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符源光矢突然自樹林裡面疾射而出,嚇得這些黑毛禿鷲呱呱叫着,振翅而逃。
攬月垂頭喪氣的從小樹林裡面走出來!
沒辦法,她不能在親眼看見噬天巨蟒自爆身亡後,又親手將它唯一的蛋卵送給禿鷲爲食!
在心裡,她對於噬天巨蟒的死,多少還是有些自責與內疚!
更何況,自從第一次無意當中救下了阿狸,阿狸一次一次的捨身相救之後,攬月便在心裡認爲,在這個時空,獸類比人類更懂得感情,更值得她信賴!
她彎腰將蛋卵從地上撿起來,拂了拂上面沾着的青草,自言自語道:“在我想好如何安置你之前,你先留下吧!”
說着,她以符源之力在蛋卵的外面加上了一層元氣禁制,這樣一來,也不用擔心它會磕着碰着了!
蛋卵浮在她的符源禁制中間,裡面的小東西好似覺得這樣暖洋洋的被包裹着很舒服,仿若還在母胎裡面一般,便在裡面動了動身子,那蛋卵也就微微的搖晃起來!
攬月伸出手指頭,在蛋卵外面輕輕戳了戳:“你須記住,一定要乖乖聽話,不然的話,我只需要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你!”
蛋卵沒法說話,只是不停的搖晃着,那模樣,竟也很有幾分惹人喜愛。
攬月將蛋卵收入納戒當中,叮囑千年靈龜好生照看着,千萬別把這枚蛋卵當成點心給吃了!
又見阿狸的情況更加糟糕,連呼吸都時斷時續,她心下更是着急起來。
她取了陰陽子午鼎,將諸葛歸雁饋贈的百寶匣子打開,取出了養魂木與陰棗等材料,開始以五行之火煅燒凝鍊。
待鼎內的養魂木與陰棗慢慢融化成汁了,這才取出麒麟血,滴了進去。
吱啦吱啦一陣輕微的炸響,仿若翻滾的油鍋裡面滴入了清水。
融化沸騰的藥汁迅速往麒麟血聚攏過來,一點一點往血滴中慢慢滲透!
攬月將五行火褪了些,只留下弱弱的小火苗慢慢的烘烤着子午鼎的底部,如此這般細火慢煉,待到明日日光大現,九轉回魂丹也就差不多該煉成了!
她將千年靈龜叫到身邊,叮囑說道:“你須好生照看你的主人!若他有什麼不測,我也斷斷不會留你性命!”
千年靈龜漆黑如豆的小眼睛望着她,眼神有些鬱悶。
它本來就很盡心的在照顧好不好?
若不是它不停的將自身靈力渡入到主人阿狸的身體裡面,只怕它早就已經心脈潰散,死掉了!
這丫頭真是太不相信人了!
連它這麼忠厚老實的靈龜她都不相信,真是白瞎了它這憨厚敦實的長相和它真摯無比的小眼神!
靈龜悶悶的眨巴眨巴眼睛,回主人阿狸的身邊去了。
攬月將神識自納戒當中抽回,在小河旁邊的青石頭上坐了一會兒,站起身,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今日從噬天巨蟒的腹部血淋淋的爬出來,這一身的腥臭與黏稠到現在已經令她忍無可忍了!
恰好旁邊有一條清澈流淌的小河,又恰好此地清幽無人,正好可以下河洗洗。
她將滿是血污的裙
裳隨意扔在剛纔坐過的青石上,然後一步一步將自己的身子沒入到清涼的河水當中。
河水潺潺而流,輕柔的沖刷着她的身子,將她身上的血腥與疲憊全部帶走。
一輪皎月高懸天際,清冷的餘暉鋪灑而下,一位身穿碧紗衣衫的嫋嫋美人往這邊緩緩行了過來。
女子生得極美。
桃花灼灼的眸子,暈染了煙霞的面龐,含嬌吐豔的朱脣,每一處都是美到了極致!
她踏月而行,如露花倒影,又如漫天彩蔚,濃濃的盎然春意撲面而來。
沁沒在水中的攬月已是面紅耳赤,狠狠吞嚥了一下口水,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美妙的女子?
竟是讓她這個同爲女兒身的人,都感到血脈噴張,對着那嫋嫋身影生出了非分之想,恨不得就這樣癡癡的看着她,恨不得這一眼,既是一生!
爲了穩定自己的心神,她只能用鴻蒙精神數來固守自己的神識,同時將身子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潛入水中,慢慢往岸邊游去。
月色下,隔着水波瀲灩的微光,她看見那女子慢慢脫下身上的衣物,竟是像她一般,要下河洗澡不成?
正想着,忽聽噗通一聲巨響,水花濺起老高!
好端端的美人入浴,竟搞出了巨石砸下的驚天動靜,嚇得水中的攬月氣息不穩,差點嗆住。
她撫了撫心口,正打算繼續往岸邊潛,目光卻透過水波,看清楚了美人兒的身體!
