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老金王今日如此強烈的反對,與太皇太后脫不了干係。
可該給的面子,焰蕭還是會給足的。
畢竟她是太皇太后。
微微點了點頭,他問:“有什麼是朕需要注意的嗎?”
“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早先與你說過的。不可與你的皇后過早合宮,一定是要在大祭司算準的吉日裡合宮。其實哀家也知道,你是個以大局爲重的好孩子。只是今日老金王實在是老糊塗了,哀家看皇上很是動怒,怕皇上一時間衝動,任性而爲,反而傷害了你的皇后,所以才特地來提個醒。皇上深明大義,哀家也就放心了。如此也不需要哀家再廢話什麼了,這封后大典哀家來的路上,已經查過了,七日後是好日子,就放在那一日吧。”
太皇太后始終溫和,始終慈愛,卻已然是綿裡藏針。
她分明是想借大祭司之手,永遠的阻止焰蕭與嫵兒合宮。沒有孩子,就註定後位不穩,就註定一切還有變數。
如果不是嫵兒身重劇毒,一旦懷孕就會母子不保,焰蕭絕不會答應這種荒唐的要求。
什麼合宮吉日?
他焰蕭愛嫵兒的每一天,都是吉日。他們夫妻間的事情,還容不得旁人來指手畫腳。
壓下了心裡的怒火,焰蕭微微點頭,“太皇太后放心,朕定會以大局爲重,期待着大祭司給出合宮吉日。”
話他是這樣說的,可還有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被他深深的藏在了心底。
那就是隻要嫵兒的毒解了,他就會親自向大祭司施壓,讓合宮吉日變成他想要的日子。
眸子中閃過了一抹決然,焰蕭保持着臉上的微笑補充道:“有太皇太后如此這般操勞費心,朕實在是過意不去,不敢勞您老人家在此勞神,朕這就命人送您回宮,晚些再送上上等的血燕窩與您滋補身子。”
他笑着在送眼前的瘟神,太皇太后心知肚明的點了點頭,卻不與焰蕭撕破臉皮,只是道:“哀家日前派人爲皇帝佈置的寢宮已經佈置好了。今日已過那登基大典,皇帝可以去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只管吩咐下去,讓他們去改。”
“多謝太皇太后。”
送走了太皇太后,嫵兒走了出來,嬌俏一笑就是問他,“怎麼這麼沉得住氣,也不去看看你的新居?”
“有什麼好看的,一定比這院落更破舊。”
焰蕭含笑的揮了揮手,“主要也不是因爲他破舊,因爲那裡沒有你我的回憶,按着雲朝國的規矩,帝王的寢宮便是帝王的寢宮,后妃的寢宮是后妃的寢宮。我不想一個人孤獨的住在沒有你,也沒有回憶的地方。”
“說得真好聽,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今天給我的驚喜呢。我開心你那樣的維護我,我開心你對我的不離不棄。焰蕭,哪怕陪你站在那裡,只有今天那麼一瞬間,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嫵兒輕聲的念着,焰蕭就是心疼的將小女人擁入了懷中,“我可不要只有那一瞬間,我要的是生生世世。無論今生還是來世,我都只要你。若我站在權力的巔峰,陪我一起站在那裡的人,必然是你。若我選擇江湖行,那麼與我策馬同行的人,一樣是你。只要有我焰蕭的帝王,就一定有嫵兒你。”
“做什麼呀,突然那說這些
?”
嫵兒聽得很是不好意思,她微微低頭,手動了動,手裡多了一枚還顏珠。
她好想讓焰蕭看到她真實的容貌,因爲這個男人愛自己,從來都不是因爲自己的容顏,所以他纔是最該看到那樣顏傾天下的自己的人。
可偏偏,每一次她想這樣做到時候,就有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沒有傾世的容顏,愛都已然刻骨銘心,若容顏傾城,是否他會永遠無法忘記自己。
焰蕭,我不會讓你陪我一起走一條死路的。
我想你不要因爲我的離開太痛苦,所以我不能讓你看到我的容顏,不能……
微微的頓了頓,嫵兒握緊了手,將那還顏珠藏進了衣袖中。
感覺到小女人的氣息變得有些不穩,焰蕭皺眉,“怎麼了?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沒有。”
嫵兒笑了,而後低頭,“誰聽到那麼動人的情話會不動心呢?”
