”雲千落回答的特別乾脆。
流楓搖搖頭,不想再吐槽這個牌匾了。
曉月直接進了店裡,在店內等着雲千落。
雲千落拽着流楓的手順着人流便擠了進去。
“快走,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戲了。”雲千落笑得如孩童一般。
雲千落進店後從後院直奔天字號房間,這裡被大修過,而今走到這裡,顯得寬敞許多。
窗口有三面大鏡子,一面直照對面玉姍樓的一二樓,一面直照樓下的貴賓樓層的窗
戶,最後一層則是照着天字號房的情況。
“設計不錯。”流楓進來後看了半天道。
“多謝。”雲千落抿了抿脣,笑得特別開心,能得流楓一句讚美真是不容易。
雲千落將鏡子轉了個方向,鏡子直對樓下門口的地方,從這裡看上去了如指掌。
“你說的好戲,與玉姍樓有關吧。”流楓坐在一旁,猜到。
“自然的,要不我何必將店開在這裡。”雲千落脣邊揚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那你打算找誰來打理,不能總是芙雪吧。”流楓看了看茶杯,對上面的青花紋路似乎很感興趣。
“我會找人來管這個地方,這地方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等今日一過,你便能瞭解。”雲千落說的異常自信,她爲了她手下的第一家店浪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若再達不到這個目的,那這店開這也是開了一般。
“你相與顏逸塵搶生意對嗎?”流楓從容笑道。
“你怎麼知道?”雲千落對於流楓這幅樣子已經見怪不怪了。
“將店開在玉姍樓對面,還搞得這般聲勢浩大,不是搶生意是什麼?雖然沒看到這裡有能與玉姍樓相媲美的生意,但是努努力應該會有的吧。”流楓坐在一旁,悠然的發表自己的意見。
“什麼叫‘吧’?等一下你便知道什麼叫力壓。”雲千落看向桌上一古琴。
“這琴是上個主人留下的,看着比不上我母親留給我的那白玉古琴。”雲千落仔細看看,伸手撥了一根弦。
正當此時,窗外又響起一陣騷動。
雲千落連忙將鏡子對着她自己。只見樓下來了許多老臣,互相說着話,結伴而進。這讓剛剛以爲這家店在吹牛的人死了心,事實才是最好的證明。
“那不是吏部尚書?”流楓簡單看了一眼便認出有熟人。“能將他從府上拽出來,算你有本事。”
雲千落笑了笑,心裡暗暗道,自家兒子的性命問題纔是頭等大事,哪裡有比這事更重要的呢?
幾個大臣結伴而入,都選擇進了二樓的包間,哪裡能清楚的看到對面玉姍樓裡的部分情況。
“這些人來做什麼?”流楓問道“你該不會拿了他們什麼東西吧。”
雲千落撇撇嘴,“我會幹那種事兒?不過是這些人的兒子不爭氣,天天留戀與煙花柳巷之中,現在皇上抓風氣問題很是嚴厲,他們若不來看管看管4,說不定明日便會被滿門抄斬。”
“兒子?”流楓有些不敢相信“你連這點都用上了?怪不得那個老傢伙都肯出門了。”
“要怪就只能怪他們兒子不爭氣,要是個個向凌王殿下這樣,他們那哪裡還需要來這兒呢。”雲千落意味深長的看了流楓一眼,最後慢慢收回目光。
“這就是你讓我看的好戲?”流楓被雲千落諷刺一小下有些不服氣,變反過來要氣氣雲千落。
“自然不是,還有呢。貓捉老鼠的遊戲,貓纔剛剛到場,老鼠還沒出現,哪裡就會結束?”雲千落振振有詞,手邊的茶杯打着旋,在雲千落的手中靈活的轉動。
流楓笑了笑,又看向鏡子。這會兒鏡子打在二樓包間窗戶的位置上。
“他們再說什麼?”流楓見那幾個人嘴巴開開合合,但是因爲沒有聲音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你想聽?”千落問道。
“自然,否則來這裡是爲了什麼?”流楓白了千落一眼。
“你這麼想我很高興,你一個人這樣想,千千萬萬的人都會這樣想,如此一來,洛楓茶樓離發財也就不遠了。”雲千落的雙眸似發着光芒。
“貪財鬼……”流楓實在忍不住,便低聲嘀咕道。
“他們在說若是今日抓不到,回府就着人將他們拉出去杖責懲罰。”雲千落突然道。
“呵,有意思。”流楓倚在窗口儘量將自己藏起來不讓樓下的人看到。
“哎,來了。”雲千落眼尖,一眼便看到已經走進玉姍樓內的吏部公子。
雲千落暗自笑笑,目送着那個人進去,她便知道,真正的好戲加鬧劇這纔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