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風,居然是你?”
嫵兒有些不太確定的問着,畢竟他是焰蕭的暗衛,按說應該跟着焰蕭做事,就算是不貼身保護着焰蕭,可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站在寧王府門口,率閤府中人恭迎她的到來吧?
這工作似乎該是寧王府管家的分內之事。
嫵兒問得烈風頗有些的尷尬,他在心裡叫苦不迭,他主子扯了個天大的謊,然後就騎着快馬往北邊去了,這整個一大爛攤子,居然要交給自己收拾。
在心中又是一陣嘆息,烈風拱手道:“回王妃,小人烈風,王府管家。”
烈風本着謹言慎行的原則,解釋起來容易惹人生疑的話,他是絕對不說的。
擔心嫵兒問他,怎麼又是焰蕭的暗衛,又是王府的管家,他當下就扯開了話題道:“王妃請隨我入府,您一路舟車勞頓,今日權且府中休息,明日爲您和王爺舉行大婚。”
說着,他就在前引路,將嫵兒帶到了她居住的院落。
那是不錯的院落,環境清幽,是她喜歡的風格。屋內的擺設也都十分精緻,整體是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感覺。
烈風在一旁賠笑相詢,“王妃可滿意?”
“滿意。”嫵兒淡淡的說着,而後望向了烈風身後跟着那一衆府中丫鬟小廝的道:“讓他們下去,我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談談。”
烈風揮手,遣退了所有人,依舊笑着望向了嫵兒,“王妃,您有什麼話,只管說。”
“有兩件事情實在好奇,又不好當衆去問,所以就私下裡問問你。這第一件是想問你如何做到,將自家王爺的王妃送給別人去解毒後,再見面還能滿面堆笑,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那般?第二件是我的翠煙丫頭哪去了?”
嫵兒問的這兩件事,讓烈風只覺得一陣陣的頭疼,這就是他家主子丟給他的爛攤子。他真不知道主子是怎麼做到的,這一路和王妃走在一起,居然都沒有將他的身份說出來。
良久的沉默後,烈風才道:“王爺也好,小人也罷都受過殿主大恩。日前殿主中毒,小人恰好陪殿主在外辦事,爲救殿主性命自是不擇手段,將可以解毒的女子擄來。至於王爺他,那般狀態,早已不可能行人事,娶回來的王妃是否有過往,並不重要。小人對王妃恭敬,是因爲將王妃看作殿主和王爺的恩人。”
烈風說這些話時,額角已經有細細密密的汗珠滲出,偷眼瞟去,見嫵兒並未生疑,就知道這件事情算是解釋過去了,接下來他又說翠煙的事情,“王妃問的那位姑娘是小人親自護送回來的,說實在話,這一路上小人對翠煙姑娘十分動心,只是她……”
說着,烈風重重的嘆了口氣,似是在感嘆世事滄桑不公那般,“就在昨天半夜,她突然出了天花。王妃該知道,着是沒得救的命,只能給她隔離在偏僻的地方,讓大夫給她診治喂藥,至於生死就各安天命吧。”
“那她現在
在哪?”
這樣的事情,聽得嫵兒心口一陣陣的疼,“帶我去見她,哪怕不能親自給她喂水送藥,我也要遙遙的看她一眼。”
烈風嘆息,“王妃跟小人來吧。”
王府中。
最殘破的一處院落,嫵兒隱隱的看到那房間的牀榻之上,躺着一女子,她口中不斷的有低啞的呻吟聲傳來,那是高燒燒糊塗了腦袋,開始說胡話了。
嫵兒心裡不是滋味,同烈風揮了揮手道:“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待會。”
烈風再三囑咐了嫵兒,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就悄然退走。
見着烈風轉身,嫵兒纔是倏然回眸,眸光中綻放了一抹極爲凜冽的寒眸。
無窮的殺意,在嫵兒的心底翻滾着。
雖然這不是她的身體,雖然有很多過去的事情,她記得都不是那麼的清楚,可有一件事情,她卻還是記得的。
當初,是她央求着收留了翠煙,當時父親曾經問過翠煙,可曾出過天花。
翠煙回答,她命硬出過天花,僥倖活了下來。
也許,烈風的謊言,可以矇蔽愚昧的古人,可以矇蔽那些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卻騙不了嫵兒。
天花這種兵,一輩子只會發一次,發了就有了抵抗力,不會再發。
好一個謊言,好一個烈風,你滿面堆笑,終究是笑裡藏刀。
我不管你有什麼陰謀,如果翠煙有事,我要你賠命。
嫵兒怒了,這一刻,她所受的委屈,她所受的欺辱,她的復仇都不重要了。
若是對自己不離不棄,一直照顧保護的翠煙有個三長兩短,她寧願推翻這一直以來她看中的復仇根基,也要先替翠煙出頭。
深吸了一口氣,嫵兒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緩步走在王府中。
她還未走多遠,就有兩個小丫鬟快步的走上前來,與嫵兒行禮道:“王妃,奴婢錦兒,奴婢繡兒,奉管家之命,前來伺候王妃。”
是伺候還是監視?
