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兒似是有所感應那般,凝眸看向了茶樓的方向。頗有幾分的憂心,她沉聲道:“蘇大人這一次爲了幫我,將韓相與慕容將軍都得罪了,只怕日後在朝廷中的日子,未必會好過。還請大人小心謹慎,多多保重,需知強極必折,凡事莫要強出頭。”
“嫵兒小姐的告誡,蘇某記在心裡。”說着,他也看向了茶樓的方向,“可是發現了什麼?”
淺然一笑,嫵兒搖頭,“沒什麼,不過是個一身殺氣的人。”
“要我帶人去看看嗎?”蘇白心中一急,嫵兒搖頭,“不必了,我知道她是誰。”
茶樓雅間,韓靈兮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那般,倏然的將那虛掩的窗戶關緊。
“該死的,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簡直是沒了天理。”韓靈兮低聲咒罵着,就聽到身後一直坐在桌前,優哉遊哉的品着香茗的韓相開口道:“她變不變,又有什麼區別。終究不過一個死。靈兮何必爲了一個死人動怒,壞了自己心境。來與爲父喝杯茶吧。”
“不。”韓靈兮倔強的說着,“父親不是還安排了別的好戲嗎?女兒要將好戲看完,否則豈不是辜負了父親的一番心意。”
韓相沒有再勸,只是閉目品茶。
嫵兒,蘇白,翠煙三人又在城門口說了幾句關心囑咐的話語,就看到不遠處張公公匆匆忙忙的趕來,身後跟了一輛紅綢緞妝點的馬赫,和十六名侍衛。
“嫵兒小姐還沒走呢。”看着這個一身是傷,身世命運都顯得格外悽苦的女孩子,張公公嘆了口氣,“別怪雜家說話不好聽,嫵兒小姐你嫁給寧王的事情,是沒得改變了。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運氣了。眼看着日頭就要落山了,再不出城,只怕有心人會給小姐扣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快些走吧。”
說着,他指了指身後的馬車與侍衛,“皇后娘娘垂憐,特地賞賜了這些。雜家明白,這單薄了許多,配不上你寧王妃的身份。可好歹也算是這一路上有人保護,有個遮風擋雨的馬車,就莫要再嫌棄了。”
一陣悵然後,張公公也不說什麼,只是走上前,以最高的禮儀規格,此後了嫵兒上車,“公公好言相勸,嫵兒記在心底。他日必會再回皇城,與公公報今日之恩。”
目送馬車緩緩駛遠,駛出皇城,張公公與蘇白都相繼收回了目光。
相互對視後,張公公才道:“蘇大人,稱病吧。”
蘇白恍然間明白了幾分,“多謝公公提點。”
“罷了,沒什麼提點可言,雜家就是看不慣這不公之事。嫵兒小姐她……”
很明顯,張公公是知情人,可他的話語卻適時的戛然而止。他是知道深淺的人,若不然也不能常伴皇帝身側四十年。
馬車一路行駛着,初時走在平緩的官道上,十分的平穩。
可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後,馬車的行駛變得顛簸了起來,似乎走上了崎嶇的山路。
嫵兒在心底暗笑,就憑這點手段,也想坑害自己嗎?
全當渾然未覺,嫵兒閉目小憩,不斷的調整着自己的身體狀態,隨時準備應付接下來的一場混戰。
取下了頭上的金釵,這是她身上唯一的利器,卻也足夠她在即將到來的混戰中,保住性命。
沒有任何的徵兆,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嫵兒不動,好似已經沉睡了那般,就聽到馬車外傳來了細不可聞的聲音,“該動手,送她上路了。”
細微的響動傳來,有人拉開了馬車的車門,他的刀還未出鞘就被嫵兒手中的金釵,刺破了喉嚨,命喪當場。
這人的死,驚駭了馬車外的其他人。誰都不曾想到,傳聞中奇醜無比,一心專研女紅的墨嫵兒,竟有這等凌厲的殺人手法。
也是這所有人一怔的功夫,嫵兒抽出了死去那人的佩刀,毫不客氣的朝着其餘十五個人劈去。
這是一場混戰,也不是混戰。
幾乎是一刀殺一人,嫵兒以極其狠辣決絕的手法,解決了十四個侍衛。剩下最後一人,嫵兒手中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頸上,“說吧,是什麼人讓你們來殺我的。”
嫵兒知道,這必然不是皇帝的意思。若皇上要自己死,在皇宮中早就可以憑着私通苟合的罪名,將自己賜死。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說完,那人竟是直接撞向了嫵兒手中的刀,變相的抹了脖子,死在了當場。
嫵兒惋惜,手中的刀並未收回,而是直接朝着前方的草叢中砍去。
“鐺”的一聲,嫵兒手中的刀,被人打落在地,她人也因爲對方的強悍力道,向後退了兩步。穩住了身形,她就看清楚了,先前一直躲在草叢中觀戰的人,居然是一個一身黑衣,面色若冰霜,卻俊朗無比的男人。
嫵兒打量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右手重新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金釵。這個男人身上透着戾氣,雖然看起來他對自己並無惡意,卻是不能不防。
對面的男人,好似看出了什麼那般,竟是直接欺身而來,捉起了嫵兒的右手,那枚金釵藏無所藏。
“你是什麼人?”嫵兒無所畏懼的問着。
“你不怕我?”男人有些意外的問着。
“我爲什麼要怕你?”嫵兒搖了搖頭,“我這麼醜,你不可能劫色;我這麼窮,你也不可能劫財。如果要我的命,我已經死過千百次了。既然這些你都不謀求,我爲什麼要怕。”
“呵呵。”嫵兒的回答,逗笑了那個男人,“很遺憾,你說錯了。我想謀財。”
“我沒有。”
男人的目光,落在了那枚金釵上,“我要它。”
“啊?”嫵兒不解,“你一個大男人,要女子的飾物做什麼?你若是想討好你心儀的女孩子,就該自己親手去打一枚釵子,或者親自去買。怎麼可以從別人的手中討來?”
