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皇太后在雲朝國的地位,毒殺她未果之事,一經傳出,震驚朝野。
尤其當兩位嫌疑犯都是新君焰蕭的女人時,焰蕭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他所處的位置尷尬至極,卻因爲朝臣的請願,太皇太后的要求,不得不立刻公開審理此案。
因爲身份的特殊,嫵兒與慕容心悅被到審判現場時,都被留足了足夠的面子。
她們是被軟轎擡來的,轎簾始終都不曾被掀開,只是每一頂軟轎旁都有兩名大內高手看守着。
大理寺監寺爲主審,爲顯公正,焰蕭爲副審,至於太皇太后及滿朝文武都爲旁聽。
轎子方一落地的剎那,嫵兒就感覺到一雙充滿殺意的眸光看向了自己。
毫無疑問,那雙滿是殺意的眸子來自慕容真。
透過薄薄的轎簾,嫵兒回敬了他同樣的目光。
隨着那一聲驚堂木重重的拍下,大理寺監寺開始了對這樁謀殺兇案的審理。
此生,他已審理過無數的答案,在雲朝國中尚算是剛正不阿的人,可如今面對疑犯,面對這滿堂的皇室親貴,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簡單的陳述了案情後,他便問嫵兒與慕容心悅對他所陳述之事,有什麼要反駁的沒有。
對於下毒一事,慕容心悅本就早有解釋,當下她就跳了出來,情緒十分激動的詛咒着嫵兒,“都是那個賤人陷害我,我跟她勢如水火,勢不兩立。當年是她力證我姨娘是妖孽,才害我姨娘慘死。我恨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送她糕點,她在說謊,是她不滿我被皇帝臨幸後,得到太皇太后的疼愛,才下毒要殺害太皇太后的。”
慕容心悅一邊喊着,一邊爬出了轎子,她不斷的衝着太皇太后磕頭,一面磕頭一邊哭訴着自己的委屈,最後更是悽然的道:“太皇太后,您要是不把這毒婦殺死,您就是在拿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她能毒害您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她一次沒成功,就會再來一次,直到成功爲止。”
慕容心悅悽然的喊着,絕望至極,似乎因爲看到太皇太后即將慘死在嫵兒之手,而發出的悲鳴,“各位大臣們啊,各位皇親們啊,你們清醒清醒吧,我慕容心悅從不會用毒,和嫵兒呢,她就是個從骨子裡毒到外的毒婦,她是用毒高手。想來昔年她還是寧王妃時的那些光榮事蹟,諸位也有耳聞,試想這樣一個毒婦,用毒害人難道不正常嗎?”
大理寺監寺似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卻是頗爲公正的道:”一切皆爲謠言,總歸是需要真憑實據的。“
一旁的慕容真適時的站了出來,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才道:“雖然嫵兒真老夫的愛女,但今日公堂之上,老夫也不能偏私。慕容家自來武學世家,以學武爲根基,從不涉及用毒使毒之術。用毒之術,小女嫵兒倒是擅長,但老夫知道小女嫵兒不會做毒害太皇太后的事情。”
慕容心悅悲然的看向了父親,“難道女兒就會做這樣的事情嗎?女兒又不是天才,就算是想要毒害太皇太后,也不可能蠢到利用嫵兒去毒害吧?女兒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證,這有毒的糕點,一定會被送到太皇太后的手中。”
慕容心悅的辯解佔據了道
理,大理寺監寺也基本上相信慕容心悅確實沒有想要去毒害太皇太后。於是他看向了嫵兒,“你又怎麼說?”
嫵兒的話不多,沒有喊,沒有哭,更沒有鬧,只是道:“因爲慕容心悅要毒害的人,從來都不是太皇太后。如她所說,她恨不得我死,自然是想毒死我的。可卻沒有想到,我將點心送給了太皇太后。”
嫵兒此言一出,朝臣中傳來了紛紛的議論。
這纔是最合理的解釋。
無論如何,若是沒有太皇太后,無論是慕容心悅還是嫵兒都不可能享受的到今日的尊貴榮寵。
就算是太皇太后手握大權,把持朝政,讓焰蕭不痛快,他也不會用這麼愚蠢的法子去毒殺太皇太后。
紛紛的議論,讓慕容真動怒。
這些沒用的東西,分明她暗示過他們,所有的言語都要對嫵兒不利,可現在呢?這些戳貨們,居然一點主見都沒有,說出這麼多對他的寶貝女兒心悅不利的話。
慕容真冷冷的掃了一眼羣臣,那些人驚覺的閉嘴。
大理寺監寺發現這案子果然是難審,誰都有自己的道理,實在是找不出理虧的一方。
無奈,他又看向慕容心悅問道:“此事你可有要說的?”