“呵呵。”
焰蕭低聲的笑了起來,“那不僅僅是動人的情話,是我的心。”
太子東宮中,慕容心悅已經瘋了。
慕容真分明告訴她,最遲三天,她就可以離開太子東宮。
慕容真還告訴過他,只要她離開了太子東宮,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爲皇后
可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了,她從白天等到了黑夜,卻依舊沒有等到離開太子東宮的特赦,更不要說封后的聖旨了。
她絕望至極,不斷的用針扎那些被下了詛咒的娃娃。
她一邊扎着,一邊咒罵着。
她的咒罵中夾雜進了一些奇怪的聲音,讓她禁不住停下了手,回頭看去。
果然,那不是錯覺,更不是幻覺。
一個身穿黑斗篷的男人,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身黑衣,讓慕容心悅覺得踏實,覺得安心。
從小,她就恨嫵兒,所以她是太子妃,她就千方百計的去搶那個位置,獻媚於太子。
這一切,都不是出自真心的。
可見到黑衣男人後,慕容心悅第一有了女爲悅己者容的衝動。
她驚呼了一聲,就衝到了梳妝檯旁,手忙腳亂的整理着已亂的雲鬢,在蒼白的臉上塗脂抹粉。
身穿黑斗篷的離天浩並不爲之所動,女人,他這輩子實在擁有的太多了。
而慕容心悅在他昔日擁有的女人中,實在算不上極品,勉勉強強算是中品吧,所以他不動心,只是漠然道:“最沒有用的,就是這些詛咒巫蠱,若真有本事,就該想一想,慕容真一心要利用你得到權力,爲什麼突然不管你了。你可別告訴我,是慕容真禽獸不如,對你不聞不問,耍弄了你。你若是沒有做錯的地方,爲什麼他就這樣不管你了?”
慕容心悅的妝容勉強讓她看起來不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帶着那一點點的明媚,她含淚望向了離天浩,“爲什麼,爲什麼你纔來?你知道這些日子,我過得有多難嗎?你知道一個弱女子,身處於水深火熱中,有多麼的慘嗎?你知道喊着殺母仇人父親,每日都要假裝歡顏有多麼的痛嗎?你可知道,如果沒有你,如果不是想着你,我根本熬不下來。”
滿腔的委屈,被慕容心悅一字一淚的說出。
那委屈
中,更多的夾雜着的是她對離天浩的埋怨,她怪這個男人沒有早點出現,沒有在她需要一個肩旁的時候,給她依靠。
她抱住了離天浩,她需要抓住這個讓她覺得安心的懷抱。
她緊緊的抱着,卻不想離天浩只是漠然將她推開,推開時眉頭還微微皺了一下。
離天浩在心裡將慕容心悅給咒罵了一頓。
這個蠢女人,腦子被驢踢了嗎?
如果不是出現了意外,他怎麼可能不出現?
何況他一身濃重的止血藥的味道,難道她都聞不出來嗎?居然還跑過來,那麼用力的抱緊自己。
她是想讓自己好不容易接上的假肢從此廢掉嗎?
冷哼了一聲,離天浩保持着距離,向後退了三步,“女人,別怪我沒有教過你,眼淚是全世界最沒有用的東西。不會有人因爲同情你而幫你,幫你只會因爲你的利用價值。”
“我對你……”
慕容心悅遲疑,而後似是明悟了幾分那般嬌羞低頭,“你愛上我了,所以才幫我。對你而言,我的利用價值,是我的容顏對嗎?”
她急切的表達着自己內心中的愛,她從來不知道,愛可以這樣的瘋狂。
想着離天浩先前的躲閃,慕容心悅有些的悽然,就是挽起了衣袖,同她道:“你看啊,你看清楚。我雖然是太子妃,可我從來都不是太子的人。我還是清白之身,你不可以嫌棄我的。”
離天浩崩潰,他開始懷疑選擇慕容心悅做棋子究竟對不對,這個女人似乎蠢了一點。
不自覺的再向後退了一步,離天浩沉聲道:“你若大仇不得報,縱是擁有情愛,你能安心享受嗎?”
他喝問,慕容心悅恍惚,而後就是搖頭,“我要報仇,我得報仇,不報仇我不能安心。”
“有着心思就好,聽我說慕容大將軍府從昨日開始,突然戒嚴,不許任何人進出。原因不詳,只知道是慕容真下的命令。這對你很不利,很有可能是慕容真準備放棄你了。所以現在,你必須要打好感情牌,讓慕容真心疼你這個女兒,畢竟你對他而言,還有着不少利用價值。”
慕容心悅聽得很認真,可眼中流露的卻是迷茫之色,“你說的都很對,可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就不要報仇了。想清楚該怎麼做吧,否則就算是我,也幫不了。你只有自己強大了,再加上外力的相助,才能報仇。”
離天浩這話是很在理的,慕容心悅贊同。
事實上,只要是這個男人說的話,哪怕是非黑白都顛倒了,慕容心悅也會信服。
眼看着離天浩要走,她追了出去,“告訴我,你叫什麼。這是你上次答應我的事情。”
“離天浩。”
名字離天浩沒有吝嗇,反正嫵兒都知道了他的存在,又何妨讓慕容心悅或是其他人知道。
說出了名字,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於夜色中離開了太子東宮。
濃重的夜色下,嫵兒本已安睡,卻是突然的驚醒了過來。
她驚醒,焰蕭也跟着醒來,很是擔心的抱緊了她,“怎麼了?”
“還好當日我在離天浩的身上下了蠱,否則多了一個勁敵,我們都不會察覺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