光闆闆的,白花花的,雖是有人的形狀,可是那美人兒頸部以下的身體,卻是光禿禿如同石板!
沒有胸前的含苞花蕾,沒有精巧生動的肚臍眼,兩條腿之間更是經緯不明,一團模糊!
這,這哪裡是人的身體?
這最多隻能算是手藝拙劣的石匠手底下,一塊初具雛形的石頭雕像呀!
攬月大驚,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看身形樣貌,絕對是傾國傾城,美得天地變色的大美人呀,怎麼一到了水裡,她的頸部以下的身體,就變成了沉甸甸的粗陋石頭?
她心中萬分驚詫,見那塊石頭美人直直墜入湖底,沉入一片海藻與泥沙之中,她急忙起身上岸,胡亂的套了衣衫,慌里慌張的趕緊離開!
從小樹林中出來,攬月還有一種驚魂未定的感覺!
今夜定是太過緊張,出現了幻覺,對,一定是幻覺,剛纔看見的那鬼東西,一定是她在極度緊張疲憊之下,出現的幻覺!
這世上絕對不可能會有那麼美麗的女子!
這世上也絕對不會有哪個女子的身體,如同那簡單粗陋的石雕!
這一定就是幻覺!
可……
她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碧紗衣衫,面色發白的想,若只是幻覺,那這身碧紗裳服從何而來?
她明明是一身夜行衣,上面還糊滿了蟒血!
可是身上這套輕靈飄逸的碧紗輕衫,卻一絲血跡都沒有,聞一聞,上面還帶着淡淡的青草香!
如此說來,剛纔在河中見到的上面是美人下面是石頭的東西,竟是真的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也沒勇氣
回去取自己的衣服,趕緊提氣拔腿,順着官道往前面疾行離去!
西戎國的獨孤王子到訪大黎已經有些時日,慕容皇室在城北十里外爲獨孤王子等人搭建了行宮,供他與隨行的家眷僕從們歇息!
攬月將身上的碧紗裙服在腰間挽了挽,利落的潛入行宮,抓住一個巡邏的西戎國侍衛逼問道:“雅王妃住在哪個院落?說,不然我殺了你!”
侍衛雖然比她高出一個頭,卻也被她身上的殺氣駭得發抖,更兼之脖子上面硬生生抵了一柄短刃在哪裡,自然是不敢說假話,結巴道:“王,王妃在前面左轉的院子裡,女,女俠饒命……”
“謝了!”
攬月淡淡吐出兩個字,以掌爲刀,從後面將他敲暈,拖入了更深的花叢當中!
小院裡面,夜色稀薄,花影搖曳。
一位身穿華服的年輕少婦以花枝爲劍,正在園中酣暢而舞。
她身姿曼妙靈動,也不知道舞了多長時間,赤裸的玉足已經被園中的鵝卵石磨出了血泡,可是她的舞步並沒有停歇,依舊在不停的旋轉個輕躍,足下的點點血漬在夜色下顯得怵目驚心!
攬月在陰影處已經站立了好一會兒。
她知道,眼前這位舞姿瘋狂的妙齡少婦,正是獨孤讓的妃子,曾經的皇甫府三小姐,皇甫追月!
對於這位早早就嫁入西戎爲妃的三小姐,攬月並沒有過多的印象。
只知道她容貌生得美不說,玄氣修爲也很是精湛,嫁入西戎之後,皇甫府很長一段時間,都還能聽到這樣的話語:“你呀,如果能有三小姐一半的天分與勤奮就好了!都是同宗同門的姐妹,你看看你,給三小姐提鞋都不配!”
當然,這樣的話不是對她說的!
她自小身邊便沒有母親,她沒資格享受這樣的訓斥!
她是偶然之間聽見梅姨娘對畫月說,也曾經聽到過殷姨娘對弄月說過……
那時候她就想,三小姐到底是怎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剛剛及笄便被慕容皇室冊封了公主之名,嫁入西戎成爲了獨孤王子的正室王妃,賜封號爲雅!
長大一些之後,她便也想明白了,冊封公主並不是什麼好事,遠嫁西戎更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可是對於這位三小姐,她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仰慕的!
此時見她一個人在月下起舞,神情越來越悲傷落寞,雖是激舞,口中卻是悠然漫唱:“雲一渦,玉一梭,淡淡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攬月聽她語帶悲怨,便猜想這三小姐嫁給獨孤王子之後,婚姻生活肯定是不幸福的!
正想着,這三小姐已然又唱至:“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吟唱之間,她體內的黑色玄氣暴漲而出,震得旁邊的花樹上簌簌落下如雪的花瓣!
她手中那截花枝,也承載不住她洶涌而出的玄氣,伴隨着她一聲清喝,斷成了數截:“出來!”
攬月此時也顧不得猜想人家夫妻兩人的生活是不是和諧,從藏身的陰影處走了出來,有些尷尬的撣了撣身上飄落的花瓣,叫她一聲:“雅王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