“當然有。”
慕容心悅理直氣壯的說着,“嫵兒都知道我恨不得她死,更早知道我在太子東宮時都日夜詛咒着這個賤人去死,她怎麼可能會接受我送的糕點。她應該防着我,而且是滴水不露的防着。何況平日裡也不見她和太皇太后關係如何的好,怎麼有了糕點就往太皇太后那送?何況她說我邀請了她見面,她有人證,有物證嗎?反而是我,有人證,有我寢殿裡的婢女春秀爲證,她會證明我那一日做了什麼。”
大理寺監寺沉吟着道:“這也有道理,既如此就傳那日的婢女春秀。”
片刻之後,去傳春秀的人慌張來報,“啓稟太皇太后,皇上諸位大人,那婢女春秀昨日已被人勒死於自己的房中。只因近來無人差遣她,所以纔沒被發現。”
“驗屍!”
大理寺監寺很是震撼的喊着,心底卻打起了退堂鼓。
這可不是個小案子,說不定涉及到了宮中的權力鬥爭,他還是小心謹慎點的好。
當下,他面色沉着又冷靜的道:“案情發生變化,暫且退堂,明日再審。”
離開了公堂,嫵兒與慕容心悅再一次被關進了同一間牢房裡。
慕容心悅氣鼓鼓的看着嫵兒,她真的恨不得她死,先前嫵兒踢她的那一腳,幾乎要了她的性命。
如果不是爲了在公堂上更好的指證嫵兒,她是說什麼都不會服用藥物,控制傷勢的。
“你就等着去死吧。我告訴你,焰蕭不會幫你的。因爲他的母妃在我父親手裡。他會親手殺了你的,這就是報應。嫵兒,你不用在這裡囂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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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慕容心悅吵得煩了,那一衆天牢守衛禁不住齊齊上前,求着嫵兒,“主子,您就讓她閉嘴吧,她再喊下去,我們就好瘋了。”
嫵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案子進行到了現在時刻,我實在不好毆打同住一間牢房的獄友,不然你們動手吧
。”
“主子,求您了,您只管動手,到時候我們就說是她自己摔傷的。”
“你們!”
守衛們的話,險些將慕容心悅氣得昏死過去。
有了這樣的保證,嫵兒就是笑了,“這就好說了嘛。”
隨即,她出手,就直接將慕容心悅不留傷痕的打暈了過去。
次日。
原本該是那位大理寺監寺繼續主持公審,卻不想昨夜一夜間,那位大理寺監寺竟留書一封后,舉家逃出了帝都。
他的信裡滿是懇切之言,表達了自己的忠君體國之心,同時又惶恐不安的訴說了自己家中的諸多悽然慘景,最後他提出了辭去官職的請求。
太皇太后是最先看到留書的人,卻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將書信交到了焰蕭的手上。
看過了書信,焰蕭的面色陰沉至極。
他知道,有了這麼一個大理寺監寺倉皇出逃的前例,必然再無人敢審理此案。
雖說雲朝國不乏人才,比如早已隱居的蘇白。
可他和嫵兒關係實在是非比尋常,他無法任用,何況……
微微閉目,重重的嘆了口氣,焰蕭有些無力的起身,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宣佈,“此事雖已震驚朝野,但終究是皇家之事。家醜不可外揚,皇家的醜事亦是如此。此案朕會會同太皇太后,於她老人家的寢宮中親自處理。還請諸位朝臣,不要再幹涉朝政了。”
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分明不是焰蕭的性格,可他卻還是做了。
來參加朝賀的金雪夜,只覺得這一切都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他想開口阻攔,卻不想被焰蕭算到了前頭。
他指着金雪夜就是道:“金兄尤其如此,金兄貴爲大金王朝的王,不該插手雲朝國的家事,若是引發的了兩國的征戰,你負不起這個責任。”
沒有想到焰蕭竟是以兩國開戰威脅自己,他帶着不可思議之色,看着焰蕭,看着這位相熟數年的兄弟。
對於金雪夜而言,焰蕭就是兄長,可他……
甩手間,他氣得要走,卻忍了下來道:“我不插手,我留下看個結果總行吧?何況我這次來,可不僅僅是朝賀你新君登基的,我還要喝一杯你大婚的喜酒呢。”
“留不留下來,隨你吧。”
焰蕭有些淡漠的說着,隨即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所有人都走了,哪怕是太皇太后與慕容真,也都只是意味深長都看了焰蕭一眼,便離開了。
唯獨金雪夜沒有走。
無人處,他問:“你想怎麼判決?你若是判了大嫂有罪,你就是個畜生,天地不容的畜生。”
因爲太瞭解焰蕭的爲人,因爲相識太久,金雪夜纔會對最後的判決結果,做出這樣的猜想。
“金兄,你年紀還小,閱歷尚淺,有些事情你不懂,就不要再說了。誰下毒,誰犯罪,我就判誰有罪。”
焰蕭十分漠然的說着,似乎這一刻,所謂的兄弟情義,也只是金兄的那一聲稱呼,而情義早已泯滅。
金雪夜氣得半晌無言,最後道:“那我就要看看,到底是誰有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