“你捨不得?”男人幽幽的聲音傳來,那是很好聽很低啞的聲音,可聽起來卻透着一種古怪的意味。
嫵兒撇嘴,她纔不會不捨得這金釵呢。如果她沒記錯,這是她及笄之年時,太子東宮送來的東西。
那男人好似擁有讀心術那般,竟是開口問:“還是捨不得送你這釵子的人。”
“你莫名其妙,你管我舍不捨得。”說着,嫵兒要就用力甩手,試圖掙脫開那男人的鉗制,“你鬆手,男女授受不親,你趕緊鬆手。”
男人鬆手了,可鬆手前卻將那金釵,從嫵兒手中取走。他似是發狠那般,金釵到手後,一用力就將金釵溶在了手中。那金釵最後化作了金色的粉
末,飄散在了清冷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夢幻。
嫵兒沒有心情欣賞這種美,她近乎於惱怒的瞪着對面這個男人,“你腦筋不正常嗎?我的東西,你憑什麼說毀了就毀了。你知不知道這釵子對我而言,有什麼意義嗎?”
“我管這釵子有什麼意義,我焰蕭要毀便毀了,你能怎樣?”男人近乎於無賴的說着。
嫵兒能有什麼辦法,她根本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只能嚥下一口氣,轉身不再理會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人。
她仔細的翻找着那十六個侍衛的屍體,最後徹底失望了。
焰蕭站在不遠處,打量着嫵兒,在她翻過最後一個屍體後,他低沉的聲音,再一次打破清早的寧靜,飄進嫵兒耳中,“你喜歡摸屍體?”
嫵兒崩潰,“摸你個大頭鬼,我在找找這些人中,有沒有誰帶着匕首。你毀了我的釵子,我總要找到替代品吧。”
焰蕭一怔,隨即好似明白了什麼問:“你是說,那金釵對於你的意義是防身?”
“廢話,不然呢?”嫵兒沒好氣的白了焰蕭一眼,而後伸手道:“喂,你有沒有匕首,給我一柄,當賠償了。”
“沒有。”焰蕭淡淡的答着,而後補充了一句,“不過本座可以破例,親自保護你。”
嫵兒盯着焰蕭看了又看,“我們不認識吧?”
“胡言亂語,剛纔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纔剛認識,你就要保護我?不符合邏輯。”嫵兒不解的問着。
焰蕭一怔,這可是個不好回答的問題,頓了頓,他道:“就當我弄壞金釵的賠償吧?”
“不必了,我們不熟。”嫵兒斷然拒絕着,隨手拿起了一柄配刀,騎上了馬,就要離開。
焰蕭縱身而起,直接坐在了嫵兒身後,握緊了繮繩,在嫵兒耳邊,以一種命令的口吻道:“本座說要保護,就是要保護,你不可以拒絕,也拒絕不了。”
“你是無賴嗎?”嫵兒近乎於崩潰。
焰蕭不滿的悶哼了一聲,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嫵兒總覺得這個男人出現的莫名其妙,纏上自己的理由,也甚是古怪。嘆了口氣,她道:“喂,那誰,我已經很慘了。先莫名其妙的背上與人私通的罪名,然後又被人強迫的嫁給一個白癡加殘廢,最後……”
嫵兒的話還沒說完,焰蕭已經很不滿的開口了,“本座再說一次,我叫焰蕭,不是那誰。還有,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不過這與我有關嗎?”
嫵兒又一次崩潰,最後帶着近乎祈求之色,同焰蕭哀求道:“我的意思是,我都這麼倒黴了,你要是想算計我什麼,不妨直說。如果我有什麼你想要的,只要可以,我都給你。我求你別纏着我了,讓我過幾天消停日子,成不?”
“你這麼希望攆我走?”焰蕭的聲音中,竟是透出了幾許悲傷的意味。
“拜託,我們又不熟。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又不喜歡你,爲什麼希望你一直跟着我啊?”
焰蕭點了點頭,“有點道理,不過很遺憾,本座要你。”
“啊?”嫵兒幾乎懷疑她幻聽了,這剛遇到一天的男人,就提這個要求,未免太誇張了一點吧?何況自己又不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本章完)