嫵兒沒有將心中的不痛快表現出來,她只是淡淡的道:“來了就陪我走走吧。”
一路走着,嫵兒一路與兩個小丫鬟聊着家常,聊到最後她已然知曉這二人是從六歲起就被賣到寧王府中的婢女,兩個人關係好,又沒名字,恰好入府拜見寧王那天,寧王正抱着一塊錦繡織緞傻笑,於是管家烈風就給她二人定了現如今的名字。
閒聊到了最後,估摸着兩個小丫鬟差不多是放下了戒心,嫵兒才道:“你們兩個是好福氣的,不像我那翠煙丫頭,也是從小跟着我,卻染上了這種病。我若早幾日來,說不定還能見上她一面呢。這般下去,說不好此生都無機會再見了。”
錦兒和繡兒跟着嘆了口氣,“那真是不巧得很,王妃若早來那麼半日,也還能再見到那位翠煙姐姐。翠煙姐姐人好,來了王府因爲王妃的緣故,不太需要做事,卻從來不和我們拿架子,見我們又做不完的活還幫我做,功夫又好,哪個挨
了欺負,都爲我們出頭。我們都喜歡她,她卻總說這些都是王妃您教的,說您來了,我們會更喜歡您的。也不知道老天怎麼那麼不開眼,昨個半夜發了這惡症……”
嫵兒心中瞭然了幾分,卻愈發的覺得事情詭異。
這兩個小丫鬟說這些話,都是發自內心,情不自禁說出口的。
按說翠煙一直在王府中都是受到禮遇的,爲何昨日她道了塞北郡守府,當晚翠煙遭遇迫害,至今生死不明。
眉頭微蹙着嫵兒不說話,沉着臉緩步向前走去。
錦兒與繡兒慌了,匆匆追上前,“王妃,奴婢們不會說話,惹您傷心難過了,您別見怪。奴婢們是真心念着翠煙姐姐的好,以後也會好好伺候王妃的。”
“別慌,不是你們的錯。”
說着,嫵兒的眸光,瞥向了左手側青石板路旁低矮灌木從中的隱隱可見的翠色物件。
對身旁兩個小丫鬟動了惻隱之心,不想牽連到他們,嫵兒默默的記住了此處,“咱們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要睡會。”
嫵兒睡了,兩個小丫鬟自也乖乖的退出了房間。
見着四下無人,嫵兒翻了窗戶,悄然的離開了房間,離開了居住的院落。
再會那一處,翠色的物件還靜靜的躺在泥土中,那是與低矮灌木從近乎於一樣的翠色,所以纔不曾被人注意到。
若非這翠色的物件大有來頭,嫵兒也不會一眼就認出。
俯身揮手扶去那幾乎將整個翠色物件淹沒的泥土,嫵兒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這果是那名爲翠煙的玉珠,當日蘇白與翠煙成親雖是草率,蘇白卻是一心一意的帶翠煙,將祖傳的那顆,名爲翠煙的玉珠鑲在了髮釵上給她做首飾。
當時她還取笑,說蘇白和翠煙的緣份是天定的。
若非翠煙出事,這玉珠絕不可能散落在此。
嫵兒認定,此間該是翠煙出事之處,細細的觀察着一旁的低矮灌木,揮手一層層的將地面的泥土拂去,嫵兒的心又一次狠狠的跳了一下。
層層鬆軟泥土之下,掩蓋的是一抹抹觸目驚心的血痕,而一旁的低矮灌木,竟然早已根莖分家,是在打鬥中被人壓斷後,爲掩人耳目,又重新培植會土壤中。
雙手緊緊的握拳,嫵兒的眸光中,盡是那蝕骨的恨意。
這些混蛋,到底將翠煙殘害至了何等地步。
她喘息着,狠狠然欲站起身來,就看到眼前陽光下的人影,有些的不對勁。
那不是她一個人的人影,她身後還站了一個人,手中正揮舞着一根木棒,朝着自己砸來。
本能的翻身,原地一滾,躲開了那一棒。
“來人啊,救命啊。”嫵兒一路驚呼着,一路施展着絕世的輕身功法,朝着遠處逃命而去。
索性,這一次,似乎老天都在幫她那般,她直接撞到了一隊王府護衛。
氣喘吁吁的指了指身後追來的黑衣蒙面人,她道:“抓住他,是刺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