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西城行宮內,雲軒悄悄換上了黑羽錦袍,立與大堂內,與鳳天羽面面相覷。
“記住,萬萬不可讓落兒出行宮門,我明日一早便會回來。”雲軒面色凝重,一手散開銀髮,轉身便向外走去。
“這是求人的態度?”鳳天羽冷哼一聲,憤憤的轉身而去。
雲千落站在二樓,漸漸站直身子,一身雪白的貼身裡衣,在黑夜裡略有扎眼“主子。”寧萱的聲音傳來。
“哥哥怕是回軒苑主持事情去了,東賀那邊應該是開始了。”雲千落微微皺眉,目光不禁飄向西城城門的地方“也不知流楓怎樣了……東賀那邊既然已經開始了,那這裡,也就不再太平了……”雲千落看了半晌,說罷便要下樓。
寧萱眼疾手快,利索的抓住雲千落的一片衣袖“主子不能出門。”
“爲何?”雲千落轉身,質問道。
“雲苑主臨走萬般吩咐,屬下不敢怠慢。”寧萱低頭,如實道。
“你到底是誰的暗衛,你的任務是幫助我達到目的,不是阻撓我,懂嗎?”雲千落滿腦子都是流楓,心機焦慮,一個勁想甩開寧萱得手,可卻什麼結果也沒有。
“你放開!”雲千落突然發力,但還是被寧萱緊緊攥着。
“主子,苑主是對你好。”寧萱面無表情,但話語卻說的堅定無比。
“流楓與楚易,霍肖再加上洛飛,一共四個人,對方卻是不名數目,一旦人多,我們對付不了,也許楚易不會死,霍肖洛飛不會死,但流楓一定會死,到時候,是你賠我流楓,還是雲軒給我做出一個流楓?”雲千落聲聲質問,雖然因爲深夜的緣故沒有太大聲音,但落入寧萱的耳中卻是格外刺耳,本來他身爲一個暗衛是沒有感情沒有思維的,她的作用只是替主子辦事。可是如今她於雲千落相處甚久,看着雲千落從癡傻到清明,清明後的雲千落對她更是細心照拂,不知不覺中,她也已經將自己當做一個人來看待。如今雲千落有難,她的心中自然也是無法平靜的……
“主子,寧萱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此時此刻,您必須呆在行宮,哪裡也不能去。”寧萱低着頭,聲音第一次有了些許波動。
雲千落不由得愣住,被寧萱牽了良久也不再掙脫,看着遠處城門的方向,就這樣發呆。
流楓,夜這樣寂靜,但願你的心也如這夜色一般,安逸平靜……
“不去了。”雲千落突然回頭,拍拍寧萱得手,回屋裡去了。
鳳天羽坐在後院的涼亭中,靜靜的聽着風聲傳來的陣陣說話聲,脣角微微一勾,將外放的內力統統收回。
“傻丫頭啊……”鳳天羽自顧自的嘀咕一句“雲軒……還真不愧是你的妹妹。”
雲千落進了屋子後,寧萱怕雲千落再次逃跑,便擅作主張跟着雲千落一同進了屋子。雲千落也只是一笑而過,並沒有多說。
“主子……上次您安排屬下調查的事情……”寧萱因爲尷尬的處境,
說話也吞吞吐吐的。
“說罷。”雲千落晃神間想起還有鳳天羽的那一碼事情。
“屬下調查到,鳳莊主的父母親本想着替鳳莊主迎娶莊主夫人,就在新娘子帶回來的第二天,鳳莊主就趕回去,扔給新娘一紙休書,在飛絮山莊正式迎娶夫人之前將那女子休了。”寧萱道。
“休妻?”雲千落挑眉“他傻嗎?家有美嬌妻不要,非要來和哥哥嘔氣,難不成他和哥哥有什麼?”
某位在涼亭中偷聽的人,一口茶水噴了滿桌。
“而且屬下還打聽道,飛絮山莊多年以來,送出去的姑娘都是完完整整,無一例外是一身紅衣,而且連着紅蓋頭一併下山。”寧萱又道。
“你確定他不是吃幹抹淨了?”雲千落又問。
夜風裡,某人的思緒和髮絲一樣,凌亂的飛揚着。
“不知主子能推斷出來什麼?”寧萱接着問道,生怕自己停下一瞬,便會又使雲千落想起流楓來。
“推斷倒是沒有,不過這應該是個有用的發現。你過來……”雲千落眼珠子轉了轉,對寧萱招招手,在她的耳邊低語起來。
外面,鳳天羽使勁聽也聽不到一點聲音,憤憤不平的將手裡的茶杯扔到一旁的水池裡,又心驚膽顫的將濺起的水花全部灑向一旁的草叢。“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半夜時分,軒苑人員分散在東賀和北明的分界,個個站在隱秘之處。雲軒站在高高的軒苑樓宇上,旁邊是那位灰色衣袍男。
“苑主,一切準備就緒,你何必親自前來?”
“你不必多問,將我們的人手都安排好,務必保證沒有人會看到他們。”雲軒壓着聲音,一雙桃花眸罕見的迸發出刺目的寒光。
“是。”灰衣男稍稍遲疑,便答應下來。
東賀大殿,二皇子一手拿劍,坐在龍椅旁,端詳着桌上一件件器物。
“父皇,您不要怪孩兒啊。”二皇子一手拿起玉璽,放在掌中來回的掂量“少了些重量啊。”
“父皇,只要將皇位傳與兒臣,您便可以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太上皇!”
“父皇,兒臣有自信可以將東賀的強盛延續下去啊父皇。”
說着說着,把柄劍就到了東賀皇帝的脖頸間。
“逆子啊逆子……”東賀皇帝良久也只能重複着這幾個字。
“父皇,如若父皇不答應,那可就別怪兒臣狠心了……那都是父皇自找的!”
“二弟,何必心急?”慢條斯理的聲音從外面幽幽飄來,二皇子握劍的手不由一抖,差點便脫手而掉。
“二弟,你拿着父皇當年賜給你的劍殺父皇,是否有些違背倫理?”楚狸一身深藍色狐皮外袍,裡面是隱隱閃光的太子服飾,一身悠然,不改往日風範。脣邊那一絲弧度,依舊悠閒如初。
“大哥……你怎麼在這兒……”二皇子轉身,見楚狸進來時,整個人在霎那間便崩潰了。
楚狸
在高臺前停下,擡眸靜靜的觀望此景,沒有言語,只是負手淺笑。
“大哥,軍營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不應該早就在邊境加強防守了嗎?”二皇子目瞪口呆,腦子裡只想着究竟是怎樣一回事情。
“除了一個人罷了,哪裡需要加強防守?”楚狸輕啓雙脣,沒見分離雙脣,話語便已經說完。
微微上揚的眼角輕輕勾起,含魅的眸光透着刃的寒光輕飄飄的打量二皇子。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分明做的天衣無縫!”二皇子拿着劍,激動的大吼大叫,劍刃蹭着老皇帝的脖頸,來來回回。但老皇帝的眼睛中只有楚狸那一輕鬆的身影,他就知道,東賀的天才太子怎麼會被一個小人玩弄。
“做事總會有缺陷,沒發現,不是做的有多完美,而是你眼瞎罷了。”楚狸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似乎殿上的兩人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竟然會將你的師父殺掉,看來我好事低估了你的狠毒……”二皇子至今還不敢相信,原來一直被玩弄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你能將劍抵在父皇的脖子上,我不過殺一個教我我一點東西的師父,有問題否?”楚狸突然彎彎脣角“況且,我不會有那種蠢到連保命都不會的師父。”
“你好狠……”二皇子鼻子不由的抽動,看着楚狸像是看着怪物一樣。
“將劍拿走再說這話。”楚狸眸子緩緩一眨。
“哈哈,我偏不拿,我不但不拿,還要連你一起消滅!”二皇子突然加大音量“你是聰明,可聰明有什麼用?還不是手無寸鐵之力,如此還做什麼太子做什麼皇帝,乾脆讓給弟弟我,弟弟遠勝於大哥啊!”
頃刻間,大殿內涌上一批又一批黑衣人,將楚狸團團圍住。
“狸兒!”坐上皇上激動的微微一動,脖頸上立刻被劃出一道血痕。
楚狸眸光掃過老皇帝,沒有停留,也還是微微一笑“既然我都手無寸鐵之力了,你還這樣費盡心思,還真是擡舉我。”
“少說話,再說,我便現在就殺了父皇!”二皇子一把按住老皇帝的肩膀將他牢牢扣在龍椅上“死在龍椅上也是件光榮的事!”
楚狸站在大堂上,雙手負與背後,雙肩上的狐毛飛揚不齊,卻又簇在一起,整潔美觀。“二弟,你說的對,死在龍椅上,是件光榮的事情。”
“來吧。”楚狸微微挑眉,對二皇子柔柔一笑。
“你別以爲我不敢……”二皇子突然猶豫起來,楚狸這個笑容,已經滲到他的心裡去了。
“那邊來。”楚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真的不肯反抗,或者已然死心。
“哈哈哈哈!”二皇子沖天大笑幾聲“父皇啊父皇,您看看您心心念唸的好兒子,竟然棄您與不顧啊!”
“既然如此,那父皇就早些上路吧,以免見到太過悲涼的場面,傷心過度而死就不好了。”二皇帝咧開嘴“父皇就是死也要死在我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